夏海棠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答道：“能有什么事？”。
胡蝶吞了吞口水，将下巴收了收，有些侥幸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刚刚在擂台上反转腾挪，就差直接双腿劈叉了，这么折腾肚子还如此安稳，幸好刚才自己没有动手，否则孩子没不了，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以后再想接近她就难了。
“你一说肚子，我倒是觉得饿了，前面有一家酒楼还不错”夏海棠已经先行了一步，“就去那里吃吧”。
胡蝶觉得自己今天亏大了，还真成了陪她吃陪她玩的婢女了，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客官里边儿请”
小二还是那个小二，笑脸迎客，引着她们就上了二楼，“几位客官一定想要个雅间儿，小的给您选个靠窗的位子”。
“你倒是机灵”夏海棠示意细雨给了些赏银。
点了几个素菜，靠窗的位子外面就是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的。
夏海棠冷不丁的问道：“清竹学堂最近怎么样了？”。
按理说他们两家的学堂挨着，是个敌对状态，胡蝶正犹豫能不能将学堂的状况透露给夏海棠，就听她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忙”。
胡蝶眼珠一转，眼泪说来就来，登时便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不瞒夫人说，清竹学堂已经是一个学生都没有了”。
心中惊讶于她说哭就哭的技能，夏海棠抿了口茶水后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胡蝶撇了撇嘴，带着哭腔说道：“还不是那个季先生，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学生过来，那都是群野孩子，没规矩没教养，大户人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即便人家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最开始来教了学费，最后也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退学了，那群野孩子不愿被束缚，最后也都不正经上课了”。
大皇子虽然许诺了季慕秋接收他救济的那群孩子，但是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富贵人家的孩子身上，没有对季慕秋的孩子尽到管教之责，而季慕秋每天忙着上课，估摸着也是没时间管的。
那样一群苦哈哈的孩子，乍然间吃喝不愁了，当然会只顾着玩儿了。
所以夏海棠这边接收小草他们那些流浪儿的时候，事先言明需要做工来抵学费，虽然只是一些轻巧的打杂活计，但好歹让他们知道靠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挣出路。
“明德学堂的先生有几个告假回家了，学生多先生少，便有些教不过来”夏海棠道：“不如将学生分去清竹学堂一部分，你觉得如何？”。
胡蝶正在吸鼻子的动作一僵，微微睁大了眼：“夫人愿意将学生分到清竹学堂来？”。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但是天上怎么可能白白的掉馅饼呢。
狐疑的看了一眼夏海棠，胡蝶又问道：“夫人是有什么条件吧？需要贱妾拿银子买么？”。
夏海棠好笑的说道：“只不过因为明德学堂教不过来那么多学生，才想着分你一些去，你这是帮了我的忙，我怎么还能问你要银子呢？”。
她知道同胡蝶这种人讲什么学生是国之将来，用银子是买不到的这种话都是白搭，干脆就给她一个最直观的理由。
胡蝶还是有些不信，但这件事情总归是她占便宜，大皇子总是拿学堂的事情责怪于她，现在问题便迎刃而解了，不再犹豫的说道：“那贱妾可要多谢夫人了”。
此番出宫虽然没有弄掉她肚子里那团肉，但却让清竹学堂起死回生了，大皇子交待的事情好歹是完成了一件。
“客官您这边请，小的给您挑了一间靠窗的雅座”
外间传来小二引客人上楼的动静，夏海棠笑了笑：“酒楼是喜迎八方来客的地儿，小二这套说辞估计对许多人都要说上一遍”。
胡蝶心情大好，也陪着笑说道：“小二都是看人下菜碟，他领着的客人必定是衣着光鲜的，如果是普通的布衣百姓，他就不会这么殷勤了”。
她出身商贾之家，这些东西她是从小看到大的。
“哦？”夏海棠示意细雨去挑开帘子：“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不是真的如此”。
细雨捞起帘子的一瞬间，小二正好领着客人经过，雨露国的服饰鲜艳明显，细雨忙喊道：“尚大人！”。
又回头对夏海棠道：“夫人，是尚大人”。
在她心中，尚大人总是帮着公主，便是好人，故而见了他就亲切。
尚月明被唤停了脚步，见是夏海棠，便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同一个酒楼偶遇两次，真巧”。
夏海棠伸手请了请：“既然偶遇，尚使节便坐下来一起吃吧”。
尚月明微微颔首：“月明恭敬不如从命”。
胡蝶见他当真坐下了，立马往夏海棠的方向挪了挪凳子，就是他害得自己被降为侍妾的，这个仇她可记着。
但是根本没人在意她高不高兴，待菜上齐了，夏海棠道：“在酒楼该是喝点酒…”。
尚月明知道她不想张扬身份后，便也随着称她一声“夫人”。
“夫人有孕在身，酒是一定不能碰的”尚月明忙说道：“怀胎十月，对于好酒之人却不能喝酒，确实很是辛苦”。
胡蝶“嗤”了一声，又不是他的孩子，辛不辛苦也轮不到他来操心吧。
随即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无意中听到有宫女嚼舌根，那些说尚月明与夏海棠来往过密的话全都涌现了出来，再看尚月明的眼神便怎么都不对了，
“我这也是第一次”夏海棠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许是保不住这个孩子”。
她低头的动作在胡蝶眼中也就成了娇羞。
尚月明从腰间掏出个小瓷瓶道：“这是雨露国的果油，有孕起就用它涂抹肌肤，可使肌肤光滑匀称，不致出现女子病”。
啧啧啧，瞧瞧，这种东西多私密啊，也能这样随随便便拿到明面上来赠人？这位尚大人未免太过贴心了。
夏海棠心中认定他就是自己的哥哥，便没觉得有什么，直接揣进了怀中，道：“尚使节每次都能带些我正好需要的东西”。
这种东西也能随身携带的？胡蝶可不信！她二人今天分明是来私会的，来酒楼是夏海棠提议的，捞开帘子想看看外面的人也是夏海棠示意的，拽着自己不过就是个摆设，也许就是怕事情败露，想让自己来当个证人的。
越想胡蝶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中直夸自己聪明，还坚定的相信夏海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尚月明的，二人早有苟且，却完全忘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猜测，只以为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了。
“尚使节自雨露国而来，我没去过那里”夏海棠道：“时间尚早，尚使节就给我讲讲雨露国与辛戎有什么不同吧”。
“要说不同，最不同的该是季节之分吧，雨露国四季如春，辛戎却是四季分明，雨露国温暖潮湿，而辛戎却是沙土较多，还有民俗，辛戎尚武，雨露国却偏好吴侬软语的诗词歌赋…”
这一讲就讲到了日落西山，夏海棠听的津津有味的，完全忘了时辰。
直到细雨在一边提醒道：“夫人，该回宫了”。
夏海棠才猛然从尚月明的嗓音中回过神儿来，脸上是惯常同哥哥撒娇的神情，嘟着嘴道：“时辰怎么过得这么快…我还没听够呢”。
“尚使节都讲的口干舌燥了，茶水都添了三壶”细雨笑着说道。
尚月明见她这副神情，刚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却被细雨的称呼拽回了神智，紧了紧手道：“一说起话来确实忘了时辰，夫人若是没有听够，改日再次偶遇，月明再继续给夫人讲”。
偶遇也可以人为啊，夏海棠像个小孩子一样拍了拍手，“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从小酒馆出来，夏海棠三人与尚月明便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向着宫门而去。
一路上胡蝶似乎都在憋着笑，这让细雨很纳闷，公主面上带笑是听了一下午的话高兴的，她闷坐在旁边一下午，怎么还这么高兴？真是莫名其妙。
她当然看不懂胡蝶心里此刻正为自己的发现而高兴，这可是个惊天大秘密啊。
进了宫门各人便分开走了，夏海棠喜滋滋的进了清泽宫的门，就见段天焕双手撑在膝上坐在桌旁。
她心情好，便戏谑的说道：“哟，稀客啊，二皇子终于肯回来啦？臣妾还以为旖旎宫将你粘住了呢”。
若是平常情况下，他听了这样的话肯定要凑上来不正经的说一声：娘子，你是不是吃醋了？
但眼下的情况好像有些不正常，他凑是凑过来了，但语气很是正经：“娘子一出宫出了这么久，是不是不喜欢宫里啊？不然你去明德学堂住几天吧”。
“可以么？”夏海棠有些雀跃，她是巴不得出去躲清净，免得每天还要躲着将安胎药倒进花瓶里。
“当然可以啊，今晚就走！”段天焕说着就吩咐了细雨：“快将娘子的衣服收拾几件出来”。
夏海棠高兴劲儿过了，就有些怀疑起来，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晃悠着双腿的段天焕，道：“你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