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姐番外 类西厢七
若卿言2018-07-31 02:143,085

  哎……要说为人父母的,当真是不易啊!薛逸禁不住深深感慨起来。尤其是似他这么样的父亲,享了儿女双全的福,自然也要操上加倍的心,儿女们的事,总是牵着当爹的心。那几个姨娘们,一心只顾好自己的儿女也罢了,可他不一样,哪个都是自己的孩子,少顾一个都不成。

  别的孩子好歹有娘,大事小事总能有人合计着,可红雨这孩子……她亲娘走的早,打小怪可怜见的。这回到了该操心女儿婚事的时候,他这当爹的总也不能和几个妾室一道思虑考量,终归她们都不是女儿的亲娘,绝难为她挑选安排地周全。

  这时候,就非只有他这父亲又当爹又当娘的操心不可了。这夜深人静的,身边也没半个可以一处商量的人,外头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还真叫人害怕。只是,若是就这般回去休息吧,心里头悬着一件事,怕是这个觉是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的了。

  也只能怨他自个儿,要是白日里早早地想到王家的不是之处,也不消现在大半夜地还赶到书房来翻册子。年轻时挑灯夜读也不过如此,而今为着女儿的婚事,秉烛夜坐书房,一页页翻阅书册,恍然间倒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

  只是比起从前的诗书万卷,这一册翻起来,显得尤其重似千斤。一张张的纸,一行行的字,便如他的命一般,每一页翻下去,都跟红雨的婚事息息相关。哎……真是,想当初给那俩儿子挑媳妇的时候,他都没这么费心过。

  说起那俩小子,成日里正经事不干,正经书不念,也不习文也不习武的,整天就知道大鱼大肉,胡吃海塞。要不就是得空便花街柳巷地闲逛,时不时还调戏街上的姑娘,净给他惹麻烦事来。

  他老来得子,又好容易才有了这两个儿子,不管不顾地捧在手心里,自小便把他们给宠坏了。倒宠的一个消瘦,一个发福,统是个不得康健的,却还整日里只想着沉醉温柔乡,一点也不求上进。

  如今他这当老子的还在,他们还能靠着那点子俸禄锦衣玉食,等到哪一日,他告老还乡了,或是撒手归西了,也不知道这家底会被他们挥霍成什么样子。一想到这事他就头疼,这俩儿子,论才论貌论人品,没一样拿得出手的,谁家的好女子也配不上,当真给他,给整个薛家丢脸。

  当初好容易有两个肯嫁的,他紧赶着做主给他俩娶了回来,也顾不得什么长幼有序,姐姐还没出阁的了。这时机多不容易,他家这俩媳妇,才过了门便哭天喊地地嚷着后悔,若是当初他下手不快,天晓得这俩儿子要打光棍打到什么时候。

  本以为娶了媳妇,总该懂点事儿,哪晓得这俩小子越发不识好歹,变本加厉起来。对着家里的媳妇嫌这嫌那,却又到外头去勾三搭四。搭个你情我愿地也就罢了,偏是那日喝多了酒,还大摇大摆地到大街上去调戏良家妇女。到了让人家严二公子路过看到了,当场路见不平,给他俩来了一顿好打。

  该!这俩小子,早就该教训了。他这当爹的总下不去手,幸亏有那严二公子帮忙。自打那回以后,他俩几个月没敢出门,贼心虽还在,贼胆却是消了不少。哎……要说严尚书家的这位二公子呀,可真是天……

  诶?!严二公子?严轾,严柳轩?薛郎中脑子里头一个激灵,忽的闪过几丝兴奋。那严二公子,他原先也曾见过几回。虽是在家中排行第二,却比那庶出的大公子金贵许多,原是个正正经经的嫡长子。

  严家是尚书门第,严尚书正正是他顶头又顶头的上司,同属礼部,同为官宦,可这官衔差的便不是一星半点了。严家的家教也好,虽是一众儿女们多自隔了母的,纵没有多少骨肉间的亲热,好歹是相守以礼,不似个仇人。家宅里有否明争暗斗的不知道,总归严家的儿女们,一个个都是知书达理的,从没听过有什么跟他家这俩儿子似的不堪传闻的。

  这严二公子,自然是极好的人物,配他家女儿,非但绰绰有余,倒是他忧心该配不上人家了。再者严公子还出手教训过他这俩儿子,虽说下手是重了些,好歹也让他俩这些日子里消停了不少。

  俗话说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对于这样的不肖子孙,成日里为非作歹不知收敛,若光嘴上说几句,不动手教训教训怕是难成气候的。薛郎中老来得子,要打也下不得手去,倘是将来真同严家结了亲事,非但半子有依,说不定连他这俩儿子都跟着学好了。

  如今薛郎中这番深想倒是想的极美,幽思怅远了许久之后,免不得又添了几分惆怅。这严二公子,却是不知今岁婚配与否,又瞧不瞧得上他家女儿。薛逸忐忑着心思,一页页翻找,此刻心中已有期许,只不知老天是否肯与作美。

  连连翻了十余页,过滤掉那些瞧不上眼的名字,薛郎中一心只找严柳轩的讯息。一行又一行地心中默念,可巧总算见着了一个“严”字。顺着往下头瞧,竟果真是他苦寻之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找着了。

  严轾,字柳轩,礼部尚书嫡出次子,年十九,未曾婚配……呀!未曾婚配……这可真是老天助了薛家。薛郎中心中默默惊喜,不管怎么说,这头一遭,希望算是有了。只不过,只自个儿在这儿遐想着,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叫严家注意到。

  也不知谁人曾讲过,这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薛郎中思前想后挽媒打听,塞了不少银钱给各豪门家中所请的名媒,一个个都是严家顶可能差遣的媒人。薛逸恩威并施,使了不少钱物,真格是什么法子都使尽了。

  媒人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反正误不误的,也不知她们的终身。于是凡有个真受了严家派请的,当真明里暗里地说道那薛家女儿如何如何德才兼备,把个薛小姐夸的跟朵花儿似的,拼死拼活的,总算巴巴攀上了上司严家。原以为借着严家的这门亲事,薛家在官场上有了靠山,自可如鱼得水。

  谁知道这红雨小姐,自打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宠爱姬妾幼子,对她愈发冷落,天长日久的,心生了叛逆之心,时不时借烧香之名外出游兴。身旁一众丫鬟小厮跟着,几个奶娘也寸步不离地守在身旁,薛郎中倒不担心女儿的安危,因此也便随她去了。

  私通款曲,淫奔出逃之事,从不曾有人想过,只因大家小姐,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再不可能像戏里似的胡来。世间的书生,虽常有攀龙附凤之心,怎奈何侯门似海,想碰着公府千金的一片衣角都不能够,更遑论如戏里那般,花园幽会,私定终身。

  编这些戏文读书人,多是因求不遂心便胡想胡撰些念头,编出来污秽人家,聊以自作慰藉那些个戏里的胡话,左不过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官宦豪门之家,自来是没谁当真的。纵使偶有如岑家小姐卿芸那般戏文听多了魔怔的,心心念念个寒门书生厮守,到了却还是恋上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只是偏生……薛家这位红雨姑娘竟作了例外。

  薛红雨私奔的那个穷书生名唤张安,年岁二旬上下,表字如何尚未知晓,穷这个字却是生生烙在身上的。那张安早先父母双亡,祖上也没个官宦富庶的先人,饶是个八辈穷困的,却也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

  这书生长得还算清秀,虽说与严柳轩等品貌俱佳的王孙公子相较,自是该惭形愧影的,只是在一众行人堆里倒也算有些出挑。因着这份出挑,并带着十年寒窗的三两分才气,勾栏瓦舍里伏在窗沿上听多了才子佳人的戏文,整日里思量着谁家千金慧眼识英似地瞧上他,几番情真意切之后,落个人财两得。

  只是他既是庶人,祖上又没甚福荫,如何会知道什么仕宦读书家的道理来?自小时起十余年来,统不过听着戏文作着自己的美梦罢了。活了二十几岁,屡求功名不得,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名落孙山数次科考,又不曾谁家千金与之邂逅,生出一段姻缘来,张安渐已失了信心,成日里人前人后感慨苍天不公。倒也只是抱怨一番,写不出李太白苏东坡那般怀才不遇的诗词歌赋来,毕竟无甚高才,愁闷烦忧也只是每日怨上几回罢了,赋不出新词新曲,也编不了勾栏新戏。

  这姓张的家中祖上无田无地,想作个庄稼汉也没个租地的钱银,眼看着年岁越大越难以谋生。他原是四处到大户人家帮工以糊自个儿一张口的,因是应届科考,为了安心赴试,因此上辞了长工,原想着一举高魁得中,从此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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