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
“不知唐门长老来我月神阁有何贵干?”蓝宁轻甩衣袖,优美的在主位落座。
“一个月前,蓝阁主在苏州桃山救走一位姑娘,不知阁主还记不记得?”夏良笙手里把玩着一把特殊的匕首,一脸玩味的看着。另外三个人静静的坐在位子上,整齐的喝茶。
“不知长老手里的可是判官笔?”蓝宁微微一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起了他手里的匕首。
“唰——”只见夏良笙也不回答,直直的将匕首朝蓝宁抛去。
蓝宁也不躲,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看也不看那飞过来的匕首。
眼瞅着那匕首就要扎到蓝宁的时候,阴影里一条黑影闪出,快如闪电,瞬间,判官笔便握在了黑影的手里。
“不知蓝阁主身边竟有如此高手。”夏良笙眼角一瞥,淡淡的说道。
“长老过奖!”蓝宁微微一笑,在场的人无不感到如沐春风。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夏良笙微微一笑,朝着黑影问道。
“在下,范坚强。”
“噗……”
三声整齐的喷水声,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百里绫三人。
“怎么?三位是对我的名字有何不满吗?”范坚强微微一笑,将判官笔朝夏良笙掷去。
“没……”出声的是北冥浪。
“你们可以叫我坚强。”范坚强眨了眨眼睛,认真的说道。
“咳……”这次是蓝宁。
“言归正传,蓝阁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夏良笙把玩着判官笔,朝蓝宁看去,真叫一个媚眼如丝。
“长老不必这么看着我,确有此事。”蓝宁巍然不动,只是面上微微一笑,毫不忌讳的承认了。
“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百里绫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姑娘不必着急,我没把她怎样。”蓝宁又是微微一笑。
“那你快带我们去见桃子啊!”万俟墨染也面露急色,如果不是北冥浪拉着她,说不定她也蹦起来了。
“蓝阁主,我们是桃衣的好友,蓝阁主有心让我们探得这个消息,想必这也是知道的。”夏良笙收起了一脸的玩世不恭,认真说道。
蓝宁并不回答,轻轻放下茶碗,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我自是知道的,但是桃衣现在的状态真的不能见客。她父亲生前是我的好友,托我照顾他唯一的女儿。本来她一直在桃山上好好的生活着,不知道是谁竟用计将她逼下山。”蓝宁说着,面色逐渐凝重:“那日我听闻桃衣在绿影宗遇袭,便带人去了,后来探子来报说桃衣已经从后山走了,我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说她回到了桃山,夜里我便悄悄的去看了。每天夜里我都会上桃山看她一次,直到一个月前,我去的时候发现她躺在院子里,周身都是血。”
“什么?”听到这里,北冥浪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可是绿影宗所为?桃衣向来与人为善,而且她初入江湖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怎么会有人对她下这样的重手?”夏良笙紧皱着眉头这么说道。
“这还不是最坏的,她全身的功力都消失,经脉严重受损,如果没有好好调养,怕是一辈子都是一个废人了。”蓝宁说着,眼睛微微闭起。她隐瞒了唐乔宇这一段,因为她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桃衣是为了唐乔宇才变成这样的,定会去向唐乔宇寻仇,到时候唐乔宇死了还好,若是没死,黑衣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对桃衣也没有好处。
夏良笙等人大惊失色,功力尽失,形同废人,这对于习武之人不知道是多大的打击。
“她伤及何处?怎么会这么严重?”
“一剑刺向心脏,若不是她身负雨恨奇毒十数年,心脏比常人小上许多,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蓝宁如此说道。
“她在哪里!快带我们去见她!”百里绫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就拉着蓝宁往外走。范坚强正要挡住,被蓝宁一个眼神阻止了。
“百里姑娘,如果要见桃衣,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蓝宁任由她拉着扯着,不动声色的说。
“什么条件?”百里绫停了下来。
“任何人,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唐乔宇。”蓝宁说着,朝外面看了看,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径自朝外面走去。
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夏良笙,听到这句话之后,眼里寒芒一闪,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和众人一起跟着蓝宁,朝内庭走去。
“阁主。”桃衣的房门口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见到蓝宁走来,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
“她怎么样了?”蓝宁问道。
“桃姑娘的外伤已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十日之内就能痊愈了,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的经脉损伤太重,真气在体内乱窜,若是没有及时修复,怕是后患无穷。”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经脉乃武者立足之根本,她究竟是如何,竟能将经脉损伤致这个地步。”
“有劳东方先生了。”蓝宁冲那老者道了声谢。吩咐婢女照顾好东方老先生,然后推开了房门。
“且随我来。”蓝宁转身朝众人说道。
夏良笙等人跟着蓝宁进了房间,只见层层帷幔后面,一个人安静的躺着,气息微弱,双目紧闭。这不是寻找了一个月的桃衣是谁!
“她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百里绫第一个冲上去,看清了帷幔后面的人的样子后,抓着蓝宁的手一脸的惊慌失措。
“方才已经说过了,她受了重伤。”
桃衣听到了百里绫的声音,费劲的睁开了眼睛,冲着门口的方向轻轻喊了一声:“绫子,是你吗?”
“是我,你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样?”百里绫听到她的声音,慌忙冲上前去,跪坐在榻边应声道。
“你有没有见过……唐乔宇?”桃衣的声音很干涩,但是仿佛是有一股执着的力量,她还是问了出来。
一片沉默。百里绫握着她冰凉的手,默不作声。但是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
“你先养好身子吧。”北冥浪说,然后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跟着蓝宁退出了房间。
“阁主,你好像有事瞒着我们。”一出了房门,夏良笙便问了。
蓝宁也不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径自走了。万俟墨染看了大家一眼,第一个跟了上去。
“桃衣钟情于唐乔宇,不知道你们知道多少。”一直走到了假山附近,蓝宁在石桌边上坐下,看着一脸凝重的四个人,叹了口气,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你们别想着找唐乔宇报仇,他若是死了,桃衣也会伤心,若是没死,黑衣人的力量更不能小看,而桃衣也不会希望你们因为她而身陷险境的。”
“那就让桃子这么白白受伤了吗?那伤口可是直直朝心脏刺去的,他是一心要桃子死啊!”百里绫激动得全身发抖。
“不然如何?杀了唐乔宇为桃衣报仇,然后你们连带桃衣的后半生都在黑衣人的追杀中度过?”蓝宁瞥了一眼几乎失控的百里绫说道。
“绫子,报仇的事需从长计议,但是眼前桃子伤的这么重,为她疗伤才是关键。”夏良笙轻轻的说着,但却字字冰冷。
“功力尽失!经脉俱损!你让我怎么冷静!”百里绫对着夏良笙大喊。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绫子,”一直沉默的万俟墨染说道:“我听师傅说,塞外大漠有一只万年火龟,取龟血和天山雪莲入药,对受损的经脉有奇效。”
“这个法子我也知道,我已经派人去大漠寻找这火龟了,可是东方先生说,桃衣若是一直这样心死如灰的样子,纵然受损的经脉复原如初,不出一年,她也会因为气血郁结而死。”蓝宁轻轻说道:“这也是我愿意带你们来见她的原因。”
“唐乔宇将桃子害成这样,我要去杀了他,替桃子报仇!”百里绫说着,杀气腾腾的就要往外冲。
“你冷静点,你知道他人在哪里么?再说了,他武功高强,你是他的对手吗?”夏良笙将百里绫拦腰抱住,夺过了她手里的长剑大声说道,“难道你希望自己也重伤在唐乔宇手下,让桃子更伤心吗?”
“绫子,良笙说的对,仇是肯定得报的,但是还得从长计议。”万俟墨染接过夏良笙手里的剑,将剑归鞘后,柔声对百里绫说道。
“如果你们要报仇就都去吧,我留下来陪桃子。”北冥浪淡淡的说:“还望阁主不嫌我叨扰。”
“不会。”蓝宁说着,微微颔首。
“我们都留下。”夏良笙看了一眼沉默的百里绫和万俟墨染说道。
“我不留下!我要去替桃子报仇!”百里绫一把从万俟墨染手里夺过自己的剑又要往外冲,夏良笙要拦她,谁知道她一扭身竟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浪浪!”万俟墨染惊呼一声,众人看向北冥浪。只见他闭着眼睛脚下一滑,挡在了百里绫前面。然后睁开眼睛对视百里绫,百里绫就这么愣住了。然后身子一软,倒在了赶上前的夏良笙怀里。
北冥浪,江湖人称第五梦。以酒梦之术独步天下。
远处的阴影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如同幻影一般不真实。夏良笙眉头一皱,往阴影里望去,目光如炬,灼灼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