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陀?”
韶安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师沅,又看了眼魏捕头,有些茫然地问:“什么?”
“我们可以回去了。”师沅说。
“回去哪里?医馆吗?”韶安问。
“对,回医馆。魏捕头刚刚说,只要我们能帮他抓到凶手,他就不拿我们回去顶罪。”师沅这样说的时候睁圆了眼睛,又怕魏捕头反悔似的转过头确认道,“是不是?”
魏捕头愣了一下,点点头,“啊……是。”
“啊还有……”师沅指了指楼上,“我的人受了伤,可否让我请沈先生来为他们诊治?”
魏捕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随你。”
“在下先谢过了。”师沅微微躬身,拉着韶安走出了客舍。
魏捕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
沈无方把过脉后看了熊二虎一眼,后者回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沈无方收回手,对阿程道:“两位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阿程一弯身,“多谢先生。”
熊二虎抓了抓脑袋,看着沈无方欲言又止。
“公差可是还有话要说?”沈无方一边将脉枕放好一边问。
“那个……不用给她们来碗安神的什么东西吗?”
“不必。”沈无方站起身,“但若是公差愿意付钱的话……”
熊二虎摆摆手,“先生说不用那便是不用,”他看向阿程母女,瓮声瓮气地道,“万娘子可以回去了,你家阿郎的尸身已由仵作带至镇长家,等案子结束,万娘子自可操办丧事,还请二位节哀。”
阿程木然的点点头,然后一把拉起万小娘子,径直离开。
沈无方以指叩桌,有些好奇地问熊二虎:“她家阿郎怎么会跑到制衣店去?”
“制衣店那边的那个是她儿子,她家阿郎被人砍死在自家床上了。”熊二虎打了个寒颤,“她家阿郎被人活生生砍死在床上,她在旁边睡着,竟然一点都不曾醒来,啧啧……”他抱着肩,“你是没看见那死人的样子,也不知是谁下手这么狠,他们家穷得连大门都是破的,怎么还会无端招这么大个祸事?”
沈无方惊得张大了嘴,“这么说的话……这位万娘子似乎有些镇定得过了头,一夜之间家里两个人横死,但看她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说无悲无喜?”师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无方向着门口看了一眼,见师沅倚在门边,挑眉将他望着。
“哟——”沈无方乐了,“郎君这么快就洗脱嫌疑了?”
师沅迈步走进来,浑不在意地道:“我原本就没有嫌疑,何来洗脱一说?”他看了熊二虎一眼,后者不知为何被他冷不丁看的这一眼看得哆嗦了一下。
“二位慢聊,我先走了。”熊二虎说完转身走了。
沈无方看着他的背影,稍稍往前凑了一下问师沅:“他们可是都知道你的身份了?”
师沅摇摇头:“这样说出来就不好玩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轻笑一声,“这放火之人还有多大的本事,以及那个在自己丈夫尸身边上睡了一夜的妇人又是什么来路。”
“我总觉得她们好像隐瞒了些什么。”
“她们?”
“没错。”沈无方比划了两下,“脉象是骗不了人的,她们两个人的脉象没有丝毫不妥,你说奇怪不奇怪?”
师沅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她们是装作很伤心很害怕的样子迷惑我们?”
“但这样又说不通……那两个死了的都是她们的至亲,这当中一定是要有一个什么理由,这理由让她们理直气壮……”
“这件事姑且不提,我来是想请先生救人。”师沅说着抬手放了个东西在沈无方面前。
沈无方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放着一块玉印,顶端被雕成一只蝉的样子,他拿起那枚玉印看了看,见上面刻着“道心清”三个字,他看向师沅,问:“郎君这是何意?”
“日后先生若需要什么药材,可凭此印到汝南王府。”
“汝南王府?”沈无方看着师沅,“郎君先前还威胁在下不要打探你的身份,怎么如今又主动告知于我了?”
师沅微微叹了口气,慢声道:“自然是有求于先生。”
“汝南王所求之事定然不是小事,沈无方只是个有点手艺的平常人,至于这玉印……”
他还没说完,就被师沅打断了话语,师沅站起身一躬扫地,随后站定了身子道:“我想请先生救一个人。”
“救人?救谁?”
“中毒之人。”
沈无方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地说:“你其实从进门开始就在打我那几颗丸药的主意吧?”
师沅但笑不语。
“但你为何笃定只有那丸药才能救人?”沈无方抬头看着他,“论用毒,整个九州擅毒之人加起来也不及池梦仙,论解毒,亦无人能出其右。殿下今日用这样大的阵仗……就只为了我那几颗丸药?”
“自然……不是。”
“所以我不能收。”沈无方伸出一根手指将玉印推过去,“我虽然不知道殿下所求究竟为何,但此刻那个昏迷在客舍一直未醒的人……啊也就是殿下口中的那个仆从,他就是殿下口中的中毒之人吗?”
师沅点点头:“正是。”
沈无方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边道:“反正我的药单子都是要列出来的,也不差多救一个,不过话先说明,若实在救不活,你也不许跟我急、”
“那是自然。”师沅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一切都听先生的。”
韶安坐在桌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反复涂抹一个地方,纸上标注了万家的位置,在清水镇西北角,制衣店则在横街靠近东门的地方。这两处地方一个在巷子里,一个就在街上,原本是两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地方,如果行凶的是同一个人,这人不光要避过巡夜人在制衣店放火,还要在大家出来救火的时候避开人专门跑去西北角钻进巷子里去杀一个没什么价值的人,前者可以说是掩饰行迹,后者无论怎样解释都解释不通……
她在纸上点了两点,若行凶者是两拨人……放火的一定是先前在白马寺门前拦截他们的人,但另一拨人……又要有什么样的理由才能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平日里老实巴交并没有与什么人结仇的普通人?还有万家那个遇害的孩子,他为什么会在夜里出现在街上, 又被人丢进火海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