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吕小姐东厂审囚 何公公进言求情
荣醉石2018-07-29 02:143,125

  何崇让得了罪证后,将那假道士关押起来了,又细细品查物证,按东厂的习惯,填入些往日收上来邓文举的陈料,让着证据更确凿些。这时候手下番子回报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是东厂对吕延的称呼,如今吕公公虽然告老,可谁不知道这大小姐是何崇让的胞姐呢,大小姐名号依旧响亮。何崇让道:“她可说了为什么来?”那番子回道:“似乎是新建伯派来了刺客刺杀大小姐,大小姐要在东厂审他。”何崇让脑子一转,问道:“她人在哪处审问?”

  这两姐弟有十几年没来往过,彼此近距离相见竟然是在一间牢房里,场面也很匪夷所思,刺杀吕延的蠢货刺客被绑在刑架上。吕延似乎都未曾用刑,那刺客就高喊:“是新建伯指使的,千万别杀小的,小的还知道别的事,只求老爷饶命。”吕延拿着鞭子,坐在刑架边的椅子,有些玩味地道:“新建伯指使你杀我?新建伯为何要杀我?”那刺客道:“求爷爷放过小的,小的不知为何。”“不知,”吕延一鞭子甩过去,勒住了那刺客的脖子,“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留你也没用了,送你去见你几个兄弟如何?”那刺客感觉到脖子越来越紧,心里一沉,也不顾别的,急忙喊着:“小的招,小的招,爷爷快松开。”吕延收了鞭子,两手叉在胸前,等着听那刺客能出招什么来。那刺客哼哼唧唧地,终于说了:“世子说老爷您身上带了诬陷新建伯世子的假罪证,才要小的来行刺,夺文件杀人。”

  吕延听了,道:“假证据诬陷,我要诬陷邓文举什么?”那刺客还想说不知道,但想到吕延的鞭子,就不敢了:“诬陷世子与道士勾结。小的真就知道这些了。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吕延道:“诬陷个狗头,邓文举跟道士勾搭谁不知道,还用别人诬陷。到底为了什么?”说到最后,口气已是威胁了。那刺客心道:说了必死无疑,诅咒皇上,我这替他灭口的,也是大罪,反正是死,不说兴许还有活路,于是铁了心支支吾不肯说。吕延在东厂活了几十年,审问见得多了,这刺客那点心思,哪还能不明白,道:“我劝你痛痛快快说了,你我都省省事,不然还得问你老子和儿子,你家住城外,这一来一回不知多麻烦。虽然都是死,但也分好死和惨死,独个儿上路和全家一起上路,你说是不是?我听说阎王爷缺个小厮伺候,你不说,是不是想送了你儿子去补这个缺?你若真这么想,我就成全你。”刺客本是个混混,虽然平日里欺行霸市,对老父和儿子却甚看中,听吕延这么说,也不吝惜自己的命了。把事情从头到尾都招了。

  凭空飞来一路刺杀,竟然是为了阻拦她替王摄送证据,着实可笑。吕延心道:难怪王摄这铁公鸡突然招待我,原来是要拿我做挡箭牌,替他挡灾。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且记下这一笔,来日再算。

  何崇让见吕延审问完了,才缓缓进来。吕延见到他竟正经按规矩给何崇让行礼,口称:“属下见过督主。”何崇让倒不惊讶,也按规矩让她起来,要她回报案情。两个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知情的,怕是要当真认作普通督主与下属。

  其实何崇让在门外也算把案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吕延又拿鞭子逼着刺客重说了一遍。何崇让哪还能不明白,心道:这邓文举蠢才,刚好送一份大礼在我手上。又看见吕延在不远处,还是那么个拒绝样子,知道一时一会儿也扭转不了,只能留待处理完此诅咒案再说了。

  干脆命人好生看押这刺客,就离开了牢房。自己整装入宫将此事报于皇上知道,王摄整理的罪证本就做的够漂亮了,何崇让又意外得着这欲杀人灭口的傻刺客,再外加东厂平日里搜集那些消息,适时查缺补漏了一番,简直铁案一般。话说回来,想不成铁案也难,就算没影的事,经王摄的手,也把证据弄得煞有介事,再经何崇让,恐怕本人看了证据,也觉得自己恐怕当真做过。

  太子得了这罪证后,大喜,看着何崇让都不觉得堵心了。今日就有大臣提及皇上病情期的突然,满朝唏嘘,还有不少大臣流泪哀嚎。太子当时也假装拭泪,心里却害怕起来。看到何崇让送来这罪证,正是解了太子心病,再有人提及皇上病情,便可推到逆贼做法谋害君父上头。其实太子本不用这样,皇上年老,中风不算稀奇,朝中大臣不过因为太子荒唐,不舍得老皇上离开,只要太子不换人,老皇上就是当真一万岁才死,大臣们也会觉得突然。然而太子心里有鬼,被朝臣一问,就疑心是不是被看穿了。看到这份罪证,就要好好利用,正好把自己洗干净,又能凸显孝心出来,二话不说,就要严惩新建伯一家。命何崇让把新建伯一家围了,抄家下狱,按理说何崇让该领命而去,他却杵在原地没走。

  太子见他如此,就要发怒。何崇让道:“殿下要新建伯一家问罪,甚是容易。只是恐怕要生出其他是非来。”太子道:“能有什么事端?诅咒君父,罪同谋反,谋反诛九族都应当,如今不过问罪他一家,已是宽大为怀。”何崇让道:“殿下自然是宽大,只是那新建伯是忠臣之后,太祖有话,新建伯代代相传,一向为新建伯朝廷清流表率,受天下文人敬仰。殿下突然要抓,恐怕有损皇家颜面。”太子道:“你这狗奴才,依你意思,逆党我都抓不得?”何崇让道:“逆党自然是抓得。不过殿下不如单抓邓文举和那群假道士。殿下大可杀了邓文举,却饶了新建伯,从此也是拿住了新建伯把柄,清流文人以后也无法张狂了。”太子一想,自己从前立妃如此困难,都是这群清流文人阻扰,如果真能让他们就此闭嘴,倒也真不错,于是道:“你这奴才说得倒也有理,且去做吧,做得好了有赏,若日后那群清流如再多嘴,尽数算在你头上。”何崇让领命而去。

  胡启明本是要去绒线坊的,那条路正经过新建伯的府邸,被一队官军为了个水泄不通。胡启明暗道一声晦气,也不愿意绕路,直接回了家。这几天鹤娘没在,三小姐又搬走了,两个严苛主子走了,胡府里的下人难免有些懈怠。胡启明兴冲冲出门,败兴而回,又正赶上弄巧的丫头通报,弄巧姑娘从下午就觉得整个人虚弱起来。胡启明急急地找来方郎中,方郎中看了一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半直半曲地道:“如今胎儿尚小,老爷还要节制才是,本来是极稳妥的,如今只怕要静养好一阵子了。”这一下把胡启明臊得不轻,心里怪弄巧勾引他,郎中走了之后,抻着晚娘脸,要弄巧好生安胎,不许惹是生非,就走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让胡启明觉得扫兴的很,怎么都要找些乐子来的,不然无法入眠了,就找来冯怜怜为他弹唱。冯怜怜自从被找去招待内官,心里就有些不一样,冯怜怜船妓出身,最会察言观色,虽然对胡启明真心依旧,却也明白胡启明看她不过是个宠物,合他心意时候就多看几眼,赏几根骨头,不能合他心意,便要被别的宠物取代了。冯怜怜也不求宠爱了,一心要生个儿子做日后依靠,看出胡启明喜欢她温柔,就一味温柔,拿出从前对付客人那一套对付胡启明了。这么百般的心思,胡启明半点不知道,不过是觉得她歇了一阵之后,侍奉起来更尽心,让他很是受用。

  依照弄巧从前的作风,必然搅黄冯怜怜的好事,无奈她自己也觉得虚弱,又被胡启明训斥了,哪敢多行多动,不过养胎而已。听到隔壁冯怜怜细嗓唱北地俚俗小曲儿,骂道:“成精作怪的老蹄子,勒出个细嗓,唱些淫词浪曲。”又使不上劲,骂声就没底气许多。

  玉人回胡府拿裙子给京章,听说了弄巧动了胎气,到姜宅就回报给鹤娘了。鹤娘听说已请了郎中,并不要紧之后,才不再问。姜允之道:“嫂子可要回去看看?”鹤娘道:“我又不是郎中,孕妇动了胎气,我这夜叉回去不正好吓着她,叫她静养着吧。你哥派给我大任务,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多住几日,好生陪着你。”姜允之听说提到胡启明,就不说话。

  将到晚饭的时候,吕延回了吕家。佟钟给她接衣服,问道:“可查出主使了吗?”吕延往太师椅里一坐,道:“王阁老之子王摄。可惜我一时收拾不了他。”佟钟道:“竟然是他,真是白费我去隔壁道歉了。还赔了个大银锁给她们。”吕延已经忘了隔壁的事了,被佟钟这么一提醒,想起邻居家住着王阁老的外甥女,问道:“那阁老外甥女怎么样,跟她姨母可像?”佟钟道:“长得有些像,其他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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