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杀道士
叶白鹿2018-07-28 17:143,170

  这天下到底有几个人可以自称公子仪?这或许在其他郡国的乡野百姓中找不到答案,但是在这三秦郡,公子仪这三个字的分量却宛如天神一般。

  公子仪、商君、赢缺,这三秦郡的三个圣人实则是惺惺相惜的臣子。商君以法治国对内,公子仪以纵横术攘外,而郡王赢缺则以绝对的实力和帝王权术作为三秦的精神象征。这三人仿佛是战车的车轮与战马,带着这座三秦郡在历史中滚滚向前。

  在寻常百姓中,这三人就是天。而现在老天就坐在自己面前,自己还给他上了酒还切了一份酱牛肉。这让旅店老板恍如做梦,那餐盘落在地上,畏惧有之,敬仰与激动也有之。

  “老板无需担心,我等只是借你地方暂留,不会在这里唠扰太久。”公子仪转头对店老板温和笑笑,并未因为对方打落餐盘而有丝毫恼怒。如此态度让店老板有些受宠若惊,这老头子紧张地搓着手,脸色涨的通红,“这可如何担待的起哟。”

  “老板只需去忙自己的,我也不过是三秦郡的百姓,你我其实并无不同。”公子仪如此说道。

  听到这话,那店老板激动得几乎要流泪。但这经商大半辈子的生意人到底还是看得出公子仪此行并不是来喝酒吃肉的。他小心翼翼地扫视了坐在餐桌另一边的刘知蝉,心想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让三秦郡的圣人亲自出来迎接。

  既然公子仪是来见人的,店老板自然不好继续唠扰,只好转身厉害。只是在离开的路上,这个老人心中还在嘀咕着那素丽女子的来路,小心回忆自己方才有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眼看着店老板转身离开,公子仪这才转头继续看刘知蝉。

  “小姐还记得我?”公子仪开口问她。

  刘知蝉歪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曾经派人杀过我。”

  安静站立在一边的陈铭法面色尴尬,当时刺杀刘知蝉的便是他,任务不仅失败了,还被那剑妃一剑败退。

  在气度来说圣人果然名不虚传,公子仪听闻此事面色不改。“在其位谋其事,我是如此,小姐你也是如此。当初我们是敌人,但现在不是了。”公子仪笑着说。

  听到此话刘知蝉皱了皱眉,显然十分不喜。但在山下经历如此多,刘知蝉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了,不争论这些,我千里迢迢将你从塞北带来可不是为了招你生厌的。”公子仪挥了挥手,“我这里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刘知蝉一阵无奈,不知道公子仪为什么要说这种市井小巷才常会开的玩笑话。但这个时候她也大抵摸到一些这个圣人的脾气。与商君不同,这公子仪完全是跳脱的性子,比起圣人,更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人。

  “还是先听坏消息吧。”刘知蝉开口问,随后端起面前桌上的酒杯准备尝上一口。

  坐在对面的公子仪愣了愣,似乎觉得刘知蝉说的话并不是他预料中的答案。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开口说道,“刘午阳,死了。”

  咣当!酒杯落在桌子上,刘知蝉本就白皙的面容变得无比苍白。她死死“盯”着公子仪,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公子仪无奈,却也知道自己说的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继续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刘午阳死了,死在了塞北王宫的大阵里。”公子仪说道,似乎怕道姑质疑消息的真实性,他继续解释,“此事在兴庆府早已经人尽皆知。我们为防消息有误还动用了王宫内潜伏多年的探子,得知此事不假。”

  说完这些,公子仪抬头去看刘知蝉,却发现对面的道姑神情平静。他想替刘知蝉斟一杯酒,伸手去拿道姑面前的酒杯。但那落在桌上的酒杯才被触碰就发出咔嚓一声,竟然就这样碎成两半,破碎的地方断面光滑,似乎被什么锋锐的利器一斩而过。

  不等公子仪赞叹,守在周围的玉生花三人就急忙散开。一阵剑气以刘知蝉为中心汹涌而出,宛如惊涛骇浪。

  公子仪叹息,伸手拍了拍刘知蝉的肩膀。一股磅礴气机从他的体内传出,将这足以毁掉整座酒店的剑气压制在道姑周围一寸。这三秦圣人面色似乎有怜惜,衣服上的袖子却悄然裂开无数道口子。

  此时旅店老板早就回到了柜台上,随着酒杯掉落的咣当声,老板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他愕然抬头,总觉得周围的空气突兀变得寒冷起来。随着老板的一个哆嗦,这周围的寒气似乎越发浓郁起来,起先老板还觉得是天气的问题,可后来加了衣裳还依然觉得寒冷难耐。他不住地在柜台后面跺脚搓手,但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店老板只觉得越发冷了,最后这一把老骨头竟然支撑不住,就这么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随着这一声闷响,刘知蝉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身体颤抖一下,似乎恢复了清明。她无奈叹气,看似轻松,眉眼间却缭绕着无尽的哀愁,“这老头子,终究是那一副犟脾气。”随后刘知蝉苦笑一声,老头子如此,她自己何尝不是呢?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随了谁。

  在刘知蝉叹息之后,旅店内的温度迅速回升起来,那浸润在空气里的剑气迅速收敛起来,最后如江河一般回归到了刘知蝉的眉心之内。

  “说个好消息吧,希望真的足够好。”刘知蝉展颜一笑,“因为我现在真的想杀人。”

  公子仪知道这道姑说的是真的,便直接回答,“最多两至三年,三秦将对塞北用兵。”

  “两至三年……”刘知蝉思索一下,“长了些,但终归不是遥遥无期。需要我做什么?”

  刘知蝉终于问出了困扰自己良久的问题,但此时此刻,刘知蝉问出这句话的心情却已经大不相同了。刘午阳死了,那个被她戏称为老头子从来没有尊重过的圣人死了。或许所有人都觉得刘知蝉算得上是一个逆徒,但刘知蝉自己却明白,她从来把刘午阳当做自己的父亲,那忤逆的举动也是一个少女对待这人间唯一的骄纵。或许刘午阳也是知道的,所以他虽然恼怒却从来对刘知蝉听之任之。

  刘知蝉从前的眼睛可以看穿天下,但在她懂事之日起看到的就是那老道人嬉笑怒骂的脸。这对师徒的羁绊持续近二十年,现在却终于断了。于是刘知蝉想杀人,过去她想要孙昱窈立刻死去,但现在她却想要孙昱窈生不如死。刘知蝉问她能提三秦郡做什么,是想亲自参与到这场复仇中去。

  到了这个时候,公子仪也严肃起来。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刘知蝉,问她,“你知道巴蜀与大理的关系?”

  刘知蝉点头,“巴蜀与大理同气连枝,两国王室多有联姻。大理是佛国,那巴蜀境内百姓又多有信佛。两郡之间甚至重修了一条通达官道,两郡的百姓行商都可以随意往来。”

  这个答案让公子仪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那你可知道三秦东边的那座长安郡?”

  刘知蝉再次点点头,她知道公子仪对这个问题期待的是更多的答案,于是她沉默思索了片刻终于说出了一句话,“长安女帝,惊才绝绝。”

  这样一句评语如果放到别人身上,大概会让人觉得不自量力,尤其听这句评语的人还是三秦郡的圣人公子仪。但如果这个评语是用来形容那个长安女帝,这一切就有显得格外合适了。

  就是公子仪本人在听到这个评语后都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不适。

  “长安郡的女帝以帝王之道治理郡国,一介女流却镇压了一郡之地的权柄。她采儒释道三家所长,的确算得上是惊才绝绝。”公子仪说完,话锋一转,“但也因为这个惊才绝绝,给我三秦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那支长安雄狮是我三秦最大的忌惮,也是因为如此,三秦才放任巴蜀对塞北的动作。”

  刘知蝉点头,示意公子仪继续说。

  “我三秦救你出来,是因为你的学识,也是因为你的根骨。你可在汉阳城休养一段时日,随后我们会需要你在这些地方行动,要你救一些人,杀一些人。”公子仪说。

  听到这个,刘知蝉转头向陈铭法的方向。在她一片黑暗的视野中,陈铭法气息明亮,与自己没什么差别。

  “一定需要是我?”刘知蝉反问。

  “一定是你。”公子仪一脸肯定,“论杀人的本事,典狱司无数刺客都要高过你。但论救人的本事,却不是如此。知守观此次对刘午阳之死没有丝毫追究,这其中必然有无数隐情,但他们到底是理亏的,所以这份愧疚自然会落在你身上,让你与知守观有了不少香火情。”

  “你们这次要我杀的人有道士?”刘知蝉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公子仪并不掩饰地点了点头,“不仅有,还不少。”

继续阅读: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门鸣鼓 观阳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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