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郎进宫了。”苏桃小心地禀报道。
陈子歌拨弄着花草的手微有僵滞,察觉到不妥,又继续拨弄着,问道,“可否打听到什么由头?”
苏桃轻轻抬头看了陈子歌一眼,应道,“求药。”
陈子歌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求药?
又问,“最近宫里可有事发生?”
苏桃摇摇头,“未曾有。”
陈子歌并未因此回答而放松,沈礼进宫绝不是为了求药,哪怕沈老的病情加重,沈礼也不会求来皇宫,更甚是太后。
前旬还曾听闻沈礼曾拒绝太后的赏赐,虽有推脱之举,但却也表明沈礼的态度,这次进宫……
忽然,陈子歌利落转身,半伸着手臂,宽大且飘逸的长袖瞬间展露在空中,多了几分肃然之感。
“摆驾凤藻宫。”
苏桃微侧身行礼,“诺!”
陈子歌刚到凤藻宫,便闻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
“还请太后成全。”沈礼作揖道。
太后端庄的坐在榻上,看不清喜怒,“沈郎这是何话?既哀家的叔父需要哀家帮助,哀家怎可坐视不理?”
“掌事,去太医院寻太医随沈郎去看看哀家的叔父,务必让太医仔细。”
掌事垂首,“诺!郎君请随老奴来。”
沈礼微微颔首,随着掌事走出了凤藻宫,和陈子歌不期而遇。
陈子歌欠身对掌事姑姑行了一个礼,望着沈礼,“可是外祖父身体抱恙?”
沈礼点头,未作声。
陈子歌深思了片刻,看了掌事姑姑一眼,这才对沈礼道,“替我向外祖父道一声好,改天子歌定当前去探望。”
“劳公主挂念。”
陈子歌自知不能说太多,眼下是在凤藻宫,并不比在别处,凡事都得小心行事。
目送着沈礼和掌事姑姑离去,她这才收回了眼神,走进了凤藻宫。
“给母亲请安。”陈子歌规矩地行礼。
太后将手里的茶杯给放下,看着亭亭玉立的陈子歌微微点头,“坐吧!”
陈子歌这才起身,缓缓来到太后跟前,“刚有见沈郎,是外祖父的病情加重?”
太后沉重地点点头,“世事无常,岁月弄人。”
陈子歌微垂着头,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太后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沈礼进宫的目的没那么简单,这才叫掌事姑姑随着一起。
另来,只要沈老殁了,那沈家也注定要大洗盘。
沈家的旁支早已蠢蠢欲动,以沈勘为首,对沈家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于依靠沈家旁支的太后又何尝不是?
可只要有沈礼在,那旁支也闹腾不起来,可一旦有了由头,那所有的棋局将会洗盘,这或许才是太后坚持沈勘为太尉的原因。
太后的幕僚已经多次上书欲让沈勘为太尉,经过顾怀仁一党的条理阻拦,一直搁浅至今。
眼下又有了沈老病重一事,沈勘为太尉的事一定会再度重提,朝廷上也注定不能太平。
“母亲说的是,是子歌心思狭隘了。”
“你不是心思狭隘,而是看得少。”
久居深宫,又有哪位是那么简单?
且不说陈纪,就连她自己不也是玩弄起了这些权术?
有那么瞬间她曾想,若当真如沈礼所言,只做一个公主,那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
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退路,从一开始她便选择了深陷其中,又何来抽身之说?
“去看看你外祖父也好。”
陈子歌微点头,“诺!”
太后让陈子歌去看望沈老的目的十分明确,一来是想要了解一下沈老的情况,二来则是想让她从沈礼的口中探知一二。
可此刻的她又哪里能从沈礼的口中探听到什么,大皇子一事沈礼一定有所耳闻,沈礼心思那么深沉,又岂能不知她参与在里面?
“哀家有些乏了!”
“儿臣告退。”陈子歌微欠身,直至太后离去这才起身走出了凤藻宫。
华阳宫。
心腹小心翼翼地将从沈礼小厮手里得来纸条交给了陈纪,然后便退下,守在殿门。
小厮随着沈礼一起进宫,混迹在太监队伍里,几经波折这才将消传递到了心腹手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
陈纪展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劝告沉下了脸。
羽翼相继而失,欲想保命,速速离开!
这时候让他走他怎么甘心?沈淑妃的仇还未报,他怎可放心离去?
可太后既然已经开始动手,那他岂能逃过?
掌事姑姑随着沈礼一同到了太医院,掌事姑姑叫来院令,将太后的话如数传达,这才对沈礼行了一个礼,离去。
沈礼带着太医进了沈家,知晓今天必须让太医为沈老查探一二,否则太后一定会起疑心。
穿过无数的庭院,沈礼命令仆从推开了门,里面淡淡的药味瞬间传来,太医伸手摸了摸胡子这才抬起腿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劳烦太医了。”沈礼客套道。
“沈郎严重了,能为沈老看病,也是老朽的福分。”
沈礼未再多言,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太医为沈老把脉。
沈老望了沈礼一眼,沈礼低垂着头,沈老醒悟,笑着道,“我的身体我知道,也就不懂事的孙子总是小题大做。”
太医一顿,迎合道,“这也是沈郎的一片心意。”
收回了手,表情严肃,“恕老朽直言,沈老您的病已不可根除,只能养着。”
沈老笑着摆摆手,“我的身体我清楚,这人啊,不得不服老。”
沈礼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立马跑了出去,回来之时手里已然多了一个盘子。
沈礼上前一步,对太医作揖,“区区薄礼,还请太医笑纳。”
太医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小厮将盘子上的红布给掀开,里面的珠宝金子瞬间映入眼帘。
沈礼的眼神也不再平淡,多了几分凌厉。
太医醒悟,惶恐的起身弯腰,“请恕老朽不能接受!”
太后的叮嘱在前,他又怎可违抗?
沈老咳嗽了几声,道,“老弟该明白,只要变通一下,不仅将祸事避开,还可收获颇丰。”
太医沉思了片刻,咬牙点头,“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