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你心中恨极了林家人,你跟在萧胤身后,不就是盼着他能够给你报仇?”楚河笑弯了眼:“本王也可以。”
有怜眼珠儿转了转,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楚河负手走远了几步:“本王如今的确是在依附林家人,可只要得登高位,有了实质的权利,自然能够洗刷母家冤屈。”
有怜眉眼弯弯,心里却是忍不住地想笑。盛治帝愁了一辈子的事,换做楚河难道就能真的轻易撇干净了?
莫不是真当林家人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好人物?
她眼底不屑,却是没有接楚河的话。
楚河只当她是在犹豫,继续道:“萧胤不过只是个病秧子,你跟在他身边,到了最后能图什么?”
有怜抿着嘴笑,垂眸回答:“大人真是会开玩笑,只是婢子自小便是孤女,能得公子捡回来已经是实属幸运,着实是不敢再多贪什么呢。”
楚河一滞,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是……”
有怜退后了几步:“至于大人方才所说的母家亲缘,婢子更是不敢高攀。”
她站直了身子:“婢子是靖安侯世子身边的下等侍婢,此番同大人搭话着实是不配,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说罢也不等楚河反应,一脚踏入了侯府后门。
隔着一道大门,楚河立在阴影里,眼中情绪翻涌。这言笑晏晏的奴婢是他母家的后辈,这条线人好不容易才传回来的消息不可能作假。
可饶是如此,这奴婢却始终不曾生出半分背主的心思来。
他堂堂大宣景王,难道就真的不如一个病弱侯府世子不成?
拢在锦袍广袖里的手紧了紧,楚河想起了昨日定安侯派人带过来的话,心中那种一直胜券在握的信心终于消散殆尽。
便是有了权臣定安侯的相助,似乎他楚河也不能像当初的二皇子如今的盛治帝那样,赢得轻易了。
阖上门扉,有怜垂了垂眸子。
无论过往是何种模样,她如今只能是有怜,在她被捡回来的那一天起,她就只能是靖安侯府的侍婢,被公子赐名为有怜。
她松松吐出一口气,拢了拢手上揣着的护手,快步回了内院。
楚河能得知自己以前的身份,那便是说,定安侯已经将耳目安排进了侯府中。
侯府中有内鬼。
她现在要做的,应是尽快找出那些人。
萧胤同无面从后门进了府,各自眼中都有几分惊诧,有怜竟然未曾在后门处候着。
两人径直回了院子,将将停在院门跟前,入眼就看见两个中年人沉默负手立在院中,互相打量。
一旁的有怜第一个发现两人的到来,快步走近:“公子。”
于是那边正对峙着的两个中年人齐刷刷地就看了过来。
萧胤:“……”
他脸上笑容不变,硬着头皮上前:“父亲,师父。”
疏林先生视对面脸色阴沉的靖安侯于无物,如沐春风地行过来,笑眼耐心打量了一番萧胤的表情。
这一看,顿时心里就有了底。疏林先生笑弯了眼,转身朝着靖安侯拱了拱手:“世子已经回府,侯爷继续看灯罢,鄙人就不相陪了。”
说完便笑吟吟地甩了甩袖子,抬了步子朝着院中自己的房舍缓步走过去。
无面稍稍抬头,瞥了一只灯盏也无、昏暗无比的院落,心中寻思着疏林先生这谎话讲的一点水平也没有,他同靖安侯搁这里站了许久,能看见什么灯?
心中如是想着,无面脚步不停,和有怜一同招呼着小厮煮茶点灯。
萧胤嘴角噙着笑:“院中湿冷,父亲不若到房中喝些热茶。”
靖安侯沉着脸,也不搭话,抬步径直先萧胤一步进了书房。
萧胤含笑跟上。
房中茶香和药香混合流转,有怜垂首为父子俩泡了茶。
“去见那秦家女儿去了?”靖安侯仍旧是板着脸,低头啜了一口茶水。
萧胤眉眼含笑:“是。”
靖安侯瞅着自家崽子脸上的笑,顿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可萧胤却是知道,不管他同秦家人走得如何近,靖安侯已经拿他无能为力了。
自打上次靖安侯扬言要以病弱无能之名夺去他的世子之位,转头却被前老丈人李丞相叫去丞相府之后,靖安侯就已经拿他无可奈何了。
在他这个看似病弱无能的儿子面前,靖安侯终于选择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