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不明就里
若卿言2018-07-31 02:143,158

  还不等梁潇再多问上严柳轩几句,先前一直坐在座位上发着呆的叶清棠此刻忽而一眼瞥过去,却是当即一惊,立时拍案而起,愤愤然惊道,

  “怎么是你!”

  那妇人挪过眼,再抬起头一见清棠的模样,登时亦是大惊,张口巧舌支支吾吾地低声喊道,“叶……叶公子……”

  他俩这一问一答的倒不要紧,没的竟是把梁潇看呆了,拧着一张脸,也不知该作出个什么表情。半晌,才慢悠悠地吐出了四个字,“你们认识?”

  梁潇本没见过那个传闻中与穷书生逃婚私奔的薛家小姐究竟长的什么样,但方才见严柳轩那不屑的反应,心下也多少明白了眼前人是谁。只是此刻又猛然清棠表弟这震惊的模样,又惊悉他与薛小姐竟然相识,这情形,倒叫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薛小姐早随那个名叫张安的书生私逃了,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柳轩兄如此忿忿不奇怪,毕竟薛小姐当日所作所为,使得整个严家在京城丢尽了颜面。可清棠方才呆了半日,忽的拍案而起又是何故?非但如此,那句“怎么是你”,更叫他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严柳轩见她一路找到了茶楼来,还抱着那个私生子,眼看着想将当初的丑事再摆到众人面前叫他再丢上一次脸,本已是怨愤不已。如今忽听叶清棠与她这一句对话,恼怒之心一时被抛到了脑后,满心满眼只剩下好奇。梁潇问的话,也正是他想问的。

  只不过……还没等到清棠回答上一句,将他两个理上一理,便听薛小姐面带三分惭色,微微抬起头谢罪般愧道,

  “叶公子,老爷夫人已替你写下休书,如今妾身和孩子,都与叶家再无半点瓜葛,绝不会扰你今后再娶。”

  “你闭嘴——”

  叶清棠一听这话,怒色非但没有半分缓和,反倒愈发愤怨,立时抬手重重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还不等他接着说点什么,梁潇与严柳轩当时却又是一怔,齐声惊呼道,

  “休书?!”

  这一声紧跟着清棠拍桌子之后,喊的更重,引得楼上楼下的人都往这厢瞧,倒是忽略了清棠方才的动静。原本薛小姐跑到楼上,大家已是时不时地张望,只是多少忌惮严公子的脾气,全装作有意无意,都不曾瞧个究竟。再加上楼上楼下隔得远,旁的人本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也不敢如何细听。

  偏是这“休书”两个字惊的实在太大声,整个茶楼的人就算不想凑热闹也没忍住转过头来。一见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往楼上看,梁潇与严柳轩赶紧掩了口。严二公子更是疾声厉色地对着楼下吼道,“看什么看?敢管爷的闲事,都不想活了吗?!”

  严二公子这两句话一出,大家非但不敢再往这边张望,胆小的,更是三三两两便出了茶楼的大门,只想着惹不起躲得起,闲事少看少管,只怕是惹了这位严公子,落个悲惨收场,为着看个事不关己的热闹,不值,实在不值……

  “掌柜的,既然戏已开场了,叫他们继续唱罢,不必管我们这儿。”梁潇向着楼下喊了一句。

  掌柜的得了令,赶忙安排起戏台上的伶人们从头唱起来。戏又开了锣,剩下的茶客们甭管有没有心思继续听,总是又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看着台上。楼上的事……还是别掺和了吧,毕竟是人家当年的家丑。

  前年薛家小姐逃婚的事,京城中人人尽知,此刻一见这么个美貌妇人抱着孩子到这儿来找人,又听得严公子方才如此怒不可遏地威胁众人。茶客们心中已多半猜到,这妇人便是那薛家小姐。虽是刚才还听见楼上惊呼“休书”两字,因是两人一道喊的,也听不清究竟是谁的声音,不曾想到叶清棠头上去。

  二来,当初严薛两家定了婚约,虽是没能办成婚礼,若依着礼法,薛小姐合该已算是严家媳妇。可偏生她又与个穷书生淫奔私逃,惹得严家与薛家都失尽了脸面,当时谁也不愿提及,也不曾想着该如何善后。

  如今薛小姐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想来必定是与那书生的私生子。如此,严公子必然气急,当面就要写下休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旁边的那两位,听说是云阳公主先后瞧上的表兄弟,既是严公子的知交,必也知道从前的事,只不过他忽而提及休书,登时惊了一惊,也是有的。

  严家的事,便由严家自己处置去吧。人家亲朋好友地凑凑热闹也罢了,他们这些个听戏看曲的旁观客,还是少掺和,反正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好奇心已解。若再要多作计较,恐是要惹火了楼上那位爷,闹得家宅难以安生。

  茶客们都这般想着,便一门心思地安稳听起戏来,当真不再往楼上再多瞧上一眼。梁公子顺着余光瞥了几眼,见众人都顾自安心听戏,倒也安心了不少。

  却听清棠继而向薛小姐喝道,“你还说?嫌叶家在维扬丢的脸不够大,还想闹的京城都人尽皆知吗?”

  这一声喊的虽大,好在楼下器乐与唱曲之声更为响亮,楼下倒没谁听着,量来也是不敢细听的。清棠此刻气极,倒没心思在意这些,却是梁潇为他担忧着,好在楼里的茶客们未有再围观这厢的,不然……这事怕是当真要在京城闹的人尽皆知了。

  云阳公主看上的少年,非但千般找借口婉拒,如今更是叫人惊悉,原来他在维扬早已与其他女子有过牵扯。虽是其中经过尚不明了,可看客们哪管真相,只消有点意思,又是与云阳公主相干的。

  到时候添点油加点醋,随意往外头一传,或是当真编纂成一出戏,放到戏台里传唱,他们看他们的热闹便好了,才不会管其他的事呐!他们一个个若说对严柳轩还有几分忌惮,对清棠……怕是无知无畏了。

  一来他来自维扬,在京城虽有亲眷,总不叫人如何害怕,再者说了,若是真相,便叫他们四下传去,也只得暗自叫亏吃苦,明面上,再是没法找谁挟私报复的。毕竟清棠公子的脾气,也不会跟严兄似的随意动手。

  二来,倘是他这个公主的心上人早已娶了妻房,又是如薛小姐这般的人物,皇家断断不会丢这样大的人,将圣上与皇后宠爱的云阳公主许与他。既是没了未来驸马的身份,还有谁会多加忌惮,可不就随意传颂了?

  到时候,看戏的倒是看的有趣热闹,可苦了清棠,也伤了公主,当真把叶家在维扬丢的脸又丢到了京城来,后果可真算是不堪设想了。梁潇这般思虑深远,只好在现下情况还不很糟。倘是清棠真为着这个缘故才婉拒了公主,于公于私,他也必须得好好想个法子,替他们解决了这桩心病。

  只是虽则猜度了些许,梁潇心中总还不明了此事究竟。既是连清霜都不晓得的事,想来是小妹子离了维扬家里之后才有的。可也奇了,舅父舅母自来眼界甚高,当初与杨家相交甚深,这才指腹为婚定了姻亲。

  这本因是信了杨家的好家教,才敢放心托付。好在修远有时虽迂腐了些,总算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除却柳朎胧那事成了个污点,倒也不能全然怪他。如今已是雨过天晴,自然不必深究。

  叶家二老对女儿的婚事已算是上心了,顾前顾后地顶着欺君之罪也要思量个周全。彼时自家的独子要娶亲,想来舅父舅母必是要屡屡精挑细选之后,再明察暗访上好几番,须知那家女子该是千里挑一的好,才会央媒提亲定下亲事。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维扬的媒婆没品,亲眷无眼,挑来挑去如何如何百般周章地竟挑中了薛小姐,没的竟是还件件满意。可她这素行品性摆在那儿,还有个一道私奔的穷书生,当日的丑事早传遍了京城,都不消如何费心打听。

  到时候,依着礼法,提亲六礼必得一一纳行,但凡稍稍问几句身世,再不必如何费心地一打听,舅父舅母定然会知晓薛小姐的不当之处,也不会酿成何等大错,缘何今日……竟是还要牵扯上什么休书?再者说了,婚姻大事,本就该大操大办,恨不能叫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朋来凑个热闹才是,叶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寒酸府邸,不至于不想声张吧。

  再再说起来,清棠成婚如此大的事,舅父舅母不往京城来个信儿,请他一家赴会都已是叫人讶异了。更奇的是,他家小女儿都还在相国府里头待着呐,哥哥要成亲,竟也不想着差人支会清霜妹子一声,便只管她留在京城,连封书信也不曾相告。

  这其间种种,实在令人煞费疑猜。梁潇急欲将此事问个清楚,也好顾自安排下一步计划究竟如何。只是此刻看着清棠这般怒不可遏的反应,又想起薛小姐方才的话来,随即冲着清棠倚过头,附耳轻声道,

  “清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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