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冉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李若辰,不过也不得不说,人家这次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智商的确是个好东西,比善良或是蛮力都要靠谱得多。起初星冉是这样觉得的,她暗叹:为什么我就没有呢?
其实啊,任何小聪明,都比不了一份努力和踏实的,久了便就知道了,久了一切也都原形毕露了。
处事堂里,东篱和西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还是要有一个人上前的。
“主人,你最近和那个李若辰走得是不是太近了些?”西风道。
“我有分寸的!”星冉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道,刚刚天色,放下手中的折子道,笑对他们道,“你们帮我把剩下的处理一下!”
星冉已经批完了一大半,速度是大有提高的,不过谁知道有没有欲速则不达啊!
“主人要去哪里?”东篱说话了。
“族主大人,李世子在外等候多时了!”门外有人通传道。
星冉冲着他一笑,带点儿恳求:“我是去干正事的,我有分寸的!”
东篱看了她一会儿,有些不高兴地让开了路。
星冉走到门口时,扭过头想了想道:“西风,你跟我一起去吧!”
西风看了看东篱:“你还是让他跟着吧!”
星冉犹豫着看了看东篱,东篱没有说话,她停滞了片刻,自己走了出去。
“喂,你不是不放心吗?怎么不去啊?”西风道,东篱不理他,他继续道,“凭我的直觉,那个李若辰看着真不像是个什么好人,咱们主人又是个太容易相信人的人。你看上次李若辰不就帮主人解决了学堂资金的大问题,主人对他好感度可是极度升高的,现在他一勾手指头,主人就…”西风故意道。
东篱一个砚台砸过去:“你闭嘴!”
“你看主人还是有顾虑的吧,不然她怎么会犹豫着要带上我呢?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带你,你这一张臭脸的,主人还没给你摆脸色,你就先给她摆起来了!”
“我有吗?”东篱微微皱了眉,起身便就追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星冉在李若辰的帮助下接见了不少星都中的有名望之士,财政状况有所好转,星冉还怀疑自己的酒量是不是有所上升了呢?虽然她还真没喝太多,最多就一杯两杯的。她还怀疑自己肯定长胖了,真是越来越能吃能喝了。感觉也就是吃吃喝喝的,居然也还真能办好不少事情。渐渐地她开始信任李若辰了,他有他的手段,有些星冉不知道,有些星冉知道,但大多数情况下,她知道的只是有了效果,其中的曲折倒还真没她想象中那么容易或是纯洁的。
直到有一次,本来他们聊得挺好的,突然那人说道:“族主大人,你身后的这位族士也是一表人才的啊!”
星冉本觉得有些诧异,不过也就当东篱本来长得就挺不错的,对方也是随便说说的。
谁知紧接着他又继续谈论着东篱:“听闻族主大人有两位族士,一为东篱,一为西风,两人对族主大人都是尽心尽力的,也深得族主大人信任。”
星冉官方一笑,这是她的常态。
“老夫家中有一女,从小就是当着宝贝宠着的,正适逢婚嫁,也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星冉算是明白了,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李若辰察言观色着,往对方面前推过去了一杯酒,笑道:“万员外,这两位族士可是族主大人的左膀右臂,你要让族主大人割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那不是强人所难了!”
“既然是族主大人的左膀右臂,那自是受得族主大人看重,前途也是无量。族主大人必然也想让他们好,这成家于他们可是好事的!”
“万员外,喝酒!”李若辰笑道。
星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若有所思。
“若是能成的话,只要族主大人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万某定然不负所托,而且我万家不仅仅是在星都,近连几城的大小商铺也…”
“万员外,你有点儿醉了!”李若辰连忙道,看着星冉脸色沉了下来,立即要岔开话题。
而对方似乎也真的是醉了:“我家小女可也是生得俏丽,比起族主大人来都不逊色的!东篱族士,你…”
星冉轻咬着唇,轻拍桌子起身:“诸位,星冉先走一步!”说完头也不回地独自走了出去。
“你看她,居然还摆架子了,李大人,你看她,明明是你们请我来的!”
“万员外,你真的是醉了,需要醒醒酒了!”李若辰道,微微皱眉示意着自己的手下。
东篱眸间清明地扫视过他道:“李世子,还望见好就收。”
“站住!”李若辰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不过一个小小族士,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东篱看着他,丝毫不示弱:“世子把我看成什么不要紧,关键是族主大人看重东篱,族主大人把东篱当人!”
“来啊!给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族士。”
东篱一个眼神扫视过去,“世子确定要同族主大人撕破脸了吗?”
“哼,就因为你吗?你太高看自己了!”
东篱不屑道:“到底是谁高看了谁?我有没有高看自己,你说得从来不算!”
“来人,给我打!”
“我看你们谁敢?我是族主大人的族士,要教训也还轮不到你们动手!”
“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能不能轮到,动手!”
一下子东篱的四周围满了人,李若辰坏笑道:“东篱,听闻你们的武功超群,那今日便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有多厉害!”
他这一句话倒还真是提醒了东篱,他使用的是蓝灵的武功,万一被他看出来了,那可就麻烦了,更是会连累了星冉的。于是乎他只能忍耐着挨着打,直到有巡逻的士兵赶了过来,他才让他的人停了手。
他站到了东篱的面前,俯视着他道:“东篱族士,你也不过就是她的一条狗,等到有一天,她不需要了,是真的会把你卖出去的,那是族主大人该有的残忍的,否则呢,就要是世道对她残忍了的,你最好是明白!”
“呸!”东篱不服输的目光看着他,满满愤怒。
“我们走!”李若辰起身,高声道才离开。
东篱扶着一旁的桌子起身,擦掉了嘴角的血渍,捂着胸口独自回了去。
星冉跌跌撞撞地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眸中有些隐怯的惶恐,抬起头,有种天旋地转的错乱。后面似乎有人在叫她“族主大人,族主大人”,她一听到那个叫声,眸中更加惶恐了,仿若身后追来的是洪水猛兽一般。
她开始奔跑,不停地奔跑,气喘吁吁也不敢停。有澎湃的风雨声,有无边无尽的苍茫黑暗,有悉数而来的无情嘲讽,有尽数而来的责难呵斥。她想要呐喊,想要咆哮,想要天地混为一体,想要万物混沌不堪。她甚至在想:天为什么不塌下来?为什么不呢?让所有的一切随我一同陨灭。
“族主大人,族主大人!”
那叫喊声离她越来越远了,她才渐渐敢停下来,她问自己去哪里啊?她说不知道,只要不见人,只要不见人,去哪里都好。
“东篱,你怎么成这样了?怎么回事?”西风看着狼狈不堪的东篱急急问道。
“主人呢?”
“你不是跟着主人的吗?怎么还问我啊?”西风奇怪了。
“主人没有回来吗?”东篱错愕地看着他。
“是那个李若辰为难你了?就他那两下子,怎么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西风把他扶到了一边。
“别说我了?主人呢?快去找主人啊!”东篱急切地说道。
“你总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西风道,“你别急,主人可是星族族主,他们不敢对主人贸然动手的!”
东篱轻闭上双眼,西风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听他说着方才的事情。
记得前年的大年夜里,她便就是在这条街上“偶遇”到了逸觞的,她当时还笑着问他:“逸觞,你怎么总是能出现在我最孤寂的时候,为什么你总是能出现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呢?”
当时他笑着对她说:“因为我们有心灵感应的啊,逸觞感应到了冉冉需要我了,所以我就来了!”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奔跑着,在这无人的街道上放肆地奔跑着。
如今她仍在跑,可惜只有了她一个人,她沿着他们一同跑过的路不停歇着,不知疲倦,不知劳累。直至跑到了那个林子,她才稍微平静了些,直到靠到了那棵树,她的心才稍稍安静了些。她把星言紧紧抱在怀里,轻舒口气,微闭上了眼睛。
“逸觞,逸觞,我怎么变成了这样?这不是我的吧,我怎么可以变成这样的人啊?”一个慌不择路的声音道。
“怎么了?什么样的人?”一个平静且淡如水的声音道。
“他们对我那么好,我没有把他们当奴仆的,从来没有的,没有想过我可以主宰他们的生死幸福的,我把他们当成朋友的,是朋友。我真的没有那么坏的,我没有的!”一个声音极力地解释着。
“你不是说你有分寸的吗?你还相信那个李若辰?”
“我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没有想过的,我更没有想过要用东篱和西风去换些什么的,我不是那么自私的人的,不是的,我没有为了自己的安逸从而去牺牲别人的,我没有的!”
“真的没有吗?”这个声音带些质疑,来自于她的心底。
她猛地醒了过来,微微皱着眉梢,看着如初的四周,这方林子依旧是他们最隐蔽之地,没有其他人可以进来的地方。天上的星星闪烁着,林子里的星光俨然璀璨,映入人的眸中,亮晶晶的。
她的手指轻抚上星言,又从树洞里拿出了那个盒子―藏有逸觞无限心事的盒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仿若如梦初醒。
她在怕些什么啊?她怕自己变成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尤其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自己曾经所厌恶的那种人。
她静静地在这儿呆了好久,心平气和地想了好久。解脱,是敢承认这是个错。
“小姐还没回来啊?”小竹急匆匆地问道。
西风摇了摇头:“方才有人说族主大人在街道上,可是追过去就没有了人,方圆几里也都找过了,暗卫也出动了,然而并没有人!”
“我去李家。”东篱刚要起身,就被西风给拦下了。
“你去有什么用啊?你说你也真是的,不好好跟着主人,跟那个人呕什么气!东篱啊,你怎么还没我淡定了,看来以后还是让我来保护主人吧!”
东篱白了他一眼:“你,准定一出手就露馅了!”
“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思斗嘴。”小竹道,“主人是被那个员外给气走了的,那…”
“其实也不太至于的吧,我觉得主人不会是因为那个人说了她几句让她没面子了她就跑了的吧!”西风道,“关键是咱们现在连主人为什么怕,在气些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主人同意的话,东篱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的!”东篱轻声道。
“我说东篱,主人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啊?她是怎么看待我们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门外走来了一个人,她在门口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主人!”
“小姐!”
星冉轻点头,一步一步走了进来,走到了东篱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主人,东篱称你一声主人,你便就是他一生的主人,只要是你吩咐的事,东篱绝无二话。”
星冉微笑着看着他,眸中闪烁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都说她是个容易感动的人,是啊,她承认她的确是个容易感动的人。
“东篱!”她的声音竞有些哽咽,随即笑了,“对不起,是我错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去利用你们获得些什么的,真的没有!”
东篱笑了:“主人,东篱知道。”
“我就说吧,咱们和主人什么关系啊!”一旁的西风一把拍在东篱的肩上。
东篱一阵闷哼,西风嬉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受伤了!”
“怎么受伤了?怎么回事?”星冉这才想起来转而一脸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