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两人牵着手走到近前来，皇后挥手免了秦知秋的行礼，将她牵至近前来：“前日昭宁回京的时候，长乐这小丫头去听先生讲课去了，没能见到你，回来可是委屈得很。”
叶泠绾坐在一旁的绣墩上，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长乐公主一直都想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子，整日都去寻夫子问呢。”
长乐公主一听，果真就摆正了脸色，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望向秦知秋，似乎十分期待她能讲几个故事来。
秦知秋木着脸，绞尽脑汁地思忖着如何用词：“战场……有很多血。”
长乐公主顿时眉毛一蹙。
秦知秋又想了想，继续道：“有风雪，有黄沙。”
长乐公主皱紧了眉：“没有保卫疆土、长得丰神俊朗的大将军？”
比如说秦杨？
秦知秋顿了顿：“有花白了头发胡子拉碴的老将军。”
长乐公主嘴角一垂，立刻眼里就蓄了泪，扑进了林皇后怀里：“皇兄骗长乐！皇兄说战场有好看的落日，说战场有高高帅帅的大哥哥！说那里有好多好多长乐没有看见过的东西！”
惹得林皇后止不住地笑，伸手替她拭泪：“你皇兄说的没错，只是那些东西并不常见。”
长乐公主不哭了，抬头睁着红红的眼睛看她。
皇后笑笑：“落日只有一瞬，大多数时候，战场上只能看见风雪和黄沙。战场上也有丰神俊朗的大哥哥，可大多数都是被风雪黄沙掩埋住容貌的不知名将士。”
长乐公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长乐想去看看！”
秦知秋：“……”
皇后眼里带了笑，看向秦知秋：“当年昭宁的母亲也是这般，难怪在见到秦大将军以后，就一门心思地扑上去芳心暗许了呢。”
长乐公主转了亮晶晶的眼，看向秦知秋：“那昭宁姐姐的爹爹好看吗？”
思及那整日同军师和将帅们嘿嘿傻笑、花白了头发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秦知秋眼中笑意明显：“好看。”
她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弯起来：“长乐公主若是真的感兴趣，臣女稍后可以带你去见一位从北疆军营回京的小将军。”
这样纯真的小公主，总不能让她的梦想破碎。
长乐公主瞪大了眼：“好不好看？”
秦知秋笑弯了眼：“好看。”
长乐公主眨了眨眼睛：“丰神俊朗？”
秦知秋点头：“丰神俊朗。”
长乐公主立刻就站直了身子，伸手抱住秦知秋的腰：“那长乐一定要去见见小将军！昭宁姐姐真好！”
叶泠绾抿着嘴笑：“公主可莫要忘了，今日还有课没有上呢。”
长乐公主立马垮下脸，眼泪汪汪地看着林皇后。
皇后摇摇头，无奈出声：“明日补上。”
长乐公主顿时笑弯了眼。
几人正在此处说着话，院外又鱼贯而入了一群宫人宫女。领头的宫人谦恭地福身行礼：“皇后娘娘，陛下今个儿得了好一批难得的药材，特地让奴才们带回来，给娘娘补补身子哩。”
皇后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淡了下来：“放进仓库里罢。”
宫人顿了顿，似是早已习惯皇后的态度，谦恭地退了下去。
叶泠绾垂了垂眼。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抿了抿唇：“母后……”
皇后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母后没事。”
她转了目光看向秦知秋，笑道：“突然唤本宫做什么，这次将昭宁唤进宫来，可是为了同她讲些体己话的呢。”
皇后笑弯了眼：“昭宁如今也是过了及笄了罢？”
秦知秋顿了顿，点点头。怎么她一回盛京，一群人看着她问的都是及笄的事？
皇后斜靠在软垫上，笑着执起了身旁叶泠绾的手，温声笑道：“太子妃比你大不了多少，如今都有了身孕了，昭宁可不能一直拖着婚事呀。”
秦知秋一愣，刷地就偏过头去看叶泠绾。
叶泠绾……有了身孕？！
似乎是她太粗心了，未曾注意到从始至终叶泠绾都未曾离开那只绣墩，不仅如此，今日她身后跟着的宫女也多了几个，便是在皇后的宫殿中也丝毫在小心谨慎着周遭的安全。
那头叶泠绾微红了脸，面上仍旧是温婉的笑：“太医今个儿早晨请平安脉时说的。”
秦知秋顿时就木了脸，拿着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叶泠绾的肚子。
明黄锦袍下的身姿依旧绰约，并未看出有什么可疑的起伏。可就是在那样平坦的小腹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她这僵着脸的样子完全逗笑了林皇后：“让本宫好好想想，小家伙应当唤昭宁叫什么……对了，应当是叫姨母，昭宁要做姨母了呢。”
秦知秋眨了眨眼，她才刚及笄啊！就这么做姨母了？
这幅表情，让林皇后忽地回忆起了当年。
叶言意在她们三个里面是出嫁得最晚的，当初她嫁人的时候，楚尧都快两岁了，连同李宜凝都难产逝……
皇后垂了垂眼。
心中惊诧之下，秦知秋瞅着抿着嘴笑的叶泠绾，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个……姨母笑？
一旁的长乐公主也摆出了一副明媚笑脸：“长乐是姑姑！”
林皇后笑笑，又把眼睛看向秦知秋：“那么昭宁呢，可有无心仪的人家？”
秦知秋差点没笑脱臼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