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纪安望着秦杨头上若隐若现的花白，眼中已经显露出了几分担忧：“将军还是应当多注意休息，您虽是天生大力，可怎么说也是受了那有毒粮草的影响，理应多休息调理才是。”
秦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话他：“那也得有心思有时间去休息才是。就着现在的局势来看，那北凉军只怕是会在不久之后就会攻进来。
这军营中十万秦家军的命，可都压在这个护国大将军的名头上，换做是你，只怕你也闭不上眼。”
他从一旁的兵器架子上取了自己的方天戟，打算去操练场上练练招，顺带着让自己清醒清醒：
“说起来，江副将好歹也是在这军营中呆了许多年了罢？你这‘副将’的身份也是时候该往上提一提了。这些领兵布阵的知识，你也是时候要去好好看着学着了。“
江纪安像是不曾看见秦杨意有所指的目光，只低头小心收好了那份布防图，而后快步行至秦杨身边，为他拉开了木门：“末将还想在将军身边多待几年，暂时不想考虑这么多。”
“你这小子……”秦杨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木门大开，明亮的阳光撒下来，映在秦杨的头发上，仿佛将那本就已经是黑白交杂的头发涂成了全白。
江纪安胡思乱想着。
秦杨提着方天戟往前走，忽然又住了步子：“对了，江副将可还记得我曾经提到的那位流觞侍卫？”
江纪安顿了顿：“若是末将记得不错，将军提到的这人可是原来昭宁县主身边跟着的护卫？”
“就是他。”秦杨重新抬起了步子，继续往前走：“最近军营里的事务多得很，你估计也忙不过来。等过了午后，我便下令将他调到你手下帮衬着干些小事。江副将若是何时得了空，只记得给他讲讲副将这一职的责任和权力。”
秦杨挥了挥手，没让江纪安继续跟着自己，自顾自地提了方天戟走远了。
江纪安停了步子。
他懂了秦杨的意思，方才几番话下来，秦杨话里话外无不就是职阶变动的事。
那流觞护卫跟着他，到最后也应该是要顶替掉他这个军中副将的位置。
而他江纪安，头顶上的这个护国大将军副将的职阶若是真的还要往上提，只怕就是要去做一个真正领兵的将军了。
可西北总兵府里还有他的父兄顶着，江家的兵力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来。只怕秦杨的意思，是让他去统领这十万秦家军。
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秦杨又该去哪呢？
江纪安蓦地想到了那位将军‘独女’，又蓦地想到了秦杨已经花白的头发。
没了秦家人的秦家军……
一路快马不停，两日之后，秦家军的军报终于送入了盛京城。
因着此番秦杨下了命令，这份军报最后只是由人私密送入了御书房。
“粮草有问题？”楚尧皱紧了眉。
盛治帝眯了眯眼：“定安侯愈来愈胆大妄为了。”
以往的定安侯虽是经常在朝中同秦杨下绊子，可怎么说也是不敢动秦杨手底下的兵。说到底，定安侯终究还是忌惮秦杨手里的那三分兵力。
而如今，只怕是因着年前生出的多番变故。这才下了狠心，决定将秦杨带给他的这份忌惮给完全消除。
座下的楚尧眼中沉沉：“儿臣及冠前曾经结识过许多能人异士，此次必会尽力寻找秦将军于信中提到的那几种解毒药草。”
“你的能力朕还是分外信任的。”盛治帝沉吟片刻：“对了，那批粮草算是用不得了，如今秦家军已入北凉城池，城中并无其他粮草，还需要朝廷的相助……如今国库可还丰盈？”
楚尧一愣：“如若父皇是想将国库中的存粮充当做军饷，只怕是还能勉强发放足够秦家军消耗四五个月的粮草。”
盛治帝长叹一声：“去年冬来早，各地的收成都不算得好。年初的时候因为有前任户部尚书放贷的那档子事，国库就已经开过仓放过粮，用以救济各地的灾民。
也是因着这番缘故，此次送往北疆的粮草中也有大部分出自国库，却没想到在半路被定安侯动了手脚……”
楚尧顿了顿：“确实如此，过不久似乎其他疆域的驻军也该新添军粮了。既如此，此次便叫临近的城池开仓放粮，用以垫付一些北疆的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