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应天船场门前跑过一辆马车,速度奇快。马车上,应吉快速挥着鞭子,便和应弘文说话:“三少爷,这马车速度可快多了。咱们三少爷都是廪生,尚且出门全靠步行呢。这二少爷连秀才都没考上,凭什么他出门有马车用?按我说,既然置办马车是公中出的钱,这马车自然三少爷用最适合,其他人身份不够啊。”
“莫乱说,在家中没有功名一说,只有辈份。马车是给二叔置办的,怎么用是他的事,切莫将手伸到二房去。”应弘文厉声道。
应吉撇撇了嘴,回道:“我记下了。”
应弘文便不再多言,听着马轱辘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盘算着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是担心,忍不住催促道:“应吉,再快点。”
“三少爷,你是想到了什么?就算是问张老四娘子和闺女的事,也不用这么赶,大晚上的上哪里去找人?要报官,也得明天赶早啊?”应吉挥鞭子赶马,同时好奇地问道。
就听马车里应弘文回道:“你仔细想想,既然是在码头看到了张老四的娘子和闺女,张老四去找人没找到又遇到了杀手,便说明对方是故意将他引去的。既然和张老四的娘子和闺女有关,你可想到了什么?”
“难道,对方不是杀人灭口,而是因为张老四和王铁锤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起了歹意?那么说,买凶杀人的真凶便是这次针对应天船场的那个人?该不会真的是芩场主吧?今天他来咱们船场摆好大的价值,耍好大的威风,结果却灰溜溜地跑了,这一恼火就开始找茬了?”应吉惊呼道。
“张老四是下午被引出去的,那会儿芩场主还没来。不过你提到芩场主,前几日我让你安排人盯着芩氏船场的一举一动,可有查出什么眉目来?”应弘文解释完再问。
应吉立刻回道:“也没什么稀奇事,自从芩场主有了钱,就不爱在家里吃饭,天天都要去酒楼去吃。吃完了他还会陪着家里的夫人和小女儿去逛街,每天都买好多东西回来。对了,他家里来了个小丫头,长得挺好看,每次都跟在他夫人身边,看起来很受重视。”
“盯着这个小丫头。”应弘文说道。
应吉应了一声,这时马车拐了个弯又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应吉翻身下车放下马凳,掀开车帘,低声道:“三少爷,到了。”
应弘文立刻钻出车厢,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就是这家了。”应吉提着灯笼,引着应弘文走到这家门口,敲了敲门。
等了半晌,没人回应,四周也静悄悄的。应吉又敲了敲门,同时喊了一声:“王铁锤可在家?”
他这一喊,王铁锤家中还没有任何动静,隔壁的灯倒是亮了。不一会儿,伴随着吱嘎一声,隔壁院子里的门打开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来。
“是谁找铁锤?”来人问道。
“是应天船场三少爷。”应吉回道。
那人顿时精神了,直起身板客气道:“原来是三少爷,快进院子来吧。他家房子漏雨了,晚上铁锤便和他娘来我这休息了。等明天天亮了,我帮着修修再回。”
“哦。”应吉提着灯笼便要和这人进去。
应弘文却突然拉了应吉一把,问道:“你可是今日前去船场帮忙请假的铁锤邻居?”
“是啊。”这人回道。
“哦,听说你今天在码头看到张老四的娘子和闺女了?”
他又点点头。
应弘文再问:“这么说就奇怪了,张老四的娘子和闺女从不曾来过京城,你是如何认识的?而且码头上人来人往,怎么会这么巧遇到?再有,从你家去船场码头不是必经之路,你为何绕远先去码头再去船场?”
“我……”这人愣了一瞬,答不上来。
应弘文脸色一沉,突然大喝一声:“应吉,踹门!”
应吉也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听到应弘文的吩咐想也不想一脚就踹到了王铁锤家的大门上。
“砰”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也在此时,从房中闪出一个人影,手里拿着冒着寒光的刀,直奔应弘文杀来:“既如此,便留下命来吧。”
“三少爷!”应吉吓得转身护主。
应弘文一把推开应吉,正要躲避不想此人身法极快,眼见着刀就落了下来,直取他项上人头。
“低头!”突然一声暴喝从应弘文身后传来。
应弘文反应极快,听到声音的瞬间立刻低下了头,直觉一阵风好像从头皮吹过,然后就听到了刀剑撞击到一起发出的特有金属声。
他惊讶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不知从哪里来的锦衣卫,和院中的人纠缠在了一起。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于是便对郑和更加感恩。
“三少爷,锦衣卫怎么来了?”应吉吓呆了。
应弘文刚要回答,刚刚那个欲将两个人引到隔壁的男子突然露出凶相,拔刀就要杀过来。恰在这时,又从暗处中走出一个锦衣卫,与其打到了一起。
这两个人没料到半路会杀出锦衣卫,想要抽身而退已经来不及,过了几招便露出败意,被锦衣卫轻而易举拿下。
“多谢诸位大人。”应弘文上前道谢,同时往其中一个锦衣卫手里塞了几两银子。这还是刚刚应吉去二房借马车的时候遇到了应弘福,应弘福随手赏给应吉的。要不然可就丢脸丢大发了,他刚刚出门比较急,身上分文没带。
“三少爷客气了。这二人我们先带回去审问,还请三少爷小心。”锦衣卫竟是没有收钱,反而客气地告辞。
应弘文急忙抱拳施礼,送锦衣卫离去。
等瞧不见人影了,应吉低声道:“三少爷,锦衣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这不是对咱们客气,是对郑大人客气。”应弘文回道。
“那,附近还有锦衣卫吗?”应吉又问。
应弘文也不知道,低声道:“不清楚,不过少说少错,现在开始还是少说话吧。走,进院里看看,但愿咱们来的不晚,人没出事。”
应吉急忙提着灯笼,和应弘文走进院中。到了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应吉喊了两声,从屋里传出微弱的声响,应吉便推开了门。
应弘文跟在后面走进屋中,先是看到了桌上的蜡烛,让应吉点上了,接着便发现倒在地上的王铁锤和一个老太太。老太太身上没伤,但是晕过去了,王铁锤没晕,但是身上有伤,嘴巴也被用布堵上了。
“铁锤。”应弘文疾走过去,将王铁锤口中的布拿了出来。
“三少爷,你又救我一次!”王铁锤哽咽道。
“也是赶巧,要不是有人要杀张老四又恰好被秦捕头撞上,我也不会想到你有危险。幸好来得及时,否则明早过来你们就……”应弘文顿了一下,将王铁锤扶起来解开绳子,这才看清他肩膀有伤,伤口很深,依稀见骨。
应弘文不由得皱起眉头,低呼道:“这一刀如若再深点,怕是你命休矣。”
“我从小命硬,死不了。我刚也是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像下床看看。不曾想感觉到眼前有一黑影,直奔我扑过来,吓得我就地一蹲,脑袋保住了,肩膀却是伤了。不过脑袋倒是保住了。他正欲补刀,这时候大门就敲响了。为了怕我呼救,他便匆匆将我绑上堵住了嘴。”王铁锤说了一遍经过。
应弘文听了只觉凶险无比。
如果不是王铁锤看到一个人影,怕是这会儿已经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