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了下午秦玉惜的那件事之后，府中婆子只过来回了一句话。
说是大房的玉小姐没再带人往老爷的宅院附近转悠了，便是连方莲都未曾拜别，就自顾自地坐了马车回了罗府。
秦知秋当时脸色未变，心中却知道秦玉惜这次是铁了心要胳膊肘往外拐了。
入了夜，京中花灯逐一亮起。
叶凌瑾新官上任，正是忙的抽不开身的时候。没了大哥和三妹的陪伴，叶凌瑜自觉没意思，只得在家中读书，顺道陪着叶老夫人说话解闷儿。
如此算来，同游灯市的就只剩下秦知秋和江纪安两个人。
“姑娘果真要同我们分开走？”秦府后门前，沉霜小心地望了一眼秦知秋。
秦知秋表情不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旁僵着脸的流觞一眼：“好不容易决定出来游玩灯市，如若我等四人同路，只怕你俩可不会玩得舒心。”
沉霜顿了顿，也跟着瞥了一眼自个儿身边的流觞，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应了一句是。
看着秦知秋同江纪安一路走远，沉霜皱了皱眉，转身扯了扯流觞的袖子：“你说将军今日让姑娘同江小将军同路游玩，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
流觞僵着一张脸：“约莫是……瞧着叶家的三姑娘嫁人了，将军也起了着急的心思罢？”
“可，可……不是还有一个萧世子么？”沉霜忍不住皱眉。
流觞状似认真地想了想：“将军并不曾见过萧世子。而那江小将军的确是极其英武的一个人，也着实和小姐相处得好，将军如此决断实属正常。只是无论将军如何思虑，最后总归都是要问过了小姐才是。”
否则今日秦杨就不会暗戳戳地将两个人推到一块去，打算瞧瞧两个人的反应了，
沉霜垂下眼帘，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去年除夕的时候，我曾听府中厨娘提起，说姑娘的喜好大多是被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所左右。”
她抬眼望着路边的彩灯，眼里有些怅然：“先入为主……姑娘先遇见的人，是萧世子。”
流觞僵着一张脸，闷声道：“我也曾听军师先生说过，说江小将军是同小姐十分相似的一个人。”
他小心抬眼：“可是江小将军先遇到的，是小姐。”
沉霜一怔。
她兀自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一旁的流觞却是不喜她这副沉闷的样子，只得僵着脸，试探性地握住了沉霜的手。
沉霜回过神来，立时就瞪大了眼，她脸颊爆红，当下就要抽手。偏生流觞这个呆子握着她的手握得太紧，她怎么挣扎也抽不出手来，只得红着脸恨恨地白了一眼流觞。
而另一边，在绕过了京城中北边的诸多官邸后，秦知秋和江纪安二人终于踏上了朱雀长街。
似乎是为了庆祝秦家军彻底平定北凉，今年的灯市比起以往更要繁华得多。甚至在舞龙舞狮的台子一侧，还有唱着两军交战故事的说书先生。
秦知秋驻足听了会儿，发觉说书先生讲的竟还有那点韵味。
周遭暖光遍布，人群熙熙攘攘，汹涌的人流差点没将两人冲散。还是后来两人躲到了街边的空地处，这才免了人流的推挤。
如此景象，倒是让秦知秋蓦地想起来了去年的上元节。也是在这样的拥挤人群中，叶泠绾同众人失散，随后才遇见了太子楚尧。
而如今，叶泠绾已经入了宫闱。此时的她，想来正在看皇宫中的灯会罢？
秦知秋松松叹出一口气，不过只是隔了短短一年，当初同游的四人，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了。物是人非，终不似少年游。
不，还有一副殷夫人的面具。秦知秋垂眼，看着坠在了腰间的穗子上的面具。
是时人流减缓，秦知秋同江纪安对了一眼，再度抬脚挤进了人流中。
彩光撒下，秦知秋看着周遭小摊贩摆出的花灯和面具，忍不住掏了银袋子，买了两只用细竹竿悬起来的葫芦灯，转身塞了一只到江纪安怀里。
江纪安木着脸，小心捏好了细竹竿的手柄，抬眼往秦知秋那边瞅。
她手上也提了一只葫芦灯，透过画了鸾鸟的微黄灯纸，可以瞧见灯内跃动的火光。
秦知秋眼里带笑：“盛京中的手艺人颇多，这灯倒是做得精致得很。”
江纪安放松了面上表情，也浅浅弯了嘴角，好奇地提着灯四处照了照，赞叹：“确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