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被先生你带坏的？”秦杨白了他一眼，眼中笑意缓缓淡去：“知秋此举的确是做的不错……对了，那人后续应当如何处置，还请东郭先生多费些心准备了。”
秦杨目光沉沉：“他若是能吐露出些关于定安侯的东西来，于小子来说将会是极其有利的一个把柄。”
“行了行了，老夫办起事来还用得着你小子教？你放心便是。”东郭先生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来，皱紧了眉头：“也是幸亏那人没见着我站起来的模样，不然方才那番攻心只怕会露馅。”
秦杨起身扶住了他：“先生还是先好好调养，如今军中也就那么点药水能够用，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没办法让先生回归原来的状态。等到了明日，小子再去写军报上报，瞧着朝廷那边能不能弄出一些解药来。”
东郭先生取了藏在屏风阴影里的简陋拐杖，长叹了一口气：“你也要好好地做些打算才是，如若北凉军真的在这个时候攻进来了，秦家军可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
秦杨点头应下：“小子明白的。”
肥头大耳就这么在秦家军军营中住下了，因着有东郭先生心中怨气未消，审问肥头大耳的手段他都给气呼呼地用了最能让自己解气的几种阴招。
也是亲身试过了那粮草中浸泡的毒物的滋味，肥头大耳这才更加的心灰意冷起来。
这样凶狠的毒物，自己即便是每日强忍着只食用了一点，到最后也只能如一滩烂泥般歪倒在竹席上，而后虽说是适应了些许，可想要站起身来依然要花费不少功夫。
而那十万秦家军，却能够丝毫不受影响？
彼时的肥头大耳并不曾知晓自己同身体强健的秦家军众人之间的区别，也未曾想到自己遇到的无碍兵士只占了十万秦家军的一部分。
尽管东郭先生使尽了手段，肥头大耳却仍是咬牙坚持着不肯说。
于肥头大耳来说，不撞到南墙不心死，北凉军还未进攻，定安侯的打算还未真正落空。他们的谋划还未到山穷水尽时，此时还不能松下牙关。
次日下午，江纪安将秦杨一早备下的军报送入塞上城，回来时径直入了秦杨的书房。
“怎么样，塞上城中可有军中医师曾提到过的那些药材？”秦杨取了麻布，小心地擦拭着几把劲弓。
江纪安躬身拱手：“塞上城中虽然有许多往来交易的商贾，但其中贩卖的多是一些靠北地区生长出来的珍稀药材。军中医师提到的哪几种药材须得深入南越腹地才能瞥见踪影，处在大宣极北的塞上城根本无从得见。”
他将腰边挎着的灰色布包取下，双手递与秦杨：“末将只得询问了多家卖货郎，这才找寻到了一些有着相似药性的草药，或许能有些作用。”
秦杨一手接过：“没有便没有罢，总归早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要盼着朝廷能够早日出手相帮。在此之前，还请江副将先行前往后防营一趟，清点一番军中库存中重型兵器的数量。”
江纪安抬头望向他，眼中迟疑：“稍后是否还要安排兵士将这些重型兵器送往城池底下，逐一安置妥当？”
“不错，”秦杨从一旁的抽屉中摸出一卷布帛出来，掷到江纪安跟前：
“据今个儿早晨军师那边传来的消息，那定安侯的爪牙倒是忠心嘴硬得很，被吊在房梁上，一夜没让闭眼，竟依旧未曾吐露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左右如今还有不少时间，有军师在那边花费心思，那人开口也是迟早的事。”
江纪安接过那布帛，摊开来细细地看：“这是……”
“是我昨夜重新定下来的布防图。”秦杨颇为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如今军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城墙上已经有多处出现了防守上的纰漏，必须得重新安排人顶替上。
今早我已经命一名将帅去同塞上城的驻军交涉了，若是何时秦家军撑不住了，便由他们先援助片刻，无论如何还是要保下几分兵力。”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秦杨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么多，并都做出了适当的应对之法，果真是尽心尽力。
那肥头大耳在牢房中被吊着一夜未曾合眼，这头秦杨却也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挑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