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奴奴没好气地应道：“天耶。你这商人的歪理真是一套套的呀！”
“不不，这不是歪理。我父皇以前也有这样说过。持刀立于君侧，面无臣服之貌。这就不是扮演卫士，而是曹阿瞒挟天子令诸侯的本色。”虫娘忽然神色有些得意地笑道：“曹阿瞒的演技拙劣，不等于李阿瞒的演技也一样的拙劣。”
安奴奴默然地点了点头，她没有接话。因为她不知道公主此刻说的李阿瞒到底说陛下呢，还是公主子在说自己。波罗蜜疑惑道：“李阿瞒？您的名字叫阿瞒。您们唐人取名不是会避父母的名讳吗？我记得师傅说过，大唐皇帝的小字也叫阿瞒。”
虫娘浅笑道：“呵呵，你还真是大唐通，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呀！阿瞒是我现在用的假名。我的真名叫虫娘。言归正传吧，如你这样的商人是不会白白地给人做事的。直说你借给我通关文牒要多少钱？”
“公主，您的真名很好听。”波罗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您误会我了。这回我可真不图钱！”
安奴奴该讥道：“公主，商人不图钱才是最要命的。吕不韦就是一个不图钱的商人，他那一套的奇货可居的理论，想得是秦国的社稷呀，想得是做秦王政的仲父。”
“呵呵，奴奴姑娘，你这才是标准的恶意解读。我说了这回不图钱，但是我没说无所求。我也有相应的事情想要公主帮忙。”
“什么事？说来我听听。”虫娘淡然：“不过，我也得声明一下，太难的事情会得罪父皇的事情，我也办不了。对了，我过去听宫中的一些胡僧说波罗蜜在梵语中的意思是菩萨的责任。菩萨的责任嘛，自然是慈悲为怀，普渡众多啦。所以，我想您应该不会刻意地为难我吧。”说完，虫娘作了一揖。
波罗蜜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为难您的。我想要您帮的忙，也是您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公主，您既然决定用我的通关文牒。那您的紫金鱼符也用不到了。如此，您能否把您的紫金鱼符也借我用一下。”
虫娘和奴奴对视了一眼，茫然道：“这就是你说的条件？可你不说冬天不打算进沙漠的嘛。你要紫金鱼符干什么？”
“是的。这就是我想要拜托您的事情。”波罗蜜思量一下，神色有些尴尬地明言道：“公主，说实话，我要紫金鱼符的目的跟你问我借通关文牒的目的是一样的。”
安奴奴惊诧道：“一样的？莫不是你也是微服出行到我大唐？话说你一个奸商也有什么好微服的呀？”
“我……我不太方便说太多。”波罗蜜挠头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商人。在这里开店，只是无奈之举或者是权宜之策。因为我跟您一样也是偷偷从家中开溜出来的。只不过我们的目的地不太一样。您是想去西边找翻译郎翻遗卷，我是想着去找师傅，顺便去长安看看。可惜我安排侍从替我去申报文牒的时候，那人汉文不好，愣是把东面目的地填错了地方。所以，行至此地我就只能停下来了。”
安奴奴一脸不信道：“你还有侍从？听你这段描述，你是吐火罗城中世家子弟吧。世家子弟怎么会干起买卖还这么斤斤计较？我说你该不是想骗走我们的紫金鱼符，然后去东面进货到此贩售吧。毕竟，持紫金鱼符出入关境可以免去马车所带物品相应的税钱。”
波罗蜜无奈道：“我真没有这样想过。你不信我的话，我可以相应的税钱都结算给您们。同时，你们往下西行驼队的向导和护卫的费用，我也全包了。再者，我不会借了紫金鱼符不还的。我从长安回来估计跟你们去完安西都护府回来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到时，约在这里，我一定会把紫金鱼符还您。中间嘛，我用自己的文牒作为抵押。其实，我所用的文牒在西面的便利还是很多的。”
“哼，果然还是一个计利的商人。可惜我们不是买卖人，也不差钱。”安奴奴低声道：“公主，您别信他说的话。他的通过文牒不会比紫金鱼符好用的。”
虫娘思量一会儿，“哼，我不是不想你，也不是不能借给你。只是你的模样拿我的紫金鱼符，过关境怕是没人信呀。”
波罗蜜狡黯一笑，道：“这好办。您可以李代桃僵。我也可以李代桃僵。”
“行。”虫娘注意到波罗蜜左手指环上的玛瑙印珠上面印刻的图案，跟波斯人的钱币上的图案是一样。波斯人喜欢在钱币上印国王的头像。虫娘依稀记得以前挺四方馆的翻译郎说过，波斯的印珠上若是刻有王像的话，那么这人必是波斯的贵族。于是，虫娘眯眼笑道：“不过，我现在不能把紫金鱼符给你。明天你的通关文牒带来给我，然后我再把紫金鱼符给你。对了，骆驼不用你替我买了，过会儿我们自己去买就可以了。西行的向导嘛，就得麻烦你替我选了。毕竟，你从西面过来，向导你应该了解比我多。另外，我还要跟你借一样东西。”
波罗蜜一边点头一边茫然道：“什么东西？”
虫娘道：“你的左手的指环。”
“公主，您真是识货的人。也对，做戏是要有行头才像样。”波罗蜜很爽快地脱下来给了虫娘，道：“公主，明天上午辰时，你们直接在玉门关的关卡处等我吧。另外，您放心该保密的事情我懂，我不会同跟向导多言您们的身份。相应您们也得替我保密身份。”
“好，明天见。”虫娘点了点头，接过刻有王像的玛瑙指环，随手又将其转交给了安奴奴，“奴奴，这给你来保管，快戴上吧。明天开始你就是波斯的安公子了。安公子，我们去西市购骆驼去。”说完，虫娘跟波罗蜜作了一揖，便转身出了店门。
安奴奴将玛瑙指环套在自己食指上的时候，她注意到指环上的印纹。于是，她震惊地瞥了一眼波罗蜜，用生疏的波斯语道：“不会吧？就你还是波斯的沙赫尔达朗？”
波罗蜜有些意外地微笑道：“真没想到你会波斯语，那么向导的选择范围可以大一点了。沙赫尔达朗的汉译，应该是执政亲王的意思吧。呵呵，你把我的级别想得太高了。”接着，他又用波斯语说道：“我不过是沙赫尔达朗的弟弟。低调、低调，不要跟别人说哟。”
“低调，你低调还这样直白地跟我说？”当安奴奴想要继续吐槽的时候，门传出来了虫娘的催促声。安奴奴赶紧拜了一礼，拜托道：“王子，我的波斯语不好……”
波罗蜜打断道：“不要叫王子。我也是微服。”
“好的，我懂了。奸商，劳烦你还是替我们选精通汉语和番语的向导吧。万分感谢。”言罢，奴奴也匆忙出店找虫娘了。
波罗蜜叹道：“喂喂，你就不能叫名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