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秦家!不是我叶家!老身可不管秦家有女将军还是什么别的!”叶老夫人颤抖着嘴唇,红着眼眶捏了捏秦知秋的脸颊,哽咽着缓缓道:“咱们叶家可就这么几个宝贝金贵的小姑娘,哪能像秦家人那样糙地养着?”
叶大夫人取了丝绸帕子出来,给老夫人拭泪:“母亲可莫要伤心坏了身子,知秋总归是好好回来了不是?”
叶老夫人叹了口气,握紧了秦知秋的手:“好生回来了就好,可别再出去涉险了!秋姐儿这一去一年,竟是连及笄礼都没过成。如今三姐儿都嫁人了,也只有秋姐儿,才刚刚吃完那等苦楚!”
“可不是?”叶大夫人面上表情不显变化,嘴上却是刻意地将话带偏:“咱们家的大哥儿如今进了翰林院当事,二哥儿过几年也要去考试了,三姐儿如今嫁了人,正好就有时间来忙着操心秋姐儿的事了哩!”
叶老夫人果真不去想北疆那边的糟心事了,立时就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执了叶大夫人的手,赞叹:
“好儿媳说的对!就应该好好地看着秋姐儿,替她相看一个好夫家!咱们叶家的姑娘走出去,可得风风光光的!”
听到众人开始调笑自己的事,秦知秋抽了抽嘴角,终究是由着他们去了。
叶太傅始终不曾说话,待看着叶老夫人的情绪缓过来了,这才转头对向秦知秋:“北疆惊险,秦大将军如今可还好?”
秦知秋一顿,转头对上了叶太傅眸色深深的眼。
不过只是一眼,秦知秋就已经垂下了头:“舅舅放心,爹爹得了良药,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因着回京时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不爽利,最近才没能出府。想来再调养上一段时间,应当就能好些了。”
叶太傅已然成了盛治帝的心腹之一,这样的他,不会不知道秦杨的真实情况。如今朝她发问,目的定然不是在秦杨的身体康健上。
秦知秋这一段话的意思,便是在变相地告知叶太傅:秦杨手里头已经捏了定安侯的把柄,只是形势不佳,此时不宜动手。
叶太傅得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果真也松了口气:“既如此,知秋可要记得好生照顾你爹爹,若是有什么缺的,便常来府上寻舅舅便是。叶家香火延续百年,最是不缺珍惜的药材。”
秦知秋再度同他对上了一眼:“知秋记下了。”
两人在这边你来我往地讲过几遭,除却心中有数的叶大夫人和叶凌瑾,其余几人都未曾发觉这几句话中有什么深意。
叶老夫人只听出了二人在讨论秦杨的伤势,长长叹了口气,重新握紧了秦知秋的手:
“你爹爹他啊,征战了这么多年,如今受了重伤,确实得好好调养。老身这儿还有许多上了年数的野山参,稍后秋姐儿就带回去,合适的时候给你爹爹补补元气。”
秦知秋温声应下:“谢外祖母。”
“一家子人说什么谢?”叶老夫人笑得慈祥,可脸上却显出了几分疲惫。她冲着秦知秋眨了眨眼睛,又招手将叶凌瑾叶凌瑜唤了过来:
“如今三姐儿不在府上,想来昨日秋姐儿也应当见过她了,正好今个儿就同你两位表兄一同叙叙旧罢。相别一年,你们兄妹三人可莫要生疏了。”
叶凌瑜笑嘻嘻地上前:“同谁生疏了也不能同知秋表妹生疏了,祖母尽管放心罢!”
叶大夫人斥他:“油嘴滑舌!”
叶凌瑜缩了缩脖子,赶忙推着秦知秋和叶凌瑾出了大厅,将身后的叶老夫人和叶大夫人逗得直笑,都嗤他越大越不懂规矩。
出了大厅,叶凌瑜忙松了口气,朝着秦知秋眨了眨眼睛:“如今泠绾不在府上,大哥也是整日忙着处理手上事务,祖母觉着无聊,只能整日寻我的乐子!”
他笑弯了眼地伸手拱了拱秦知秋:“现在知秋回来了,可得记着常来叶府走走,帮表哥分担一些苦闷哪?”
秦知秋木着脸:“原来在凌瑜表哥心中,陪伴外祖母唠嗑竟是苦闷?”
叶凌瑜滞了滞,顿时瞪大了眼:“你你你……表妹可不能污蔑表哥啊!”
眼见他作势要捂住心口,叶凌瑾无奈摇头:“二弟胡闹,你可莫要将知秋给吓得再也不敢到叶府里来了。与其有空在这调侃知秋,不如好好想想前一阵子祖母同你说的事。”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叶凌瑜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便是瘪了嘴:“明明该是轮到大哥的,为何是我……”
叶凌瑾脸色一肃:“今日课业可做完了?”
知道自家大哥这是在赶自己走了,叶凌瑜哽了哽,只得颇为歉意的看了一眼秦知秋,又冲着叶凌瑾撇了撇嘴,这才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