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自己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在光顾皇宫了,毕竟一个贼都知道不暴露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对熟客下手,奈何她这不是没办法呢嘛。
慕芷鬼鬼祟祟,啊不,小心翼翼的躲过换班人员,上次离开前她就跟何能小侍卫做过约定,在地上放了暗号的石头,便径直到了冷宫等他。
一如初时来,冷宫还是那般模样,杂草丛生,无任何人打理,屋内蛛网密布,不像有人来过。
慕芷推了门进去,拿过身上火折子,照着最初的记忆将残留的油灯给点了上去,微弱的烛火缓缓升起,看的她入了神。
不知不觉,她到了这个世界,已然已久。
“阿芷姐姐。”
何能轻声唤了一声,闪身而进。
慕芷站了起来,少年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她从未想过,只她一人,竟对他的影响如此大,“何能,你来了。”
何能关了门,又细细看过一遍,才坐下,“阿芷姐姐,几日未见,为何现在来找何能?皇宫最近很是严禁,你这样进来,很容易被抓的。”
慕芷噤声不语,也就是说,她这是豁出命来找那死晋楚肆咯?
不过就算她被抓,只要不是在沈冉惜的手中,虞兆都该有办法才是。
只要——
他还不想她这么早死。
“阿芷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何能说了半天不见慕芷回话,只好问道。
“何能,你说皇宫最近很是严禁,是什么意思?”晋楚肆正好这几天消失不见,这皇宫里就严禁,会不会太巧合了?
何能倒是没有任何面色变化:“因为太后从青山寺回宫,皇上为了她的安全才出此策。”
一个太后回宫,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慕芷心下有了计较,可依旧未懂这其中全部的含义,就算太后回宫,与晋楚肆又有什么干系?
“这个太后,你了解多少?”在原主的记忆里,对于太后的并不多,只知道她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帮着虞兆巩固了皇位,还笼络了一帮大臣,是个厉害角色。
“阿芷姐姐想要知道的,大概何能都能查到,不瞒阿芷姐姐说,在何能江湖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有人一直都在跟踪何能,不能排除是当初灭慕容家的那些人,所以何能行事很是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调查清楚,在进宫以前,何能已经将宫里的人都查了个清楚。”
慕芷挑眉,这她倒是没想到的,这何能小侍卫敢情还是个包打听?“你说说。”
“高太后,先帝身边的高贵妃,据原先宫里人所说,她处事温和,跟后宫嫔妃关系很好,膝下只有一子,也就是现在虞国帝皇虞兆,当时先帝驾崩,太子失踪,朝臣一力举荐四皇子虞兆登基,由此,虞国变天。”
“太子?”原来没有巧合,只有更巧合。
何能点头:“先帝挚爱乃是先后,因此当初先后产子逝世以后,便将先后的孩子立为太子,但是太子在六岁时候失踪,此后太子之位实则一直空缺,直到先帝驾崩前,都未曾回来。”
“六岁时失踪,直到虞兆登基?”慕芷觉得好笑,“那老皇帝难道没有想过,也许他的这个儿子早就跟他的夫人见面去了吗?”不过先帝居然能够在死的那一天还没有让虞兆继位,看来他的这个位子也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啊。
对于慕芷的猜测,何能自然是双手赞成:“这也是何能所奇怪的,而且据记载,先帝五个皇子三个公主,太子失踪,四皇子登基,大皇子碌碌无为,朝堂上并无说话的权力,而三皇子因病逝世,最后这五皇子,坠马而死,最后只得皇上一人。”
这未免,太令人猜忌了。
她先前倒是了解过,不过大致跟这亲口听到还是有鄋差别的,后宫之中可有真正纯良之人?有,又能活过几年?
一步一步走着,谁能说脚下不是踩着别人的鲜血。
“听说当年先帝曾写过一封密诏,诏书之中说了些什么,就无人得知了。”何能挠了挠脑袋,他所知道的,差不多也就这些了,要是那个老太监没这么早死的话,估计他还能听到更多的消息。
何能不经意所说的,倒是让慕芷提起了全部的警戒心,密诏?
先帝写的密诏。
早先未曾得到解决的疑惑,又是一个消散了。
她直觉,已经猜到了一切。
先帝立了密诏,密诏内容必定更是跟这位子有关,虞兆想要这位子不言而喻,更不乏其他想要这个位子的人,待解决了那些跟他争夺的人,他便能稳坐高位。
没了密诏,没了太子,没了皇子。
虞兆可不是最后赢家么。
慕芷皱了眉,但为什么,这密诏会在晋楚肆手上。
正好是在晋楚肆手上。
何能见她面色不佳,试探问道:“阿芷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除了太后要回来之外,皇宫还有出现其他的情况吗?”
何能想了想,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慕芷盯着他:“想说什么说什么。”
“何能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这本就是后宫之中的事情,听闻皇后娘娘被禁足一月,且不允许任何人探望,还有这太后,虽说人不在宫中,倒是经常从别人口中听说,就最近受宠的那徐贵妃,听说就是太后给安排的。”
这个……后宫之中的八卦……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让人起疑就不好了。”本是来询问晋楚肆的消息,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她能知道,为什么虞兆让她去找密诏了。
眼下她也算是有跟虞兆抗衡的资本,不过就是互相掌握着对方的弱点,那又如何?
她的娘亲,她必须救。
“阿芷姐姐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阿芷姐姐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见晋楚哥的。”何能临出门前,提醒了慕芷。
慕芷回笑:“我记得的。”
就算要见,也得找到晋楚肆才行啊。
蹑手蹑脚回了将军府后院,刚翻了墙,慕芷还没站稳身子,就被人捂住了嘴,正要动手,身后虚弱的声音让她一怔。
“媳妇儿,你这大晚上爬墙,可是去会情夫去了?”
晋楚肆!
慕芷正要回头,却察觉后面的人一步一步往下滑落,连忙转过了身子,“你怎么了?”
那人一身黑衣,她根本无从知道他究竟哪里受了伤,手抚上他背的那瞬间,手掌黏腻之感让她皱起了眉,拉了他的手挂在自己的身上,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慕芷有些慌了,“晋楚肆!”
沾满鲜血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她只能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嘴边,“小声点,不要惊动了将军府中的其他人,上次碧忧可也跟你说过了,这里啊,老鼠屎多了去了。”
慕芷用尽所有的力气托住了他,抄了小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确认四下无人才将人放在了床上,拿过碧忧准备的医药盒子放在一边,让晋楚肆坐直了身子。
“你这几日在何处?”
晋楚肆背对着她,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被血给浸透,在床上不过短短时间,那红色已经浸润了床单,开出一朵朵血花。
“媳妇儿这是来查我了?唉,媳妇儿可终于想起来要关心关心本将了,这几日本将真是孤枕难眠——媳妇儿疼!”
慕芷将他的血衣解下,越往下,伤口就愈加可怖,且看那伤口,最少已经有了两三天,而那么多血,是因为伤口裂开,有些伤口已经沾染上他的衣服,若不能小心对待,痛意更难忍受。
猛地一扯,晋楚肆扭曲了脸色,嗷嗷大叫:“媳妇儿我错了!”
看到他背上密布的新伤旧伤,慕芷呼了口气,“回来多久了?”
“本以为你会在那里多待上几天,所以想明日再出现,没成想媳妇儿这么想念我,居然这么早回来,不过也好,这样本将就能早日回家咯。”
晋楚肆说的轻松,可慕芷能够读懂他话中背后的意思,“对方是谁?你不愿意说,便可不说,不过要是我将这事儿告诉赵将军的话——”
晋楚肆苦了脸,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找了赵岩这货儿,“仇家。”
慕芷翻了个白眼,谁都知道是仇家,不是仇家的话,能下这么重的手吗?这刀子一刀下去,都快见骨了,“晋楚肆,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按住她的手,晋楚肆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回来不过一日,得了消息你今天到,便回来了。”
将布巾放在水中湿润,轻轻的擦去那些痕迹,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何感觉,明知自己是个替身,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陷入了他的温情。
她慕芷,什么时候成了这一种人?
“阿芷,你在想什么?”后背上的手许久未曾移动半分,晋楚肆开口问道。
慕芷挑了眉:“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是谁?”
角色互换,晋楚肆睁开眼睛,原来被人家问这么一句话,是这样的感觉。
“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相公,其他,你务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