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恐惧已经埋藏在百姓的心里,饶是看到了告示也不安于心,流言虽已得到了制止,可百姓心里对流言的看法却是愈加的相信。
陈子歌也很快看明白了这一点,可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办法,只能依靠前面的战事来安抚百姓不安的心。
“太学院那边还是惊动了一些人。”沈礼沉声道。
陈子歌叹息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曾身体能得制止,心却始终自由,现在倒是深有体会。”
沈礼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意,“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流言止于智者。”
陈子歌无奈的笑出了声,“这话你信吗?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信的,那种恐惧已经埋藏在百姓的心里,倘若边境不好的消息传入他们的耳里,那那些恐惧就会被无限放大。”
沈礼笑了笑, 起身背对着陈子歌,“你只看到了百姓的恐惧,可却不知正是因为这份恐惧百姓才不敢肆意妄为。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哪里又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陈子歌单扶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所松懈,眼底的担忧也隐去了一些,“你这话会让我怀疑你是在指桑骂槐。
“你还有那个觉悟?”沈礼脸上的笑意让陈子歌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消失而去。
陈子歌起身长输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时不时飞舞的雪花,眼底的不安又从浮现了出来,“天公不作美,我陈国这次真的能熬过?”
她的心里多了一丝不确定。
沈礼看着陈子歌有些孱弱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心疼,“熬不过也要熬,若不坚持,那只有一个结局。”
陈子歌扭头和沈礼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胡人来势凶猛,一旦陈国真的失守,以胡人滥杀的行为,定会血流成河, 哪怕幸存,也会被胡人踩在脚底下,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势必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陈子歌,你要记住你所坚持的。”沈礼的这话里全是沉重,在提醒着陈子歌也同样在提醒着自己。
有些想法一旦萌生,那便如那春风之后的你野草,不可抑制,况陈子歌也不能有此想法。
陈子歌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手,对上了沈礼的眸子,抿唇点头,“我明白,我会陪着陈国走到最后一刻。”
哪怕是死,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楚家。
楚风正坐在花亭品着茶,可脸上的愁容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悠闲。
王家已经传来消息,没有认可楚风提出来的建议,一旦陈子歌离开长宁城,便紧随而上。
可字里行间也表示楚家的安全要自己保证,那边不会给予其他的支援。
楚家门庭众多,绝不可能陈子歌那般可以将事情交给其他人。
楚家也不如崔家那般底蕴丰厚, 崔家已在暗中招募能人之士,而楚家相对于来说一是没有那个名头,二则是怕王家的生出不满。
楚风一直都明白自家在王家的地位,虽王家已将长宁城的势力都给了楚家,可楚家一直都清楚王家其实并未真的将所有的势力给出家,谁都怕李代桃僵。
“夫君又在想事?”柔弱如莺的声音忽然响起,楚风也收回了思绪,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容。
来人是王家的千金王雪茹,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表现上王雪茹是下嫁给楚风,实则却是王家放在楚家的眼线,王雪茹在王家的地位并不高,是芸芸千金中的不起眼的一名,可偏生在楚风这里却是唯一。
两年前楚风外游遇了刚好上香回去的王雪茹,一见倾心,后即便得知是王家的千金,也毫不犹豫的向其父楚向恒求娶王雪茹。
“可是遇上了难事?雪茹愿意为夫君分忧。”王雪茹柔弱无骨的倚在楚风的怀里,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煞是惹人怜。
楚风的眼里覆上了几许情意,一只手揽着王雪茹的腰,一只手为王雪茹顺着头发,“雪茹,你可知家里是如何看待胡人来袭一事?”
王雪茹眨巴了一下双眼,轻抿着红润的唇瓣,“前日家母来信说,一切如旧。”
简单的四个字却是有多层的意思,一切如旧,是让皇族在前,亦或者是如之前那般暗便能安好?
其中的意思太过让人寻味,也让楚风的心沉了一些。
“夫君其实不必烦恼,胡人虽不好对付,可陈国也不是吃素的, 陈国能人异士众多,在这危难之际定会挺身而出。”
话落,又补充道,“雪茹虽比不得夫君有见识,但雪茹却坚信一句话,天若要亡,那做徒用之力又岂能改变?既此刻天没有要灭陈国的意思,夫君又何必执着于后事?”
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 与其徒增烦恼,不如看好现在。
王雪茹话里的意思楚风明白,可心里的抑郁又无法对王雪茹说,只得憋闷在心里作不得发泄。
事无巨细,楚风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忧虑甚多,还是众人都不知忧愁?
其实楚风的担心并不无道理,胡人来犯并不知其数量, 且还异常凶猛,一旦边境失防,那胡人的铁蹄定毫不犹豫的踩踏入陈国的境内。
南黄马场的战事太过让人触动,那血腥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南黄,虽楚风不曾亲眼见过,但却也能想象出那样的场景。
在陈国设防的情况下, 却仍旧损失了数千名将士,不是陈国的将士太过孱弱,就是胡人太过强悍,如此大的区别,又怎能不忧愁,又怎能一切如旧?
与楚风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的百姓,他们都是抱着这种心态去看待陈国,也都纷纷安排着潜逃的路线,想要在战事蔓延开之前找到一个安全之地, 可却又不知何处为安全,何处又为危险?
在长宁城还尚且有将士镇守,其他的城镇呢?虽有将士,但到底于本地百姓来说他们是外来之客,又岂会善待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