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秋表情不变,好生将东西摆放好,这才转了目光看向他:“爹爹怎么了?”
秦杨眨巴了眼睛:“昨个儿晚上,你和江家小子……”
这么问似乎有点不对,秦杨闭了嘴,老实想了想,又张口:“知秋昨日玩得可开心?”
秦知秋顿了顿,微微红了耳尖,面上表情不变:“同去年一样的灯节,自然是开心的。”
所以这是成了还是没成?秦杨看着秦知秋耳尖的红色,却总莫名觉得事情并不如他所料想的一样。
秦知秋完全不懂自家爹爹的心思,摆好碗筷就肃了脸色:“毒粮草的事,女儿已经让表哥帮着传出去了。”
听她开始讲正事,秦杨只得转了话头:“叶家人办起事来果真是让人放心。”
此前秦知秋往叶家走的那一趟,除却是想要让一众叶家人放心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借力。
她有求于叶凌瑾,是想通过叶家的手段让盛京城中的众人知晓毒粮草一事,从而引出后续的谋划。
秦知秋寻了位置做下,看着对面的秦杨吃粥:“这边的安排已经做完,爹爹这边也应当做出反应了。”
吞下一口清粥,秦杨眼里带了笑:“好嘞!爹爹下午就‘伤势微霁,能够见人’了!”
秦知秋笑笑,多说了几句:“不说假伤,就说真伤,爹爹若是觉得有何不适,大可以让女儿去寻疏林先生。”
秦杨三下五除二喝完粥,随意回答:“知道了知道了,这伤不碍事的。”
他顿了顿,突然将头从大碗里抬起来:“说起来,知秋何时让爹爹见见你曾说的那位故人啊?”
秦知秋眨眨眼,认真想了想昨夜她同萧胤的一番交谈:“等到父亲的‘伤势’好些了,女儿再来引荐?”
萧胤手中捏有不少把柄,如今他正图谋着那南越毒师,应当是迟早要和秦杨见上一面的。
不知为何,想着萧胤同秦杨的见面,秦知秋总觉得有些心慌。
秦杨目光复杂地瞥了眼自家闺女,又盛了一碗清粥,连同即将脱出口的问话一并吞回了腹中。
上午时刻,宫中来人。
宫人一路奔着护国将军府而来,除却带来了给秦杨和秦知秋的封赏之外,最后一转身,直接笑眯眯地寻了江纪安。
有了昨夜萧胤的提醒和后来回府后秦知秋的交代,江纪安此时自然是心思门清,循礼谢拜,还递了散银进了宫人的袖子里。
见了江纪安这样一番举动,宫人愈发不敢放松,将以往把江纪安当做边塞而来的粗莽小子的看法通通摈弃,老老实实道了好几声不敢。
嘴上如此说着,他却还是将东西收好了。
脸上笑意愈发浓重,宫人笑眯眯地凑近了木着脸的江纪安:“恭贺大人,接了这圣旨,大人便可以进宫去领鱼袋了哩!”
他笑弯了眼,用了更小的声音:“太子殿下正在宫中,若是大人有什么不懂,大可以指了奴才去带话。”
宫人朝着江纪安眨了眨眼睛。
江纪安心中有数,又递了一只钱袋进到宫人袖中:“麻烦公公了。”
掂量着比方才那只的分量还要重上好几分的钱袋,宫人紧了紧手,更不敢怠慢轻浮半分。
这江小将军搞不好是个人精!不能糊弄!
“不敢当,还请大人就此随奴才进宫去罢?”宫人摆上笑脸,又瞥了眼一旁的秦知秋,脸上笑意更浓:“皇后娘娘还特地嘱托了奴才一句,说是想见见昭宁县主了哩。”
秦知秋顿了顿,同江纪安对视了一眼。
两人坐了马车过了第一道宫门,秦知秋同江纪安道了别,转乘皇后指下来的软轿径直往后宫去了。
今日时候尚早,秦知秋到达凤仪宫时,正好碰上了还未去听祭酒讲课的长乐公主。
小公主已经过了十岁了,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甫一见到秦知秋进了院子,先是顿了顿,而后就突然亮了眸子迎上去:“秦家姐姐!”
惹得一旁的叶泠绾忍不住掩嘴笑。
在她身侧,躺在院中软榻上的林皇后也苍白着脸笑了笑,假斥:“长乐失礼了。”
皇后仍旧在日渐消瘦,如今的她仪容苍老,再无半分当初在御花园中初见的明艳风华和贵气逼人。
长乐公主眨巴着眼睛,乖乖应了一声,老老实实朝着秦知秋微微福身:“昭宁姐姐。”
秦知秋弯了弯唇角,抬手牵住长乐公主:“公主不该同臣女行礼的。”
长乐公主摇摇头,脆生生道:“母后说了,私下在昭宁姐姐面前不应当讲位份尊卑,应当讲求长幼有序。”
秦知秋怔了怔,抬眼看了不远处的林皇后一眼。
林皇后面色未变,朝着她们招了招手,笑道:“长乐说的对,昭宁可是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