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脱离了桎梏,大口喘息着。面色异常苍白,带着因抽离呼吸的病态,好看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身旁两个婢子听从顾止的吩咐,作势要扶她回去。
榆木本想挣脱,却无奈早已没了力气,只好顺着他们的走。
榆木刚走出大殿,背对着她的顾止,便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身旁的长奴,一看这番情景。连忙拿出药丸,给顾止服下。
长奴看顾止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这心头血本就大伤元气,再加上顾止郁结于心。本就虚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承受的起。
长奴看着如今这番田地,心中有了计量。打算做些什么,打破僵局。
那头榆木还未被送回章华殿,便被杨枝宫道上三个宫女给拦了下来。
“娘娘安,太后娘娘有请。”其中一个便是太后身旁的戴月姑姑。
送榆木回去的两个婢子面面相觑,顾止的吩咐自然要听。可这太后也不好得罪。又想到,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眼神交流间。两人便让架着软轿的太监,随着戴月走。
榆木在恍惚间,来到了太后宫中。轿子落下之时,神志也清明了两分。
一抬头只看见戴月。刚想开口,戴月却说道:“娘娘无需问,太后在里头,等着娘娘。”
她被两个婢子搀扶着穿过正中的阁堂,来到了偏殿,这是太后礼佛的地方。
掀开帘帐,太后跪在佛像前,一身素衣,嘴里正念着佛经,周围香火点燃,一派雾气迷绕。
太后没有回头,只是吩咐屏退了左右。
“阿木,姑母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是告诉你一件事。”太后依旧背对着她,雾气中,她的背影与这句话一般,扑朔迷离。
“姑母,所言何事?”
“你还记得你的阿娘吗?”
此言一出,榆木顿时愣了一愣。她已经记不得阿娘的模样了,她六岁那年,阿娘突然暴毙。如今早已时过境迁,她记得的只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阿木,你可能不知道,你阿娘不是暴毙,而是被乱箭穿心而死。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姑母,您的意思是,我阿娘是被害死的?”榆木震惊极了,也顾不得什么,一下子跑到太后身旁。
“是,你不记得了。当初你求嫁顾止,跪了三天三夜,姑母最后成全了你。并非只是顾氏与我刘氏身份尴尬,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太后娓娓道来,将多年前的尘封往事,尽数揭开。
榆木的阿父刘齐,原是前朝遗臣。年少时华盖满惊华,长安第一才女赵玉倾心于他,两人几番周折,终成佳偶。
成照帝顾秉起义,攻下长安。义军进城,射箭屠杀。赵玉与刘齐逃亡时失散,赵玉在混乱中被万箭穿心而死。刘齐找到她时,已是一具尸体。
刘齐誓要报杀妻之仇,奋力考取功名,一步步走到今天刘氏的繁茂昌盛。
而今,榆木嫁与顾止,无异于嫁给了仇人。
榆木听着,不由从眼角滑落一滴泪。她笑了,笑的很灿烂。
“姑母,你和阿父,既然知晓。为何还不阻止我?”
太后也并未料想到她会如此说,眉间毫无波澜,没承认也并未否认。倒是手中的念珠转的飞快。
“不只是心疼我吧?你们觉着外戚把持朝政,在内控制宫廷。更有利可图?是不是”她质问着,还没等太后开口解释。
便大吼道:“你们算计着,将我也作为棋子,摆在棋盘之上。若要瞒,何必告诉我!你们可知晓我的痛?”
太后从容的听完她的话,一丝波澜也无。依旧淡然,缓缓开口道:“阿木,你要如此看待,姑母也没办法。我如今告诉你,不为别的。只告诉你一句,我们刘氏,要反了!”
榆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里皆是震惊。
“反了?”
“对,反了!我们等着这一刻好久了。如今,刘氏根深蒂固,不再畏惧其他。也该是给你阿娘报仇雪恨的时候了,阿木,姑母不求你别的,只求你离顾止远一点。”
榆木的脑袋好似被猛捶了似的,满脑子的空白。但是,一瞬间又有点清晰。百感交缠。
顾止杀了他们的孩子。若他死了,该欢喜才是。可榆木一点欢喜的念头也无,心剧烈地跳动着,那处隐隐作痛。
虽然,她不记得从前如何,但是她明白这颗心告诉她,她不希望顾止死。
她再也无法承受,也不回应太后。只是转身,作势要离开。
“阿木,从前的记忆,你若想记起。姑母给你解药。你也不必欠着顾止什么了。”
榆木一愣,她有些懵。什么解药?她欠了顾止什么?
“你什么意思?解药?我如何了?”
太后见她一无所知的模样,心下奇怪。据探子来报,榆木一直用着顾止的心头血吊命,她如何不知晓自己的毒?
开口解释道:“你不知晓?你服下了我们刘家的秘药,忘了从前。而忘却前世,代价便是寒毒入体。如今,顾止让太医吊着你的命。”
太后,一看她毫不知情的模样。刻意瞒下了,顾止为她做的事。
“把解药给我。”榆木踌躇了片刻,还是要了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