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栽赃陷害
若卿言2018-07-31 02:153,187

  “目无官府的分明是公子,公子怎的竟说我不知仪礼呢?”

  严公子又是一声嗤笑,“赵文俊,你好歹也中了秀才,又中了举人,难道不知道,我朝有律,但凡士子者,功名在身,上公堂不消跪拜的吗?你一个举人,不消下跪不必挨板子,却自作主张地跪在这儿,莫不是向冯府尹谄媚奉承的吧?”

  “这……”赵文俊埋头苦读十余年,确是少有研习本朝律例仪礼,今朝又是头一次打官司,下不下跪的……他倒是从不曾关心过这些。

  严公子显然是打算给他难堪的,但凡有什么错处都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还有,地方官员才称父母官,冯老爷是京兆府衙,好歹算个京官,你以父母官称之……恐怕更是不当了吧?”

  赵文俊叫人好一番奚落,着实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严二公子,赵某是来告状的,不是同公子来研习仪礼的。”

  严公子也不甚在意,这便将话头转了回来,“好——那就说案子,方才你说……我折伤了你的右臂,伤的你都脱臼了,那我倒想请问,大夫可曾说过,你这脱臼的伤,得过多久才能好呢?”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冯延寿方才未答完的话,这下终于是有机会说出来了,“哎呀,我说严……严轾,亏你还是个习武之人呐!老话说的好,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三个月怎么可能好啊!”

  严二公子很满意有人替他这般回答了,当即也便漫不经心地奉承起来,“冯府尹说的极是啊!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何况是险些被废了手臂的,想来怎么着也得四五个月吧。可我瞧这位赵先生,方才执手行礼,举止间全无半点受伤的迹象,不知是否……”

  赵文俊总算想起来何处不对,只是欲要收回,却早是为时晚矣。他分明说的是实话,可是,这么一讲,倒仿佛说谎似的。他不甘心,才一上堂,就要被这般无端扣一个罪名,“严公子,前日你为讨和离书,百般威胁利诱,我不肯,你一怒之下,便伤了我,这事千真万确啊!”

  严公子听了这话,心里头那是相当不乐意,什么叫威胁利诱?顶多也只有威胁,哪来的利诱?准确的说,是通知,是命令,他从来没打算跟这姓赵的商量过好吗?区区一个商贾之子,何需劳驾他以金银相诱?

  他肯亲自交涉已算是给足面子了,折断右臂算什么?又没有把他的手臂整个卸下来,比之玉溱从前在赵家所受的苦,这又算得了什么?更不消说,他昨日里便央着衍之请李姑娘治好那伤了。不是他宅心仁厚,为的就是今时今日,待等这姓赵的哭喊着委屈时,狠狠打他的脸,便叫他此后所说的话,也没人肯当真罢了。

  严柳轩等的就是他这不服输的劲儿,他死命抹黑,自己才好洗白,一来一去的,众人都道赵文俊诬陷。起了这么个头,围观百姓心中有了点数,民意在他这儿,后面的事……想必也就好办了。

  “千真万确?这倒奇了,你说你的前日右臂才折,怎么这才过了两日,便同个没事人似的?赵先生,不是我说你……要说这样的谎,可不只是动动嘴皮子的,总是得对自己狠些呀!就算你狠不下心,装装样子也说不定能糊弄过去,可是……瞧你现在这模样,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我……我今日我晨起时,右臂的伤无端便好了,可是……”赵文俊实话实说,他也不明白是何缘故。可他敢对天起誓,今日所言非虚,只是……说出来的话,为何偏生换作他是旁观者,也难以相信呢?

  果不其然,头顶传来严公子轻蔑似的不信任,也在他意料之中,“我说赵先生,你是见鬼了还是做梦了?似你所言这样重的伤,也是说好就好的?”转身对堂外百姓问道,“诸位京城父老,这位赵先生说的这话,你们相信吗?”

  衙外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摇摇头,出口的话全是不信,倒叫堂上的赵文俊无力辩驳。分明说的句句是实,可老天却为何同他过不去,这话说出来,句句都像是他在栽赃陷害,用的还是极拙劣极不高明的手段。本来嘛……谁会相信啊!谁家重伤脱臼的右臂,隔一天睡一觉起来便好利索了的?倘是这般,还要大夫作什么?生什么大病,通通睡上一觉便好了。

  纵使华佗在世,也没这样好的医术,隔日便使折伤痊愈吧?接个骨都得费心巴力地候着它好好长回去,若是真受了伤,怎么着也不可能第三天就如此活动自如的,可见这赵先生是在说谎。

  想到这份上,衙门外头围观的百姓们,熙熙攘攘地又议论起严二公子平日的好来。这贵公子虽是不苟言笑,可往日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事可是没少做。便是从前同薛家的亲事还没告吹时,碰见薛家那俩少爷欺辱民女,他也是毫不留情面地把人给教训了。

  却恨那薛小姐有眼无珠,偏是同个有辱斯文的秀才生了孩子。这些事且不提,单说严公子昔日所为,可见他是个极嫌恶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的主,又怎会作出什么强夺有夫之妇的事来呢?怕是这姓赵的另有所图谋,才这般诬告吧?

  月凌瞧堂上堂下说的热闹,心中虽是明了,却仍是想问个真切,于是乎伸手悄悄划了个屏障,为保无虞,仍是轻声对梁潇嘟囔着,“昨天你大半夜地来找我替人治伤,原是为的这个?”

  梁潇知她方才所为,于是大大方方回道,“是啊!”

  “这是谁出的主意?”虽然多少猜到些,但月凌还是特别想确定,这种当时冲动,事后补救的行径,是哪个没头没脑、仇迷心窍的想出来的。

  梁公子耸耸肩,面对如此明显的真相,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严公子,“柳轩兄咯!他怕留下什么证据,便来央我,我想事关玉溱世妹,你不会拒绝,也就替你答应了。”

  “你答应了倒没什么,只是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真相?”月凌只是有些不解,倒是没怎的生气。

  梁公子浅笑着同她回道,“要是告诉你了,今儿个这出戏不就没意思了?”

  “你们到底还准备了多少惊喜?”或者说……惊讶两个字更合适。想起那日梁公子夸下的海口,月凌大抵猜到他不肯相告的缘由。

  “区区一个潮州商贾之家,若我们都对付不了,那不也太丢人了?”说过这话,料来梁公子是没个直接开口求助的胆子。虽说冲动是严公子的,可到底要梁潇来求,他大抵也难拉下脸来。

  昨天她倒也好说话,一句“人命关天”,她便就乖乖去了,也不细问个缘由。黑灯瞎火的,连所救之人的脸都不曾看清,听到外头有响动,便急急走了。如今想来……那可是李御史家,上上下下,除了赵文俊都是自己人,就算外头有什么响动,她有什么好怕的?

  今儿个既是场仗势欺人的好戏,大抵就是来颠覆她的三观的,不过……这莫名的畅意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从前的戏文里听多了官宦子弟欺压良善,苦主无力回天的苦情戏,今儿个善恶颠倒,偏是有权有势的恣意讨还孽债,才瞧的如此舒心?

  “你看下去便知道了呗!”意料之中,梁公子仍旧是无心此时言明。

  李姑娘耸耸肩,悄悄消解了屏障,倏忽又听堂上冯延寿将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这一声甚是响,虽不至振聋发聩,到底也是听的人耳朵有些生疼。那喊叫声本就重了,惊堂木更是响亮清脆,两种声音交混在一起,莫说是寻常百姓,便是李姑娘也禁不住揉了揉耳朵。至于嘛!跟你有多大仇似的,想废了谁的耳朵啊?

  李姑娘正在心里头腹诽,还没来得及咒骂几句,却听旁边有一阵熟悉的声音腹诽道,“我天……升堂还是上刑啊!这么大声……”

  李姑娘和梁公子循着声音齐刷刷转过头去,当即一惊,“清棠(叶公子)?”

  这一声腹诽,并着月凌和梁潇的惊呼,冯延寿远在堂上不曾在意,在旁伺候的毕师爷却是耳聪目明的紧。定睛往堂外一看,站在梁家公子身旁的那位,不正正是叶清棠吗?昔日里他只是维扬巡盐御史之子,又是梁相国家的亲眷,已是得罪不得了,只是未必消得他家府尹老爷点头哈腰。

  可如今,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叶家公子,已成了皇家女婿,云阳公主未来的驸马爷。皇家人的身份,纵使宗亲不能参政,那身份也是贵不可言。驸马爷代表了公主,甚至代表了皇家威严。

  方才那一声埋怨,老爷没在意听,他可是听的仔细,那恐是对老爷大大的不满,若是不紧着讨好些,怕是驸马爷一不高兴,要损了老爷今后的仕途啊!主子要是完蛋了,他这个当师爷的,就算不被牵连着问了罪责,怕是又要十几年从个人下人摸爬滚打起来,那可是不值当啊!

继续阅读:第一九九章 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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