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前年旧怨
若卿言2018-07-31 02:143,106

  咳咳咳……梁公子心中默默敲打了自己一番,仿佛他方才一激动,想的又太过深远了些。梁公子紧着抽回了飘离的思绪,仍旧陷入两难的苦恼之中,似乎还有什么话,刚要出口,却听严二公子幽幽一抬手,语重心长似地劝道,

  “再说了——有我这个出了名的恶脾气坐镇,别说你们俩今儿个只是坐在这儿喝喝茶、听听戏罢了,就算再一不留神,真是闹出个天大的奇闻来,他们除非是想没事找打,否则……凭是好奇心再盛,又岂敢再多作招惹?”

  梁潇低头思忖,暗暗想起严二公子昔日里的丰功伟绩,那些个原本到圣上面前求个“公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尚且落得个圣上秉公处置,又一番二次惩处的下场,旁的富家子弟们,更是不敢再恶人先告状了。也是自那般几次之后,久而久之,非但是应天书院里的学子,全京城的人,再不敢如何招惹严柳轩了。

  哪怕是前年那档子事……那些往日受过严兄气,挨过打的公子哥儿们,都紧着看了场好戏,却也只敢暗里议论。但凡是当面时,再不敢说长道短的,生怕一个不留神,为逞那一时口舌之快,没的竟是多遭了皮肉之苦。

  念及此处,梁公子渐而淡然,随即步伐僵硬地挪了几步,慢慢转回身坐回座位上,“嗯……柳轩兄……言之有理。那我……便听完戏再走吧。”

  见梁公子这般情态,叶清棠忍不住浅笑不语,严柳轩面上挂着笑,不住摇头轻叹。两个人这态度,虽是没什么话出口,看在梁潇眼里,总觉自己方才甚是失了面子。一时间也不知再另说句别的什么话再作缓和缓和这尴尬的场面,只好权作渴了,连连拿起面前的盖碗饮起茶来。

  清棠与柳轩知他此刻面薄,原想着说些什么将方才的窘状囫囵过去,怎奈何都是有心无力,张不了口的。半晌,只得随着梁潇一道泯茶,偷偷相对无话。如此循环往复几多遍后,梁公子总算找到了一句并不高明的话茬。

  于是乎他当即放下茶盏,权当方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似自己初到此地,与严兄初见一般问道,“诶?柳轩兄,今日怎么有兴致到这儿听戏了?”

  哪晓得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却见严柳轩登时沉下脸来,微微蹙起眉头,闷闷不乐道,“薛家那位回来了,如今整日里跪在我家门前,出趟门便瞧见,总叫人好生心烦。好容易想着出来透透气,为了躲着她,我今儿个还是从后门出来的。”

  “什么?薛家小姐?莫非她知错来求你原谅了?”虽是严二公子只说“薛家那位”,并未说便是薛家小姐。可梁潇听的真切,“回来”,还“跪在门前,”能使得柳轩兄这般铁青着脸,能用上这些个字眼的,除了当初那位一去之后从此杳无音信的薛小姐,怕是再无旁人可对的上号了。

  严柳轩气愤似地不屑般哼了一声,执起右手边放在桌上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拿在面前摇个不休。二三月的天气,才入了春,夏天还没个影,本是一点儿都不热的。原本严二公子持着折扇,也不过是顾着风雅罢了。可一提起薛家那位小姐,叫他不由得气血上涌,泛红了脸,搅扰地闷热起来。

  右手边扇子摇的愈发用劲儿,严柳轩的面上是不是竟还冒出了几滴汗珠,这一阵清风送爽,没扇去严公子的闷热,倒是扇的梁潇和清棠在旁冷的有些瑟瑟。当初的事,梁潇是知晓前因后果的,因此明了他为何气愤,体谅他的难处,便由得他如此。

  清棠在旁听的虽是云里雾里,总也听出了一番意思。大抵是那位姓薛的小姐从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伤了柳轩兄的心,或是还大大地折了他的面子。因此一旦提及,柳轩兄便如此气愤。横竖是许也是桩家丑,纵然心下狐疑究竟,却也不好就此大庭广众地问出口。

  清棠隐隐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意,知他心中定是又苦又怒。虽是不明经过,亦不相问,却也同梁潇一般知他苦楚,虽是这清风偶扇到他身上有些冷了,清棠也不怎的在意。只是心中也是苦闷,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

  两人正这般面面相觑,眼神里议论几番劝慰之辞,正自迷惘之间,却听严二公子一遍重重摇着扇子,一遍愤然道,

  “她哪会知错?如今儿子都满月了,听说去年那穷书生撇下她进京赶考,一去杳无音信。她没法子,现在只好回京来求薛郎中打探她那情郎的下落。”

  “一去无音信?我看她那情郎不是进京赶考,多半是见异思迁了吧?”梁公子没忍住嗤笑一声。这般情形,见异思迁是再合理不过的猜测了,不然为何那书生竟是平白无故地没了踪影?

  连亲生骨肉都能抛下,还妄称才子,说什么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奇男子,我呸——梁公子心中为着严柳轩也觉解气,不得不说,那薛家小姐当真太没眼光,为着那样的人逃婚,还未婚生子,而今落得如此田地,竟还不知悔过,仍一心想着与她那情郎双宿双栖。

  她真是……无药可救了!

  无药可救,这四个字,真真是梁公子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严柳轩闪过一眼不屑,便是对着那此刻不在跟前的薛家小姐,“无媒苟合、淫奔私逃之事,败坏世道门风,按律,已然没了科考赴试的资格。这种鬼话,也就她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相信。”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就不会认识那个张……”那书生的名字还未说出口,梁潇忽觉这番话多要伤及柳轩颜面,连连掩口不提,另说别话。

  “嗯……柳轩兄,咱先别摇扇子了成吗?我有点儿冷……”楞了半晌,梁公子磨出了这么句话,打算把先前的不当之词翻个篇。

  “哦~~~”严二公子霎时一愣,不多时,豁然作恍然大悟状,连忙停下摇扇子的右手,“啪”地一声又将扇子合上,“怨我,怨我……只顾着自己,疏忽了你俩了。”

  “无妨。”还不等梁公子也表达一番自己的豁达大度,原是一言不语的清棠却低低着声儿开了口,全权代表他表哥一道回答了。

  “诶?梁兄,你方才好像有话没说完呐?”忽的严二公子又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旁观客一般还追问着梁潇方才好不容易才翻过篇的话。非但丝毫不介意将从前的不光彩再露于人前,反倒害自己个儿便紧赶着追问。

  “没……没什么……我忘了。”梁潇变得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起来,倒好像说不出口的是他自己的丑事,严二公子反倒成了闲情逸致的看客一般。

  “忘了?”严公子暗自摇摇头,自知梁兄这遭是怕将当初的实情大庭广众地再说上一遭,会损了他的颜面。平日里与梁潇知交不深不浅,权作故人相识,今日此番拳拳之意,倒叫人动容。

  其实当初之事,时已久远,早都看淡。若不是这些年来来去去总没个合心的人,严公子早便成了家,哪里还需时不时遭人念叨当初那桩糟心事儿。原本已归平静的人生,忽的又被薛家小姐这一趟回来搅扰,每每见她跪在门前,总叫柳轩不免想起当年种种,愤然之意又涌上心头,才回回落个不称意。

  方才一经提及,偏又自说自话地想起了,又想着此刻薛家小姐想必还跪在他家门前,日日惹来一众人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便那般跪着,也不知跪到何时才肯罢休离开,想到这一桩麻烦,严二公子总忍不住感到头疼。

  从前的事,他总是还在意的,遇到这种事,怕没谁会不在意。只是,毕竟已经过去了这许久,那般的女子,错过了才算是福气,这么想着,老天倒也待他不薄。虽然这一页总也掀不过去,每每提及,还总会怨愤不已,可到如今,便是谁再主动提及,他总也没了当初那样敏感。

  便是梁潇方才真的提了那书生的名字,或是把当初的事又浅浅略略地提上一提,前情往事涌上心头,严公子心中虽不会太乐意,此时倒也也不至于便往心里去了。一来知他必是无心,无意伤人,二来,他心中既对那薛家小姐从无甚男女之情,所气所恼的,也不过是他与严家的颜面罢了,这事虽使他气愤,倒还不至于黯然伤情。

  就算气也是气的薛家,气的薛小姐,或是气那书生,必是与梁潇无干。此时一旦见梁公子这百般回避,深怕一时不慎又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小心翼翼劲儿,这可是三载在书院之中从未见过的。严公子今儿个才瞧见,倒觉难得,气愤之意也消散了几分,倒起了兴致打趣几番。

  “梁兄,你方才说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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