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老板娘梨花带雨 王公子腹背受敌
荣醉石2018-07-29 02:153,160

  王摄领着手下,笑话掌柜的,却看见那掌柜的过了一会儿,领了一群人伙计进来,把菜一样样撤了。

  王摄看着家店颠三倒四的,心里怒就起来了,命那伙计道:“慢着,把菜给我放下。”那几个伙计从进来,就当他是个死人一般,看也没多看一眼,哪管他说了什么。

  王摄这下彻底怒了,骂他那小厮道:“添寿,你是死的,等我亲自上手骂?”

  因为之前王摄让他们不要惹事,这群人不得他话才不反应。这一骂,不只添寿站起来了,其他随从也跟着站起来了。那群伙计视若无睹,好像站着的是一只只扫帚。

  添寿站起来之后,发觉他们跟伙计比,矮出一截来,于是提高的声音,过去拦其中一个伙计:“我们少爷要你当下,你听不见吗?还不放下!”那伙计用方言回了个:“掌柜的要撤,跟我说有甚用?你有这跟我纠缠的功夫,还不如去找掌柜的理论是真格。”说完就要走。

  安平城这方言,说来也奇怪,北地人讲话与京城差的不多,沟通无碍,偏偏这安平城算是北地独一份,讲起方言来,整个大楚,少有能听懂的。安平人因为做着枢纽买卖,掌柜的,招待外地客商的小二还是会说官话的,只是这几个伙计,平时只服务本地大户的,哪会说官话。

  不过只听官话,却是不用学就能懂,添寿问了什么倒是听得真切。

  那方言回了,倒像故意气人一样。添寿哪知道这些,听那伙计讲话好像唱歌一样,也听不出个数,安平临着外夷,觉得这伙计是个外夷。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见他要走,刚刚对自己必是说了什么坏话,哪还能忍,伸手就抓住那伙计衣襟:“小爷要你站着,你这外夷连话都听不懂?”

  添寿使得劲大,把那伙计拽的一趔趄,手里菜差点撒了。伙计练了扎实的端盘子功夫,盘子几乎脱手,竟有稳住了。那伙计也怒了,骂道:“个死南蛮子,真遇见外夷早把你头扭下来!老子忙上工,懒得搭理你!”盘子也不放下,还要继续往前走。

  添寿从前没见过这样说不听的伙计,直接伸手要打掉那盘子,这回那伙计看他伸手掀盘子,倒不拦着了,盘子一下子就掀了。那伙计也不纠缠,直接走了,别的伙计却也不帮他。添寿道:“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这就怂了?兄弟们,宁把这桌掀了,不能叫他们说撤就撤!”

  几个从人也当找到对付伙计的法子了,纷纷上手,把那一桌菜打的稀烂。砸的时候伙计和客商都聚在门口观赏,讲个阻拦求情的都没有。

  王摄觉得奇怪,道:“怪里怪气的地方,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别家去吧。”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出了雅间,刚到大堂,就看见一堆捕快在那等着了。

  一个鹅蛋脸美貌女子在大堂上,正跟捕快哭诉。:“赵捕头,这几个歹人还在,你可要给奴这小店做主。”

  这女子哭完,仿佛还很惊恐地往王摄这边看。

  那赵捕头长得像只熊似的,用官话道:“老板娘,你放心,这等东西,有我们在,非得要他血债血偿。”实际哪有血债,不过几盘饭菜而已。

  老板娘也说的官话,只是口音厚重,听起来很像那些伙计。如果不是这等口音,王摄几乎要觉得这女子是他娘子了,因为确实太像了。只是他娘子绝不可能这么跟人哭诉。

  王摄想得入神,都忘了眼下情景了。只见那赵捕头像座山似的走出来,指着王摄对众捕快道:“把这群流氓给我拿了!”

  添寿道:“谁敢!我们少爷是官身,王阁老是我家老爷,我看谁敢我们!”这一套在别处真是有用,可叹这是北地,这些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北地的大小官员,说是朝廷派遣,实则是北镇王自己任免。那些当真由朝廷派遣来的,到了北地之后也不再听命于朝廷了。

  就算是王阁老能在京城呼风唤雨,到了北地,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谁当真在乎他。

  何况来到北地投靠的官员小吏,多是在中原受王阁老一党排挤,没前途逼不得已来北地求出路的,或者被京城官场驱逐,变相流放派遣到北地的。

  这群人对中原这些官吏不说恨之入骨,也是不屑一顾,王阁老这文官首魁,背当始作俑者,首当其冲,真来了,恐怕还不如平常糟老头清净。

  那赵捕头本不是北地人,因从小生得高大魁梧,好打抱不平,在京城得罪了邓文举,不得已才来到北地避难,这一来竟得了个捕头做,也算因祸得福了。他对着等权臣之子最是厌恶,添寿这么一闹,简直送上门去讨打。

  赵捕头道:“既是官身,又怎会做出这等打砸客栈的事情?必是骗子,污蔑王阁老和王公子,都给我绑了,送去给府台老爷问罪!”

  安平城实际是安平府,不过大家叫惯了,也就接着叫下去了。安平知府姓甘名路,是王阁老死对头秦阁老的女婿。秦阁老倒台,这甘路在京城也没了立足余地,被王阁老排遣到北地去了。

  这桩事王摄也知道,心道:这里的知府是那个姓甘的,这人出了名的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我家与他有仇,真让他办我,趁机还不知做什么手脚。王摄道:“怕是有误会,我这几个随从哪里有打砸的意思。”

  赵捕头道:“还敢狡辩,不是打砸,能把雅间里好好饭菜砸的细碎?”

  添寿道:“那是这店里伙计不规矩,我们爷们吃的好好的,他们过来夺盘子,争抢起来,他们脱了手,才砸坏的。与我们何干?”几个随从也跟着起劲,叫嚷着:“他自己摔碎的,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伙计们哪能由着他们说,也叫嚷起来:“分明是你们砸坏的,我们有证人!”

  添寿听不懂伙计的话,赵捕头听懂了,道:“哪个是证人?若是你们店里的伙计,可不行。”

  伙计们道:“这几个客人都看见了,愿意为我们作证。”只见那几个刚刚在门口看热闹的商客过来了,对赵捕头道:“这几个小哥把伙计手上饭菜夺了,连盘子带菜都砸在地上了。”

  赵捕头道:“人证物证确凿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王摄道:“怎么回事,我心里明白,也懒得跟你们计较。老板娘,我劝你好生想想,你那伙计,怠慢客人,你怕也有数,我不想跟你计较。一顿饭连餐具带吃食,赔你们三十两,你们怕还赚几两。你要见官,我也不怕,只是没的耽误功夫。老板娘好生想想,住你这店要见官,传出去有多晦气,以后你看谁还敢来。”

  那老板娘本来是娇弱抹泪的,听王摄这么说,一下子变了脸:“你这人可笑,为非作歹的在我这店被拿了,可见我这篱笆牢靠,寻常商户一不砸店二不冒充官身,怕什么!”又对赵捕头道:“当着捕头的面,就敢威胁我这苦主,这要是捕头不在,还不知怎样嚣张呢。”

  说完,又抽抽噎噎哭起来了。

  这老板娘哭起来梨花带雨,要不是她哭是为了对付自己,王摄几乎要陶醉了。王摄突然起了个奇怪的念头,指着老板娘,脱口说了出来:“智航雪,是不是你刻意扮上了来耍我?”

  这句话没头没脑,老板娘却愣了一下,赵捕头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时候还夹缠不清。老板娘,你不用害怕,老爷在呢,看谁瞎了眼,敢欺负到你头上。”

  老板娘道:“赵捕头看得清楚,我原不想闹大,可这也欺人太过,雅间里餐具是季敏师傅烧的,单餐具就不只五十两,居然要三十两就打发了我。”

  王摄这一行人也没想到,刚刚未曾细看,只觉得餐具用着趁手,哪能料到要值这许多钱。添寿强辩道:“你说五十两就五十两?你这等小店,怎么能用得起这般好的瓷器?”

  老板娘道:“田舍老俩没见过市面的德行,我店里没有不值钱的瓷器,你不死心,碎瓷还在屋里,就是找来季敏师傅来亲自鉴定了,我也不怕。”

  王摄命添寿去那个碎瓷碗来看看,赵捕头也命了个捕快,跟着一起去了。

  不一时,添寿用托盘端了个碎成三半的瓷碗,跟那捕快一起回来,端给王摄看。

  王摄把瓷片拿在手上,其实不用端详,也看出来这确实是季敏的手艺,不过这瓷器应当是游戏之作,连纹样都没画。纵使这样,季敏的瓷器向来昂贵,三桌子五十两,这老板娘还真是极厚道了。

  又想:怪了,北季南图两个烧瓷的匠人,尤其北季,懒惰古怪,烧不烧瓷全看心情,想卖谁追着人家卖。对不想卖的,买家找上门也不卖,逼急了宁可把瓷器砸了,自己卷铺盖跑路。这么个人,给个小店烧了这许多餐具,想想也奇特。

继续阅读:第八十六章 人在檐下王摄赔钱 家长里短小二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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