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觉得此举不可行,还请太后三思而后行。”顾怀仁跪在了金銮殿上,其话语无比的悲愤。
“哀家心意已决,丞相还是面对现实的好。近来寒门子弟也不断缩减,士族子弟却人才济济,现正是风雨飘摇之际,朝堂正缺人才,打开推举的大门不管对朝堂还是陈国都有利无害。”
太后的一番话下来,让那些想要继续求情的官员都缩了回去,毕竟那么一大顶帽子谁都不想要戴上。
顾怀仁还是不放弃,“寒门子弟虽少,但寒门中也有不少人才,太后不能将寒门最后的一条路给堵死,还请太后收回决定!”
太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威严尽显,“哀家的决定还容不得丞相你来反驳,丞相只要做好你分内之事就好。”
顾怀仁直接从地上起身,看着太后,双手合璧往左上方举了举,“先帝一向推崇恩举,愿意给寒门一丝机会,太后此举和先帝的意见完全相违背,还请太后看在先帝的份上三思而后行。”
太后的脸沉了下来,怒意四散,“丞相这是在用先帝威胁哀家?”
“微臣不敢!”
“哼,不敢,哀家看这世上就没你顾丞相不敢的事。”
“还是顾丞相有私心?”太后的眼神无比的凌厉,让下面跪着的官员一阵惶恐。
顾怀仁仍旧面色不改,坚持着,“微臣蒙得先帝圣恩,这才有了微臣的今天,微臣实在不忍看着先帝的心血被毁于一旦。”
“甚者,废除恩举,改为推举,这和卖官鬻爵没分别,只会让朝堂乱了纲常。”
太后的脸沉得不能再沉,连陈敦小盆友都低垂下了头,不敢去看太后和顾怀仁的斗争。
“丞相这是不把哀家,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顾怀仁快速跪了下去,对陈敦小盆友叩首道,“微臣不敢!陛下虽年幼,但在微臣的心里陛下就如先帝!”
一番话将太后给顾怀仁安置的大不敬一下便撇开,让太后有怒也不能发泄。
朝堂上的硝烟一直都没有消散,这可难为了一众官员。
沈勘这时站了出来,看着顾怀仁,“下官深知丞相的担心,可正如太后所言,寒门子弟日渐衰败,士族子弟怀有才华者更多,士族一向和皇族都是和平相处,唇齿相依。再者,推举也并未阻拦寒门子弟的路,我沈家的大门永远对寒门子弟开放。”
顾怀仁轻哼了一声,“怀有才华者更多?既有才华,又何来怕考试?推举?此举律的漏洞不甚少。”
推举,说好听点是经过审核推荐,其实也不过是走一下过场,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才华,都能混入这朝堂,到时候朝堂的风气将会越来越腐败。
太后也有自己的打算,士族不喜朝堂,可并不代表整个士族,一旦士族融入了朝堂,那便和皇族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到时候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一点顾怀仁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对这种卖官鬻爵表示不耻。
“沈爱卿说得有理,我沈家虽比不得其他的士族,但对于有才华的子弟向来都爱惜,丞相的担心完全可以放下。更或者丞相也可以收一些门生在庭下。”语罢,太后便离开。
饶是淡定如初的顾怀仁也因此被气得不轻,先帝曾有规定,为官者不能私授门生,他嘴上一直挂念着文帝,哪能做出自打脸的事来?
太后和顾怀仁在朝堂上的争吵很快便传开,宫人虽不敢大声议论,但都有小声的细谈。
陈子歌对苏桃带来的消息不慎感兴趣,顾怀仁和太后要对上早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可顾怀仁这卖官鬻爵四字倒是有些贴切。
举律改为推举的事情已然订下,也做不得更改,陈子歌又端详这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起来。
二八的年龄正是女子最美的时候,寻常人家的女子已经隐隐在期盼自己夫君是何样,而她什么都不敢期盼,只期盼自己能在这浑浊不堪的争斗中活下去。
她抬起了芊芊玉手,这双手虽未沾染上血迹,可却沾染上了很多污秽不堪的东西。
既然决定帮助太后,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很多太后欲除掉的人她都有出手相助,阴损之事更是不甚少。
本以为能一直保持初心,奈何世事无常,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肮脏。
陈子歌抬手招来了苏桃,悄声吩咐苏桃几句,苏桃虽有疑惑,但主子的命令不得违抗,只得按照陈子歌吩咐行事。
太后曾说,但凡做了必定会留下足迹,这句话陈子歌一直铭记在心,却不想如今要去探寻自己母亲的足迹。
沈淑妃的确不能自缢在文帝的棺木前,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将会影响到她的决定。
顾怀仁和太后的事自然也传到了沈礼和沈老的耳里,沈老重重的咳了几声,那於盆里竟然带着几分暗红,沈礼的眸子微闪烁了一下,不出一言。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也不要为我操心。我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看着你娶妻生子,若你对长公主真的有心,待孝期满了后便去提亲吧!”
沈礼的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孙儿对公主没有别的心思,至于娶亲,爷爷总会有机会见到的。”
沈老摇了摇头,带着些许的无奈,倚在了床上,“你自幼心思便沉,那你心里就该明白,太后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太后想要让士族和皇族绑在同一条绳子上,可士族哪里又会让太后得逞,就算得逞,士族也绝不会屈于皇族之下,太后这次玩大了。”
沈礼一直都低垂着头,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沈老看着沈礼的样子叹息了一声,“我是你爷爷,你不必这么防备着我,况且,我也没几天活头了。”
“爷爷的病一定会好的。”
沈老别过了头,挥着手,“既无意便少和她接触,否则你早晚要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