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吐出来，钟梦蝶的手，狠狠扣在掌心里，拼尽全力，才将那一口涌入口中的血咽回去。
此时此刻，看着苏若渊苍白、瘦削的脸庞，听着他字字带血、句句含悲的话语，她才明白，苏若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了这所有的一切。
她不忍。
她不忍戳穿他，不忍让他连此生最后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就像他不忍让她知道，他注定毒发身亡的消息一样。
……
离开华清山的马车上。
钟梦蝶歪着头依靠在马车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手心。
她的掌心，安安静静躺着一片树叶。
刚才在山上，这片落叶从树梢落下，掉落在苏若渊的肩膀上，又滑落在地上。
她趁别人不经意，忙捡起来，放在口袋里。
“承风，如果可以选择，你想变成什么？”
苏承风抬眸看了看她苍白的脸，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钟梦蝶喃喃道，“如果可以，我现在只想做一把梳子、或者一个铜盆、一床被子什么的。”
“哦？”苏承风一愣，“为什么要做这些东西？”
“如果我是一把梳子，一床被子，就能陪在他的身边。”
钟梦蝶紧闭的双眸蓦然睁开，眼泪从眼角滚落，双唇颤抖道，“可是现在，我明知道他在那里过的很痛苦，却连多看他一眼，都是不能。”
苏承风看着她隐忍的侧脸，终于没再说话。
一路颠簸，终于回到皇城。
回到皇城后，钟梦蝶跟小黎居住在竹影宫，深入浅出。
钟梦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苏承风心中担忧，却始终没有办法，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悲的是，她的心药苏若渊，不仅与她隔着千山万水，还隔着生离死别。
可令苏承风意想不到的是，几天之后，转机出现了。
微风和煦，满园春、色。
钟梦蝶难得有兴致，跑到院子里散步，恰好听见几个小丫头背地里嚼舌根。
“今天我去何春宫，看见了李麽麽的闺女，长得可真丑哎！”
“你看见鬼丫头了？听说啊，那丫头小时候被火烧了脸，才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可听说了，李麽麽攒够了银钱，就去宫外找江湖上的术士给她闺女换皮呐。”
“换皮？！这也太可怕了吧！我听家乡的老人说，有些逃犯走投无路就用这一招躲避追捕呢……”
钟梦蝶躲在月桂树后，听着听着，突然提起裙摆，便朝苏承风的行宫跑去！
苏承风正独自在殿中批阅奏折，便听见宫人禀报，说永安郡主殿外求见。
苏承风起身相迎，却见钟梦蝶提着裙子，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道，“有了……有办法了……”
苏承风不知她什么意思，只扶她坐下，“有什么了？”
“我有办法了。”她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双眸里闪烁着久违的光，“这法子既能让我陪着他，又能不让他发现！”
“什么法子？”
钟梦蝶喝了一杯热茶，顺了顺气，才将心中所想告诉苏承风。
“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