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在山岗上唱歌
却却2018-07-23 18:002,048

  有了王鹊喜倾力相助,进士第很快修缮完成,成为徐州人文旅游的必到之地。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进士第的照片高高挂起,人们扶老携幼而来,欢天喜地看着昔日漂亮的宅子重现,老人家一个个身边都围满了记者采访,聊起他们所知道的进士第往事,一个个讲得口沫飞溅。

  负责人站出来讲话,“这次进士第的修缮,我们要感谢王鹊喜老师的大力帮助,她不但画出了图样,还将内部结构画的清清楚楚,进行修缮的时候日以继夜守在这里……”

  人们四处寻找,这才发现功臣不见了。

  进士第后方,山峦连绵起伏,覆盖着一片苍翠的毯子。

  鞭炮声和欢笑声隐隐而来,让王鹊喜多出几分精神,脚步更快了。

  走到半山,她实在走不动了,捡了一根树枝撑着继续往上爬,一边欣赏久违的美景。

  上山对她来说太难了,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能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偷溜上来,确实是意外之喜。

  她是来找人的。

  庄秦说把人葬到进士第后山,可这个糊涂蛋到死都没说清楚葬在哪里,回来之后怎么都没找到。

  而当年她拖着丁丁等一帮孩子冒着枪林弹雨往外跑,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她没能送她最后一程,她一直觉得愧对刘善文这个最好的朋友。

  好不容易走到树林边际,王鹊喜极目远眺,天空晴朗,在很遥远的山上有一块山石凸出来。

  她记起庄秦曾经说过当年他葬的位置能看到一块凸出的山石,四处看了看,朝着山石的方向走去。

  山花带着沁人的芬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也许是太累了,她一阵晕眩,踢到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坐倒在草地上。

  要是平地,她这一跤得摔残废,她正在暗自庆幸,扶着树木艰难起身,忽然在树下草丛中发现一块灰白色的东西。

  她心头突突作跳,蹲下来拔掉覆盖这块东西的杂草。

  这是一块残破的墓碑,因为花草的保护,墓碑上的文字仍然清晰无比,上面写着:湖南女兵刘善文之墓。

  王鹊喜扑上前狠狠抱住墓碑,无声痛哭。

  这是2004年的夏天。

  面前的老人满头白发,胡子老长,身材……身材很挺拔,有点当过兵的模样,不像以前那些人介绍的糟老头子,一个比一个胖。

  身材虽然还行,但看起来蔫呼呼的,垮着一张脸,半分笑意都找不到,还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王鹊喜忙着给招财洗澡,根本懒得理他。

  老人也不恼火,自顾自拖了一条小板凳坐到一旁,一边给她递沐浴露,一边拿勺子舀水浇狗,看起来像是洗过狗,而招财也挺喜欢他,不停冲着他摇尾巴,溅两人一身的水。

  好不容易洗完要把狗拴上,两人配合一个失误,招财撒丫子跑了,伴随着王鹊喜的悲鸣,在阳光下的沙子堆就地三滚。

  老人哈哈大笑,笑得直擦泪。

  王鹊喜想了想,端了茶水点心出来招待,决定看在他能洗狗的份上,先跟他交个朋友,以后拉着他跳跳舞打打麻将,省得老是找不到舞伴被那些老姐妹们嘲笑。

  作为老师,嗓子干涩是职业病,多少年都没好,王鹊喜刚清了清嗓子,老人立刻把一包润喉糖递到她面前。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王鹊喜竭力在脑海中搜索,一边泡茶一边查户口。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刘安国。”

  “家里有几口人?”

  “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在北京教书,两个儿子在西北工作。”

  “老伴呢?什么情况?离了还是走了?”

  “没老伴。”

  “没老伴?这儿女是怎么来的?”

  “孤儿,都是我领养的孤儿。”

  王鹊喜轻轻叹了口气,“辛苦了。”

  一阵沉默之后,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一边擦汗一边气呼呼走进来,“王老师,不是说好今天跟我相亲,怎么你在这就相上了,做人要有诚信嘛……”

  王鹊喜急了,“我怎么就不诚信了,你谁啊,谁答应跟你相亲了!你让答应的人出来跟我对质,谁敢污蔑我,我让招财咬死他!”

  刚刚跑远的招财闻声而至,一边摇走满身沙子,一边冲着胖老头汪汪直叫。

  一阵哄笑声中,胖老头悻悻然离去,一边冲着围观群众嘟哝,“这看不上那看不上,有什么了不起的,比着她家那个季老头找,到死都找不到……”

  王鹊喜突然暴怒,“比着我家季老头怎么啦,我家季老头除了死得早,就比你们强!”

  老人慢慢跪下来,哽咽道:“喜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丁丁!”王鹊喜目瞪口呆。

  第二天清晨,丁教授抱着一个铁盒走进徐州都市晨报的办公室。

  编辑记者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丁丁早前打过电话,大家对此都很感兴趣。

  丁教授将铁盒放在办公桌上,极为小心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一个女记者哽咽起来,“她看起来真的好小,都没我们大。”

  丁教授点点头,“她四月初一满十八岁,四月初二牺牲,我们是在战场上过的生日,她牺牲那天,我也在。”

  一阵压抑的哭声响起来,几个男人也悄然抹泪。

  “她在山上唱了一首我们听不懂的歌,庆祝自己十八岁生日。”丁教授两行泪流下来,“我说要跟她学的,可惜来不及了。”

  记者访问了王鹊喜和丁教授,拼凑出一个惨烈的徐州突围故事,配以刘善文的照片发布出来,很快,刘善文的寻亲故事遍布各大媒体和网络,无数人为这个18岁的女孩子而揪心不已……

继续阅读:第六章 君池津门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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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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