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仁将哀家置于何地?将我皇族的尊严置于何地?”太后直接推掉了桌上的茶具,伸出的手指隐隐发抖。
凤藻宫的宫女都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动,就怕一动便触碰到太后的霉头。
掌事姑姑顶着太后的怒火上前,“娘娘,您不要为了一个顾怀仁而气坏了您的玉体。”
太后的怒火这才降下了两分,掌事姑姑急忙给跪在地上的宫女一个眼神,宫女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残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宫女便快速退下,内殿里只剩下了掌事姑姑和太后两人。
“太后,晨阳宫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那些宫女太监?”
太后轻哼了一声,坐在了榻上,“按照宫规处置,至于那个太傅,直接换掉。”
“这样会不会……”掌事姑姑有些犹豫。
换掉太傅这事并不简单,在这个关口,顾怀仁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太后思索了一番,这才道,“太傅病了,便也有了由头。”
掌事姑姑倒是不惊讶,点头应道,“还是娘娘考虑得长远,只是这新的太傅该当何人?”
“此事就交给长公主去办吧!她对陛下的心是真的,不会害了陛下。”
陈子歌对陈敦的好太后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为何太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
“娘娘比奴婢看得明白。”
太后扬起了手,起身走到了一旁,“推举的事一定会有延迟,顾怀仁真是一个绊脚石,哀家早晚要将这块石头给除掉。”太后的眼里全是狠厉,似要将顾怀仁给凌迟。
掌事姑姑不敢接话,这毕竟是朝堂上的事。
“大皇子可有消息?”
掌事姑姑小心的走上前,对太后要摇了摇头,满脸的沉重。
虽然来人禀报陈纪已经暴尸荒野,但她却不信。虽然没有查到那些人是和沈礼有关,但直觉告诉她陈纪的事和沈礼有逃脱不了的关系。
若沈礼只是普通人,那她一定那要给沈礼一定的教训,但沈礼不仅不是普通人,更是在沈家手握重权,不管出于哪一方面,沈礼都动不得。
她狭长的眸子一闪,转身看着掌事姑姑,“罢了,大皇子一事就此作罢。”
这下倒是让掌事姑姑急了起来,“大皇子那里……”
“这事哀家心里有数,可将大皇子葬进了皇陵?”
掌事姑姑低垂下了头,“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办好。”
丞相府。
陈纲坐在书房的主座上,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怀仁开口道,“今日你不该在朝堂上驳了太后的面子,这对你没有好处。”
“好处?敢问什么是好处?什么又是坏处?废恩举,改推举,这对王爷来说又有什么好处?”顾怀仁咄咄逼人。
陈纲紧蹙着眉,熟悉他的顾怀仁哪里不知道他已经生气。
“还请王爷降罪,确是下官鲁莽了。”
陈纲起身绕过了书桌,走到了一旁的窗前站着,双手背在身后,让顾怀仁也看不清虚实。
“此事过后,你和太后的矛盾无法再捂住。”
顾怀仁上前了一步,微弯着腰,“下官和太后的矛盾本就存在,哪怕没有金銮殿上的抗议,矛盾也还是在。”
“大皇子一事你如何看?”
顾怀仁深邃的双眼里全是复杂,侧身看着一旁,“大皇子定不会真的出事,沈郎不会让大皇子出事。”
陈纲像是来了兴致,转身看着顾怀仁,“何解?”
“沈淑妃是沈郎的庶姊,大皇子则是沈郎的外侄,仅凭这层关系沈郎便不会让大皇子有事。”
“况且,况且这事还和长公主有关系,沈郎更不会让大皇子有事。”顾怀仁的话语里已然多了些微惆怅,却是快得让人捉不到。
陈纲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据我所知,大皇子一事可和长公主有脱不了的关系。”
顾怀仁轻笑了一声,反问道,“皇叔该比下官清楚,长公主自幼和大皇子的关系,现在虽然对大皇子下手,但难保将来不会后悔,不,只要有沈郎在,长公主便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陈纲点头笑着道,“你倒是比我还要了解我这个侄女,说来长公主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若不然我向太后讨个人情,让太后成全了这一美好姻缘?”
顾怀仁急忙弯下腰双手作揖,“臣惶恐,臣自知配不上长公主,还是不闹笑话得好。”
以如今顾怀仁的立场,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层心思,恐怕太后也不会愿意,更谈何陈子歌本人?
况且陈纲不过是在试探顾怀仁,怕顾怀仁临阵倒戈,坏了原本的计划。
“臣既有了立场,那便会坚持到底。先帝对臣的恩情如山,臣自是要报答。立陛下为太子本就不是先帝的意愿,今日臣这么做也只是按照先帝的意愿而来。”顾怀仁的眼里满是敬意,对文帝的知遇之恩感激于心。
陈纲这才放下了警惕,掸了掸袍上的灰尘,迈步走了出去。
陈纲的才华比文帝要好上不少,仅是因为陈纲的母妃出生比较差,便错过了皇位,这在陈纲的心里是一个刺,一根怎么也拔不掉的刺。
好在文帝不是心思喜狭隘之人,哪怕坐上了高位也没有排除异己,更是对陈纲多加褒赏,甚至还有了立陈纲为皇太弟的心思,但却被阻挠,这让陈纲对太后身后的沈家不满。
陈纲其实和那些空怀抱负的书生很像,但却又不同,毕竟陈纲的出生比他们高上不少,于是便盯上了那个高位。
太子位置还没定下之时,太后和沈淑妃夺嫡之争满朝皆知,也让一直怀有野心的陈纲隐匿了起来,太子之位被定下,也意味着沈淑妃落败,也自然将隐匿起来的陈纲暴露了出来,让太后多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