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纲看向了楚风，眼里一闪而过一抹冷冽，“不想要出粮就直接一些，犯不着兜这么大的圈子。”
楚风笑出了声，颇为无语的看着陈纲，“都说王爷是性情中人，可本郎看来却有名无实。”
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要说出来，若不是情况不对，楚风真的很想要骂一声。
可这是在朝堂，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犯不着为了一时气盛而直接损失了利益。
“既丞相和王爷都装糊涂，那士族也没必要那么明白，诚意士族已经拿出来，至于王爷承不承情就不是我等可改变的，告辞！”话落，崔序便直接转身往金銮殿外走了去。
崔序一走，其他的人也没有了留下的必要，都一一跟着崔序离开。
顾怀仁一直都盯着崔序的背影，瞳孔里都是阴鸷，几次交手下来，士族都不曾退步半分，反而还有一种愈战愈勇的气势。
“丞相，王爷，我们接下来该做如何？”大夫小心的问道。
顾怀仁眯了眯双眼，声音森冷，“该如何？一一查清朝廷官员的赋税，本丞相三日后要见到赋税的账本。”
大夫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看向了陈纲，可陈纲并未出声反驳，也意味着一切都要按照顾怀仁的吩咐来。
这一声令下，所有的朝臣都忙碌了起来，回去赶紧统计家里的收成情况，顺待主动将该缴纳的赋税都一一缴纳，当然，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来，都是趁着天黑行事，饶是如此，也依旧被士族的人逮到了尾巴，成为了长宁城又一津津乐道的谈资。
若说这大夫可是有些为难，虽手里的良田数目繁多，可那都是顾怀仁和陈纲的，他可不敢冒着死罪为这两位大神缴纳赋税，可又怕到时候士族的人拿出来对峙，最后的责任还是在他的头上。
两难之下的大夫一直到半夜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来到了丞相府，哪怕冒死也要问上一问，总好过到了金銮殿上被到卡着脖子的好。
“丞相，下官有一事要请教您。”大夫小心的说道，卑躬屈膝，心里一阵委屈升了起来，就没他这么悲催的。
顾怀仁将手里的兵书给放下，看着大夫，“此事按照规矩来，规矩不可破。”
大夫低垂着头，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按照规矩来，可又有谁真正按照规矩来过？
可这话他只能憋在心里，并不敢说出来，除非他活腻了。
“诺，那王爷那边？”这次是最为关键的，在大夫眼里，栽到丞相手上能脱一层皮，可犯到陈纲的手里却是必死无疑，与其死得不能再死，不如死里求生。
“出了事你负责。”语罢，顾怀仁便起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大夫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于是大夫悲剧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倒是让旁人平白看了笑话。
崔序听闻大夫愁苦着脸而归后，在屋子里大笑出了声，声音里全是嘲讽。
最后是崔瑜受不了出声打断了崔序的笑声，“收敛一些。”
“父亲，不是我不收敛，而是皇族不懂得适可而止。”崔序收回了笑容，可嘴角的笑意依旧止不住，说来他还做了一件大好事，为百姓谋福。
国库的粮食多了，那受难的百姓就有福了，崔序心里的算盘一直都响动着。
“皇族这次确实做得太过了。”崔瑜语气疲惫的说道，自从文帝殡天，士族每天都得打起了精神斗智斗勇，先是陈子歌，后又是顾怀仁和陈纲，崔瑜表示他心累。
崔序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崔序表示真正累的是他。
“对于秋闱的事你怎么看？”崔瑜看向了崔序，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说不定这次的秋闱又要出事。
“朝堂已肃清，丞相和王爷这次或许会纠结朝堂衍生出一些事端。”崔序丢弃了顽劣，忧心忡忡。
若沈礼在还好，凭借沈家在朝堂的影响力，也能威慑一二，加上陈子歌本就有人在朝堂，多加利用，定能压制住陈纲和顾怀仁。
可这两位有影响力的人一个保持中立，一个用妥协的手段来以退为进。
崔序揉了揉有些头疼的眉心，心底的忧虑一个又一个的接连冒出来。
这次洪水，崔家的损失虽然不大，但楚家和王家的损失可是不小，如此陈纲还将主意打到他们士族的身上，不是看准了士族的这块肥肉又是什么？
“为父也正有此担心，王爷和丞相的眼里是不容士族的，士族的处境只会越来越难。”崔瑜的话语里全是感慨。
崔序起身背手而立，“我看不然，现在的局面我们的士族看似被动，实则王爷一派也没落得一个好处。”抬手摸着下巴，“况且，长公主不会一直被困在宫内，她定然会反击，而长公主的反击就是我们的机会。”
崔瑜深思了片刻，看着崔序，“你是想要渔翁得利？”
崔序摇着头，“不，不是渔翁得利，而是择良木而栖。”
崔序的打算很简单，陈子歌一旦反击，定会和陈纲以及顾怀仁对上，到那时，他便可以和陈子歌结为盟友，如此一来，哪怕不能压制陈纲，也能让陈纲大吐血，定然也没有了现在的洋洋得意。
在崔序的眼里陈纲就是一个小气之人，陈纲因为其母出生卑微的原因，因此而与皇位失之交臂，便将心里的不快转到了士族的身上，恰好又和顾怀仁臭味相同，两者联合，倒是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偏生文帝还是一个没有眼的，硬生生的让陈纲和顾怀仁在眼皮底下发展，这才有了现在士族的步履艰难。
可仔细一想，文帝既然将虎符给了陈子歌和沈礼，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此精明之人，尤岂会什么都不知情？
所以最后崔序得出的结论便是，皇族之人精于算计，正如文帝与陈纲，也应了那句话，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