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萧胤那灼灼的目光,秦知秋耳尖微红,偏过头掩唇微咳一声,而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起一眼万年,沉霜那丫头……”
她家丫鬟的事似乎是时候去好生思量一下了。
萧胤扬眉,松了怀抱改为牵着她的手:“出去瞧瞧?”
自打进了秋水苑,沉霜脖颈处的热度就开始节节升高。无他,都是身后青年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了。
惹得身旁的有怜都好奇地频频看过来好几眼。
那厢秦知秋同萧胤将将阖上房门,一身玄黑铁甲的流觞就伸手扯了扯沉霜的衣袖,僵着的脸木木的,左思右想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低声说了一句:“你在靖安侯府……可还好?”
看出了有怜眼里的揶揄,沉霜红着脸偏过头:“跟在姑娘身边,怎么可能会不好?”
这呆子,惯是个不会说话的。时隔三日再见,他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
心里这么想着,等轮到她时,沉霜强忍着心里的慌张,结结巴巴地抬头问他:“那……那你在秦家军军营里……可,可还好?”
不远处的有怜“噗”地笑出声,这两人原是半斤对八两?
瞧着两人都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了,有怜忙抬手掩住弯起来的唇角,摇头连连后退几步:“你们继续,继续。”
不知有怜在笑什么,流觞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转过头来,一板一眼地回答沉霜的问题:“军中生活充实,将军腿脚不便不得离府,就由我帮着在各处操心打理,这三日都是这么过来的。”
沉霜轻轻点头,而后就不肯说话了。
她不开口,流觞也不知该怎么说,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有怜眉眼弯弯,一时抬眸打量这个,而后又转头打量那个,掩唇轻笑:“不说话了?小心稍后公子同世子妃出来了,再想说什么可就不大容易了呢。”
有她这般看戏似的推动,榆木脑袋的流觞果真就急了,忙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用柔软锦布包着的东西出来。
掀开锦布,里头做工精致的小巧珍珠流苏发钗就显露了出来。
流觞抿了抿唇,小心的对上沉霜的眼:“你别去靖安侯府了,我去找小姐讨了你,好不好?”
沉霜立刻就爆红了脸颊,她愣愣怔怔地迎上流觞的目光,忽地发觉自己似乎不再是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婢子,此时此刻竟然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一时沉默,流觞更加着急,僵着的脸也带了几分红色,又问了一遍:“你跟我走,好不好?”
思及那日对秦知秋若说的话,沉霜咬了咬嘴唇,摇头:“不好。”
流觞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谁料下一刻沉霜又忽地抬起头来,小声嘀咕:“不离开姑娘,难道就不能跟你走了么?”
流觞立刻瞪大了眼,他好似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理清了沉霜话里的深意,而后才回过神来,不停点头:“都听沉霜的!”
那厢闺房的门扉被推开,秦知秋眨了眨眼,木着脸问了一句:“那沉霜听谁的?”
那厢沉霜顿时亮起了眸光,提了裙摆小跑至秦知秋身边:“听姑娘的!”
萧胤抬眸,远远看了眼不远处那捏着钗子紧张的甲衣小侍卫,笑了:“知秋听谁的?”
这般说着,他随意转过头,却发觉秦知秋竟是一直在冷眼盯着自己!
萧胤讪讪,偏过头:“我也听知秋的。”
秦知秋这才转过眼,领着红着脸垂着头的行至院中石椅处坐下,眼眸望向沉霜:“你想讨了沉霜的卖身契?”
不同于方才的青涩草率,一见秦知秋出来了,流觞立刻规矩了动作走上前,拱手行了一个军礼:“是!属下已经存够了银两,恳求小姐将沉霜的卖身契交予属下!”
秦知秋蹙眉,好奇问他:“存够了银两?你怎么知道够了?”
一问直接将流觞问懵了,他一手抓紧了钗子,一手挠了挠脑袋:“存了好几年了,还不够么?”
早就猜出了秦知秋和沉霜真实想法的萧胤老神在在,看着小侍卫艰难的追妻之路,忍不住帮他一把:“哦?存了几年的银子?不容易。”
存了几年,天知道这僵着脸的小侍卫是何时开始惦记小丫鬟的。
听出了萧胤的话外音,沉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流觞,又迅速低下头脸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