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章 天大误会
若卿言2018-07-31 02:143,156

  月凌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要惩罚梁公子,惩罚之前,也须得叫他无话可说。他此时这般犹犹豫豫的磨蹭样儿,一直不肯直言招认,许是生平几年里,欺男霸女的事儿做多了,积下了重重孽债,一时料不准自己这回追问的到底是哪一件。也罢,反正别的事她还不曾知悉,先从亳州的事儿开始说起,便由她一句句审问再说。

  李天仙这回放软了语调,手晾地实在酸了,便把架在梁潇脖子上的剑缓缓放了下来,清冷之意已减了七八分,“好——你既不肯说……那我来问你,五六个月前,你是不是到过亳州?”

  梁公子算命似地掰起手指算来想去,定神细思后,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啊。”

  李天仙本想诱导似地继续问话,怎奈何平生没个审问人的经验,一问出口的话,问的却是相当直接,“那你是不是为了抢一个姑娘,跟人大打出手?”

  梁潇平静的面色顿时僵住,呆了半晌,倏忽拧起一张脸,怪声怪气地一字一句,也不知是问人还是自问,“抢——姑——娘——?”

  待梁公子细细回想了几月前的情形后,再加揣摸一番,近乎抽搐的脸总算又渐渐正常了,“哦~~~嗯……算是吧。”

  这下月凌可当梁公子认了罪了,才平息下的怒火一股脑儿又冒了上来,“簌”地又把剑提到他颈边,“你自己都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个色令智昏的败类!”

  才放下不久的剑又贴到喉边,梁公子兀地一惊,待惊魂定后,小心地挪了挪脖子,皱着眉抱怨起来,“败类?你见过我这样潇洒正直,誉满江湖的败类吗?”

  他还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呐,有的没的通通想遍,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弄了半天,却原来是亳州的这档子事。哎……天上的神仙,莫不是没事都闲的慌吗?大抵是月凌口中那个所谓的赵师叔哪一日偶尔瞥见了自个儿那档子行径,待月凌回天之后,也不知什么闲话心兴起的,又同她说了些什么。

  三传两传的,奈何眼见的未必为时,神仙们也不爱再多追寻几日,白白地叫他背了这等罪名。强抢民女,还仗势欺人?怪他演技太好,智计太高?不是他闲话,天上的神仙这看头不看尾的毛病,倒识得他一个原本与神仙毫不搭边的凡人险些儿一命呜呼,欲要解释,又不知叫他该从何说起。

  哎……冤呐!

  梁公子正在心中大吐苦水,伸冤无门。可这头的月凌尚不知缘由,只当他仍不知悔过,非但如此,更是还大有心情调笑打趣。这般的态度,让月凌很愤怒,非常之愤怒。仗势欺人的见多听多了,似这般厚颜无耻,还自不知羞的,当真还是头一回见。还潇洒正直,誉满江湖呐!骗人欺人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月凌一扭头,报之以横眉怒目,高声讽道,“吭——梁潇,你羞也不羞?你爹娘为你取名为潇,你为人行事,却愧对高堂,毫无水清之意。这城府倒深,也不知传满江湖的,究竟是何等声誉……”

  垂眸冷哼了一声,当即又怒视呵斥,“梁潇,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事实俱在,方才既已承认了,这会儿你还想怎样狡辩?”

  梁公子近乎带出哭腔来,这三言两语难以说清的话,此刻长剑架身,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眼一闭心一登,只得高声嚷道,“我承认什么了?冤枉啊~~”

  李天仙抬眼一瞪,瞪地梁潇一下子蔫儿了声,不得不小了声平心静气道,“我对天发誓,我……总之我没想狡辩,你大可以现在就去亳州看看,那姑娘现在如何,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亳州?我去亳州作什么,那姑娘不是让你抢走了吗?莫非……你不敢带她回京城?倒玩个金屋藏娇的把戏,想瞒哄住你爹娘?”月凌叫这一番话说得糊涂,依着赵师叔所见,那姑娘自当已不在亳州,可梁潇偏生让自己去亳州查明。

  再者说了,那姑娘可是苦主,但知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想来自然不会因着忌惮相国公子的身份为梁潇隐瞒。梁潇既敢放心大胆地让自己去查,难道……真个是赵师叔听错看错了什么,误会了不成?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月凌右手往左一偏,剑刃又朝着脖子近了一寸。此刻她心中甚乱,只想着赶紧理清楚真相,这剑已然成了刑讯逼供的器物,好在她虽冲动,还有些分寸,未曾想真伤了人。

  此刻梁潇见剑身又朝自己近了些,心下生怕月凌或一动怒,或一失手,他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当场便来个身首异处。若好些,怕也是个见血封喉,他虽有胆子,却也并不想用在这上头。虽说若死在她手,难生恨意,只是为着这么个连莫须有都算不得的罪名这般死了,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说,冤枉地也太憋屈了些。

  综上而论,这时候就别开什么玩笑,也别逞什么口舌之快了,还是紧赶着挑些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话,先叫月凌收了剑再说吧。

  “没有什么金屋藏娇,也不怕我爹娘知道。我不过就是带他们一家来京城玩儿了一趟,然后就把他们送回去了,绝对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啊?什么意思?”月凌一时有些懵了,为什么这话和赵师叔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还有,刚才问他是不是和人抢姑娘,他不是承认了吗?怎么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倒说的好像是老友重逢,请客相聚似的?梁公子这冤枉喊了半天,刚承认过的话又不作数了,此时又说是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不晓得究竟要说些什么。

  这听起来分明是前后自相矛盾的鬼话,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姑娘心里竟还一点点地偏向了相信。也不晓得是不是想着清霜的面子,觉着她不该有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表哥,亦或是,为了证明自己先前没曾看走眼。只是,他说的这样云里雾里,叫人就算想相信也得清清楚楚问个缘由再说。

  “你别打哑谜了,原原本本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到时候……孰是孰非,我自由定论。”

  梁公子本欲直言以告,却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脱口便是一句,“我到时候说了,你信吗?”

  李姑娘当时又郁闷上了,这话什么意思?跟她讨价还价吗?还想让她保证听完一定信不成?笑话!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不紧赶着好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倒还敢跟神仙讨价还价,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梁潇,你别想跟我讨巧,信不信的话,且等你先说了再问。”月凌把剑收到身后,转身拂袖,也不忌讳地坐在榻边。

  梁潇站在一旁,斜眼偷偷窥视着,见李姑娘这叠腿而坐等着他坦白从宽的盛气样,不觉默默犯了怵。半晌,赔笑着怯怯问道,“月凌……我需要跪下跟你坦白吗?”

  月凌一抬眸,只觉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她虽是气了些,可从来也没个让谁跪在跟前说话的习惯。可都到了眼下这份儿上,若是话说的太柔,怕叫梁潇心愈发宽了,若是扯谎扯个没边没际的,甭管她听不听得出来,总是叫人不悦的荒。

  月凌咳着嗓子清了清,又摆出一副冷傲孤高的神色,冷冷道,“你既说冤枉,要是叫你跪了,我岂不显得太不近人情?”

  梁潇自熟地在榻前桌旁坐下,面对面地娓娓道来,“一年半前,舅父来信说,要送清霜到京里选秀,之后,我又奉着爹爹的命去维扬寻舅父拿……”

  刚说了第一句,月凌立时诧异起来,“等等——我让你说五六个月前的事,你怎么从一年半开始说起了?再说了,清霜要选秀,要不你就待在京里到城外接应,要不就让叶家候着,你到维扬去接人。怎么叶家都护着清霜到了京城,你倒又一路寻了过去?诶……不对啊,选秀……那时候,选秀的不是清霜吧……”

  梁公子摇摇头,心中慨叹,哎呀……这又是一件一言难尽的事……

  “怪我说的不清楚,可是……这事由头在这儿,不说不成呐!”

  月凌没了法子,只得由着他长篇大论地起了头,“好好好,那你就从头说起吧。”

  “你说的没错,那时叶家送来的,并不是真正的清霜,只是找了叶家的一个侍女。舅父只想着落选之后,再正大光明地操办清霜和修远的婚事。只不过,即使只想走个过场,该作的戏还得作足。舅父舅母本就对选秀之事无心,收拾行装的时候,也不晓得是谁粗心,竟忘了带上户牒。没有户牒就入不了宫,选不了秀,误了时辰也是大罪。这等大事,偏生却等那侍女借着清霜的由头在我家住了几月后才发觉。”

  “然后,梁相国就命你到维扬去取户牒?”

继续阅读:第九四章 亳州真相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明月良宵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