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夏冰,苍墨没有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因为他只需要你一个,这种事儿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你了,不是吗?”
她知道我在想什么,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将我心中所有的希望摁灭。
“因为他珍惜你,所以这一切都在你毫不知晓的情况下进行。”
她叹了口气,矮小的身子跳到空中,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最终一切走向悲剧,那么你只能接受现实,并且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接受貌似一直对你不离不弃的他,成为你世界里唯一的亲人。”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这种匪夷所思的偏执和疯狂,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会存在苍墨身上呢?
他分明是我意识形态中完美无缺的最佳男主角啊?
“你也说了,他是你意识形态的产物,意识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完善。而他霸道得几乎过分的性格,就是你当初构思的时候,没有掌握尺度而衍生出来的最大的bug。”
我狠狠地打断她:“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只是笑:“你不需要相信我,我的目的也不是让你相信,现在的你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么?”
“……”
“爱情总会让人迷失,安逸也往往让人丧失斗志。这一年来,你已经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了。而我现在,只是帮你找回自己,最初那个清醒的,理智的,对待任何事情都秉承怀疑,小心求证的姑娘。”
“你……”
“不要怪我夏冰,因为我就是你,仔细想想,不论是陆小媛,还是香香,你对待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此刻这样呢?”依然蛊惑的语气,没有丝毫强势的味道,但我确实无从反驳。
“我们总是让别人清醒地面对现实,可是自己呢?”
她叹了口气:“因为是意识形态的共同体,所以他的思维总是能和你的同步,并感受到你内心深处的怀疑和想法。你要查明这一切,就必须阻断这种联系。”
“阻断?”
“是的,既然一切都是从你的意识形态开始的,只要你全身心地去屏蔽,他自然就再难接收到你内心的想法了。”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萌宠的外表配合上老气横秋的语气,若是平日,我必定是啼笑皆非,大笑不已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夏冰,你是时候清醒了,擦亮自己的眼睛,用心去感受现实中的一切吧。”
感受,该怎么感受?
如果一切都只是猜测,那么我又再次地对身边人产生怀疑了。
可如果小天使说的是真实,那我又该怎么去面对我的朋友家人,又该怎么自处,怎么对待苍墨呢?
从未觉得人活在世上是这般艰难的事情,压抑,沉重,就连呼吸也仿佛是被无数地刀子在切割着咽喉一样。
痛到难以自拔,仅仅只是怀疑,便已犹如针毡在坐一般。
“夏冰,怎么了,你在想什么?”苍墨的声音,忽然迎面而来,我猛地惊醒。
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周遭,那q版的小天使果然已经不见了。
而自己,也不知何时,就已经从意识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的。”
他笑着安慰我,整个人虽然没什么力气,但眼神还是十分的坚定,强势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地味道。
“夏夏,我从来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得到,即使不择手段,付出一切。”
是的,我相信他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也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正因为这一点,他会不会真的像小天使说的那样……
我不敢想,但又不得不想,纠结了半晌道:“苍墨,等到离开这里,咱们就搬出夏家吧。”
“恩?”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心头微颤,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朝着他挤出一个笑容:“咱们也结婚这么久了,是时候去度个蜜月了啊。而且爸妈都不在了,大哥虽然变成了鬼,但是和夏炎之间,我感觉咱俩应该让他俩独处独处……”
我竭力将语气说得轻松,可到了后半句,还是差点没忍住。
是啊,他们都死了,匪夷所思的。
这一切,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多方位的去思考和怀疑过呢?
“夏夏。”
不想他多问,也不愿他看出来,我径直将话题撇开,打趣道:“苍墨,你说我那俩哥哥,他们俩之间除了兄弟情,到底有没有别的?”
他费力地瞪了我一眼:“你怎么总是对这些有的没的这么上心啊?”
“好奇心害死猫啊?”我朝他笑了笑,自信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虚弱的外表仍是一片平静,那原本受伤而苍白的脸庞,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些血色。
我忽然想起来他那绝佳的恢复性体质。
我心头正愣着,便听他说:“夏夏,我们俩在一起,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所以,你只要相信我,负责没心没肺就好了。至于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从来知道怎么生活得好一些,所以我一直安心的没心没肺,快快乐乐,一直状若藤蔓般全身心地依附,对于他的私事儿从来不去过问和干涉。
可是这样,真的对么?
小天使的突然提醒,纵然让我不快,可我也确实开始怀疑。
可怀疑之后,也忽然有些内疚,当一个人全身心地对你的时候,不管你有多么欣然地接受,都是应该有所付出的。
可是我呢,自打认识他以来,我到底对他付出了什么呢?
情感么?或许吧,可情感这种东西,总是要需要借助某些形式和事情才能传达出来的。
光在嘴上嚷嚷着情啊爱的,虽然可笑而又虚伪,但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直观非常的表达。
可我,就连这种最为简单的表达方式,也并未采用过。
也许,我确实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了。
没有人天生就应该享受别人给予的一切而不予付出,而他已经是我的丈夫,我这一生永远常伴的家人,我确实应该对他主动一些的。
而且,就算他真的像小天使说的那样,在对我的这张温和面庞之下,是令人心惊的疯狂。
那么,如果我主动一些,如果我多给他一点关怀,也许他体验到温情之后,就不会那样了吧。
一边想,我一边小心地解着他胸前的衣服。
这地方没有医生,没有外人,虽然我并不懂急救这些事情,但他的伤终究还是需要处理的。
他并没有阻拦我。
只是当那衬衫扣子大开之后,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伤口的狰狞可怖,但当我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头晕目眩了好一阵。
正不知如何动手,他却笑着握住了我的右手:“没事的夏夏,我的愈合能力很好,一会儿就没事了。”
是啊,他的愈合能力很好,我从一开始就再清楚不过了。
可愈合能力好,就天生代表应该受伤么?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笑容,我只觉得鼻子发酸,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里面乱蹿一样。
那血肉狰狞的伤口,果然自己慢慢地止血了。
然后,甚至一点一点,以肉眼微弱可见的速度,慢慢地长拢,愈合,不多时就已经完整如初了。
恢复之后,苍墨擦了擦胸口的血迹,对着仍处于愣神状态的我笑了笑:“看吧,真的没事的。”
我干巴巴地冲他笑了笑,内心一时间涌起万千复杂,只得任由他拉起我朝着洞穴之外走去。
步伐十分的随意,如同信步郊游似的,我本以为在这个危险遍布的空间里,我们又将面临些未知的险恶的。
但直到走出这个空间,我们也没有遇到的任何的艰险。
仿佛所有的危难,都只是原本的一场错觉罢了。
从青石板中出来之后,外面的月色正是最好的时候,弯弯的月亮高挂星空,斑斓的光彩将漆黑的夜笼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一切美好得就仿佛一幅画卷般。
然而这里,真的只是一幅画。
“夏夏,我们走吧。”将盒子轻轻塞进我的手里,苍墨的语气淡然而又平静,仿佛说的不过是一句‘你吃饭了么’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人,他依旧是最初的模样,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一贯的神态,他应该是相当无害的啊。
可一想起小天使说的话……
我看着他:“苍墨,咱们带我哥他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不论真假如何,我想我还是应该坚持原本的自己。
带亲人们离开这里,本就是我的初衷,如果他同意我的决定,那么我就不必再去怀疑他了,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的确确是全身心为我考虑和付出的。
可如果他还是坚持最初的看法,选择拒绝的话……
也许小天使说的没错。
他喜欢我,他全部的执念都在我身上,所以他容忍不了我对别人的关注。
可他又不想和我正面的撕破脸,不想我太过于伤心,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步步谋划,精心地雕琢而出。
他想让我相信这一切是意外,从而对他产生不了半丝的怀疑,并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并且依附于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