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冉清醒的时候,外面已是大亮,脑袋膨胀的疼痛感还在。不过她已经全然记不得自己醉了后的事情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了在一旁桌上睡着了的小竹。
她轻笑着起身,叫了叫她:“小竹,小竹,醒醒!”
小竹惺忪地睁开眼睛:“小姐,你醒了?”
“回房间睡吧,你都照顾我了一夜吧!”星冉道。
小竹打了个哈欠,“谢小姐!”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族堂议事怎么办的?”星冉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惊小怪的了,也就是请个假的事嘛!她还听说以前有族主大人声称自己心情不畅,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的呢!虽然这位族主大人最后很早下了台。
“东篱、西风已经帮主人处理好了!”
“嗯,好!”星冉笑着点头,“好了,那你先去休息吧!”
“好嘞!”
星冉也睡不着了,便就一个人出去走了走,从书房里随便找了本书,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地看着。恰巧看到的是前前前任星族族主的往事,如同看一个小故事一样。
书中写到这位族主大人生性懒散,处事优柔寡断,动不动就找各种理由连族堂议事这样的重中之重的事情都不来,后来遭受了多名重臣和三位长老的联名上书,中间有所改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是好在那段岁月里,并无大灾大难、任何战乱的发生,各地农民收成也是良好,赋税多余部分被用来进行改造,减轻了百姓们的不少负担。这位族主大人人不怎么兢兢业业,但是运气却是极佳的,脾气也是极好的。你们说,他听着,不反驳,但是改不改那可就是族主大人自己的事了。因此呢,这个人也算得上是星族有史以来最安逸的一位族主大人了,当然也是历时最短的一位。
星冉看完轻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人啊,若是不要名留青史,那就该安安逸逸、活得自在,这样也是不错的啊!冉冉啊冉冉,你就注定是要名不留史,也做不到安逸自在了啊!”
“主人!”
“主人!”
“你俩哪儿来的?吓我一大跳!”星冉道。
“我们刚回来。”西风道。
“主人,府外有人求见!”
“不见!”星冉脱口而出两个字,随即还是不耐烦地问着,“谁啊?”
“李二长老的长子李若辰!”
“他来干什么?”星冉好奇地看向他们。
“不清楚。”西风回道。
“主人还是见一下吧,他未来可是确定要继承二长老的长老之位的人,日后…”东篱道。
“那行吧,让他进来。”星冉不乐意道。
“那主人移步…”
“就在这儿,不想去别处!”星冉满脸不开心道。
东篱和西风相视,没当着星冉的面多说什么。不过私下里窃窃私语着,
“东篱,不会是副作用吧?”
“不会吧!”
“不然主人怎么会这么任性的啊?她平日里都是那么克制自己,再不情愿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展现在人前的啊!”
“是啊,况且还是要见旁人的。”
“你们俩说什么呢?”星冉望过去。
“没什么,没什么!”西风赔笑道。
星冉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随即又收回了视线,想了想:我这坐着秋千接待客人好吗?算了,反正又不是三位长老大人,我不能名留青史了,还不能自在点儿了啊?都是要让人嗤之以鼻的,倒是不如让自己活得自在点儿啊!
“若辰见过族主大人!”
“什么风把李世子吹来了?世子不用客气,请坐…”星冉略显慵懒地伸手,指着一旁的石凳对着李若辰道。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眸中带了些许诧异,但依旧还是面不改色的笑意。
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李若辰坐到了一旁。
“不知若辰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若辰目光扫过了东篱、西风,笑对星冉道:“家父让我来问问我们李家为族主举办的寿宴,族主大人可是满意?”
“这个自然!”她含笑,笑得带些她从未有过的妖媚。
李若辰又看了看东篱、西风,“当然家父的更深意思不知族主大人可了解?”
星冉看了看东篱、西风,他们摇了摇头,星冉暗骂:我要你们何用?他们表示很无辜,忙着劝你别喝太多酒了,哪里还注意那么多了。
“你们俩先下去!”星冉道。
“是!”东篱和西风相视,退了下去。
“我若是解了,那还真要让世子白跑一趟了。”星冉道。
李若辰轻笑:“说的是,家父也是心疼星冉的,你也不过是他的女儿这般大小的年纪,家中妹妹们,都是笑靥如花,而星冉却是孤孤单单,整日为着诸事眉心紧缩。这样看着岂是让人不心疼啊!”
星冉笑了:“哦?是吗?”还心疼我?这话说得真是好听。
“当然,星冉你想想,昨天晚上,若是有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帮你挡酒,你也不会醉得第二天连议事都去不了了啊!”
“有道理,那星冉真是要多谢若辰和二长老的关心了。”没有你们非要举办个什么生辰宴会,我又怎么能喝醉呢!
“其实父亲的深意也正是在此!”
星冉看向他。
李若辰起身:“其实星冉远远不用这么辛苦的,你的辛苦之处在于你没有太多自己可以全然信任的人,所以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星冉没有说话,这句话说得挺有道理。
“族主大人要用人,而自然也是有许多人想要被重用。但是呢,族主大人偏偏回绝了所有的人情世故。有时候一场宴会的举办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吃喝,你可以通过这些了解到更多的人,从这样放松的场景中才能更好地去观察一个人。这样的接触多了,自然了解也就多了,知人善任,才是更为明智的做法,星冉觉得呢?”
星冉听着,看了看他。
“族主大人年纪尚小,这番人情世故尚且不知也是情有可原。家父也只是想给星冉开个头,当然世事还是该由族主大人自己定夺的。”他话说得客客气气的。
星冉听得有些愣愣的,她听进去了,思索着什么。
李若辰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后:“冉冉啊,我其实挺不明白的,你现在这样,不累吗?”
星冉没有说话。
“坐好了!”李若辰笑道,轻轻推着她动了起来。
把星冉惊得:“你慢点儿,慢点儿!”
他却推得更高了,笑道:“你以前可是总嫌我推得不够高的,怎么现在害怕了?”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星冉双手紧紧握着两侧的绳子叫道,“谁让你来的,大胆!”
李若辰笑着:“你吓不到人的,能做在这里见我就没想过同我摆什么族主大人的架子的吧!”
“喂,我跟你不熟的!”星冉道。
他还就真大胆地不停下了,弄得星冉恼恼的,却又无计可施。“会熟起来的。”
星冉撇撇嘴,荡漾在半空中也给人了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慢慢地她也不抗拒了,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诶,你说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西风看着道,东篱良久没有反应,西风才瞅了瞅他,胳膊肘戳了戳他。
“什么?”
“这个李若辰到底什么人啊?”
“主人真的没有一点儿族主大人的架子的!”东篱道。
“是啊,主人就是连一点儿主人的架子都没有,她眼里的人貌似并无高低贵贱之分的。”西风道。
“那样好吗?”
“感觉东篱的性子变了不少,是因为主人的吗?”
“我觉得你对我的影响更大!”东篱白了西风一眼,转身道,“你盯着点儿那个李若辰!”
“那你干嘛去啊?”
“我…你管我!”
“诶,我说东篱,你还吃醋了?”
“你走,我看着。跟你一起我心烦意乱!”
“那你就继续心烦意乱吧!”西风笑着道,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星冉,有没有后悔发过的誓?”他一边推着她,一边问道。
“不后悔!”
他的手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她已经长长了一点儿的头发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你觉得我不安好心!”
“是有一点儿。”
“那我今日说的话呢?你可信?”
“我有自己的判断,你别真就把星冉当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不是!”她语气坚定。
“从你应下那个族主之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有你不服输的性子。”
“不是不服输的!”
“那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
“那族主大人,家父的提议,你若是同意的话,若辰可以替你安排!!”
“好!”
李若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撇到了地上的一本书,含笑道:“星冉族主可是羡慕这位族主大人?”
星冉顺着他的意思看向了那本书:“随便看看罢了!”
“若辰觉得星冉也是可以的!”
星冉不说话了,她觉得这个人的套路太深了,很容易把人带进坑里去的,尤其是对于她这样一个逻辑思维不灵光的人来言。
“族主大人,该用午膳了!”小竹前来通传。
星冉真是高兴啊,终于有人她解围了。于是便快快地从秋千上下来,出于客气对着李若辰礼貌一笑:“午膳实践到了,不如若辰一同吧?”
“那就多谢族主大人美意了!”他还真是不客气。
一句话把星冉说得愣住了,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那世子这边请。”小竹一样无奈,没办法对着这样一个厚脸皮的人。
“族主大人平时吃得就是如此吗?”
星冉专注地看向他:我可没有穷奢极欲,就是很正常的一顿饭,顿顿不离肉而已,也不多就三四个小菜,当然也不是我一个人吃,跟他们一起的啊。我好歹也是一个族主大人啊,劳心劳力地,吃点儿好的还不行了吗?
“虽说族主大人一人,但也不能如此寒酸吧!?怎么像寻常百姓家一样?”
星冉愣住了:寻常百姓家?寻常百姓家都能吃成这样了?那多好啊,不说奔小康了,至少也就基本温饱了。
“世子你有所不知,今年的果园收成不好,所以族主大人要的那些学堂、老人院的资金设施还需要另外从府中开销支出。这是族主大人要求的,府中一切从简!”小竹道。
星冉想说:这还不行吗?也还不至于是寒酸的吧?反正这么的府园也就我一个主人,我也是可以自给自足的,要不是担心有些家奴无处可去了,我还正准备辞退了,还可以省下一大笔花销的。
李若辰看向星冉,这一看把星冉看得有点儿不知所措了,好像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怎,怎么了?”
“族主大人都是一直委屈自己的吗?”
“这有什么委屈的?又没让我节衣缩食的!”星冉喃喃道,“若是世子觉得真的太过寒酸了,那星冉也不多留,来人,送…”
他微微低头:“若辰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若辰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族主大人可愿意一试?”
“什么?”
“族主大人想要的学堂、老人院等基础设施为何不从族堂财政中拨款?”
“那里没有这一项,我看了去年的账本,边城一场雪灾让财政已然不富裕了,府中那片果园收入也是不小的,去年便就…”
“族主大人,去年那是第一次,惹人好奇,所以他们愿意掏钱。族主大人可是觉得今年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星冉点点头。
“族主大人新上任,他们借此是来表意自己对族主大人的支持的,族主大人可是觉得他们真的是心善布施?”
星冉不说话了。
“想要这些人的钱,靠他们的自觉性那是全然不可能的。”
“那…”
李若辰对着星冉耳语了一番,星冉微微点头。
“记得那一年你们几位少主、小主那动惊天下的山城一聚不就正是如此,恩威并施,强人所难于无形,给个甜头,但又不失手腕!”
星冉看着他,突然有点儿无地自容:看来我的确不太适合当族主。
“族主大人不必担心,你亲自前去,若辰可以帮你周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