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天和徐长安到了住院部，将取出来的一万元和买的吃食交给高萍，留下手机号码联系就离开了。
对身边年轻男人留下联系方式的举动，徐长安很不喜。
他刚刚才跟张春天说过了，不要多管闲事惹得一身臊。
结果这个家伙，嘴上答应了，实际上还是跟答不答应没什么区别。
徐长安黑着脸不搭理自己，张春天也很无奈。
他看了一眼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只是想请她想起什么来，就给我打电话。”
“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也是可以给你打电话的，不是吗？”解释失败，徐长安毫不买账道。
张春天讪讪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就不说了。
号码留都留了，他总不可能让高萍忘记他留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剩下的路程俩人都没有再交流。
五分钟后，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了二环C区的一栋居民楼前。
“到了，一共是九十六元八毛五，算你九十六元。”师傅指了指车上放着的计价器显示屏幕道。
张春天看了一眼，知道他没有忽悠自己，特意绕远路，掏出钱包付了钱道了声谢，就跟着徐长安下了车。
徐长安没有要张春天抱，张春天也不敢去抱他。
只像个小媳妇似得，亦步亦趋的跟在五岁的徐长安身边。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上一次就是在居民楼一楼的大厅，自己被一只山魈给非礼了。
要不是有徐长安折返回来解决掉那只山魈，恐怕他得被那只山魈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平常徐长安也是不怎么说话的，但是都没有让张春天觉得像现在这样安静不习惯过。
他想了想，再一次主动示好道：“对不起。”
徐长安侧过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紧张，总算开口说话了。
“你记住没有下一次。自己就是个麻烦了，别再给我找更多的麻烦。”
张春天听他说自己麻烦，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低迷的气息。
硬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那就像是一个被人戳破的皮球，瘪得很泄气。
不过好在徐长安总算搭理他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终于有所缓和。
张春天跟着徐长安出了电梯，走到七楼的709号套房门口，用身上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一边摸上玄关的电灯开关把灯打开，一边关上大门道：“你去卧室睡吧，我睡沙发。”
经过先前徐长安强行把他按倒在床上的事情，张春天虽然知道徐长安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
放松是一回事，两个人睡在一起会不自在又是另外一回事。
反正他最开始和徐长安相处的时候，他睡的也是外面的沙发。
“随你便。”徐长安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淡淡扔下一句就进了卧室。
床是单人床，他不变回成年的模样，跟张春天睡，一小一大是刚好合适。
张春天不和他一起睡，他的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可能是徐长安答应得太过爽快，张春天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莫名失落。
客厅的沙发离卧室可是超出五米了，徐长安说过，叫他不要离开他视线范围五米之内的。
他动摇了下睡沙发的念头，又伸手摸上脖颈间戴着的睚眦玉佩。
自己这一次有戴着徐长安给自己防身用的睚眦玉佩，离他出了五米，却也是在一个空间的。
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徐长安总不会真的对他撒手不管。
张春天走进卧室，徐长安先前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开灯，这会儿躺在床上也能够依稀看得出来他的身影。
卧室的灯没有开，他怕吵醒徐长安，径直摸黑走到衣柜面前，蹲下身将放在下层的备用被子和枕头都找出来，再抱到客厅。
沙发虽然不宽，但是要睡下一个成年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张春天把被子枕头放在沙发上，见客厅窗户没关就走了过去。
窗户外面夜色深沉，黑压压一片，只有两排路灯还在昏暗的亮着。
偶尔有周围的住户亮起灯光，然后又熄灭。
张春天深呼吸了一口夜间凉风带来的新鲜空气，刚想伸手关上窗户，就让突然出现在窗户外面的王大山给吓了一跳。
他没有准备，给吓得直咳嗽。
“你大晚上的……咳咳……干什么吗？”
王大山听见张春天的动静，连忙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往张春天身后看了看。
没有看到徐长安，他放下心来无声道：“我想求你帮我个忙，你小声点，别让徐先生听见了。”
张春天虽然奇怪王大山有什么事情需要避开徐长安找自己，但是也没有拒绝，他配合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
王大山心下一喜，将先前向徐长安求过的事情，重新跟张春天说了一遍。
“我想要见我老婆和女儿一面，和她们再好好说说话。”
“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张春天下意识问道：“那你要怎……”
‘么’字还没有说出来，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求长安？”
王大山一个劲儿的猛点头，在他看来，能够说服徐长安的人，除了张春天，是没有其他人了。
“那我试试吧。”
张春天不知道王大山先前已经求过一次徐长安了，见他殷殷期盼，也就答应了。
王大山高兴得不行，又对张春天道了声谢后便离开回市中心医院看高萍和王豆豆。
他现在不能够靠近王豆豆，却是可以在病房外面守着，以防有不轨之人靠近他的女儿和老婆，伤害她们。
张春天关上窗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先睡，他去了卧室。
这一回，卧室房间里的灯被他打开了。
“有事？”徐长安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皱了下眉头，从躺下的床铺里坐了起来，靠在床头问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又进来做什么？”
张春天讪讪的笑了下，走到床边坐下，对徐长安说道：“王大山想要再跟高萍和王豆豆见上一面，你能不能帮帮他？”
徐长安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王大山居然会大着胆子找上张春天，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果然是说给死了的人听的。
——不起任何作用。
“不帮。”他再一次冷冰冰的拒绝道。
张春天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对徐长安来说应该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被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掉了。
“为什么？”他问道：“你不是说必须要让找上门来的厉鬼怨灵没有怨气，了结心愿，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超度，离开阳世去阴间投胎转世的吗？”
徐长安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从他发现自己对张春天的特别之处后，就鲜少用不耐烦的语气跟张春天说话。
“人鬼殊途。他见了高萍和王豆豆，并不会对她们现在的处境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只会让她们对他生出妄念，想要用尽方法把他留在人间。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死了的人，和活着的人，都不得安宁。活人是不能和死人一起生活的，死人的阴气会影响活人的气数，耗尽阳气，等待活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他这么说，张春天刚开始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可是仔细想一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对。
“长安，那网络上怎么会有传言说某某明星养小鬼之类的？死人要想留在活人身边，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吧？”
徐长安皱着的眉头又紧了紧，他看向张春天，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看的这些东西？”
“我跟你在一起遇到山魈那一次，你没有告诉我山魈是什么。我后来自己到网络上去查了。后来想，自己既然已经被卷进必须要跟孤魂野鬼打交道的事件当中，就多多少少还是应该要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东西。”张春天一本正经的认真解释道。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了解一些关于鬼怪的资料，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对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徐长安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道：“网络上查到的东西，一半真一半假，你智商不够就不要去看那些了。把假的当做真的，真的当做假的，那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张春天这一回不服气了，他瞪了一眼徐长安，不满道：“我也知道网络上查到的资料鱼龙混杂，可是我问你，你也不会跟我说！我自己去查，你也要管，不准我去查吗？！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不满的情绪一发泄完，他就后悔了，特别是在对上徐长安扫过来的眼神后，更是有一种拔腿就往门外跑的冲动。
可是张春天很清楚，他跑不跑，都不妨碍徐长安把他挂在天花板上，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危险的地方。
“我很霸道吗？”低沉磁性的男声在面前响起，张春天抬起头，发现徐长安变回了原本青年时的模样。
他脸上的轮廓棱角分明，嘴唇很薄，听老人说薄情的人嘴唇一般都是这个样子。
英气的剑眉，鼻梁挺直，眼睛是清冽的桃花眼，却只透着深沉的冷意，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算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得那么近，静下心来看徐长安的长相。
这个家伙，看上去，真的挺英俊的。
不是现在流行的花美男那种俊美，而是很有男子气概的英俊，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