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徐长安就已经够让张春天觉得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徐长乐，还是表里不一喜欢对他耍流氓的。
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位置上的张春天别过头看向车窗外，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后排车座上跟过来的徐长安和徐长乐两兄弟。
徐长安跟过来他是理解的，毕竟徐长安那些被封印的力量还在他的身体里面，他也说过会陆续有不少孤魂野鬼找上门来。
至于徐长乐，张春天就有些想不清楚了。
自己跟他的关系，顶多算是见面认识的程度。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能够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吗？
要说徐长乐是为了徐长安跟过来的，也不太像。
徐长安和他的关系，明显还不如他这个陌生人。
哪儿有亲兄弟，一见面就打个没完没了的，把他租住的单人套房墙都打垮了。
“到了，客人。一共是五十五元六毛五分，算你五十五元吧。”出租车司机把车子停在A市市中心医院门口，转头对张春天他们说道。
张春天从自己身上掏出零钱包付了车钱，然后拉开车门从出租车上走了下去。
他没走两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医院门口的小李和其他几个警察。
就连本来应该待在病房的陆厉城也被陆厉华推了轮椅等着医院门口。
张春天微微讶异了一下，他左右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之前拼命反对陆厉城离开病房出院的袁媛。
是终于被陆厉城给气走了吗？
“你在找什么？”徐长安走在他的左手边，隔开原本想要走在张春天身边的徐长乐。
徐长乐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绕到了张春天的右手边。
徐长安的脸色黑了黑，像是要发作。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张春天却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听徐长安问自己，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我在找袁媛。”
于是，很快的，徐长乐就发现原本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目光转移了目标。
“怎么了？”感受到徐长安的目光，张春天浑身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问道。
徐长安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的人，他直截了当指出了自己的不满。
“你找袁媛做什么？”
他的语气冷冷的，淡淡的。
乍一听，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了解他底细的徐长乐却是听出了一股子醋味儿。
张春天也觉得这样的徐长安有些违和，但是他想不出来到底是哪儿违和，所以也就没有怎么往心里去。
“袁媛喜欢陆厉城啊，我好奇她怎么就同意陆厉城也来医院门口等我们。”
理所当然的回答，成功解决了潜藏在张春天身边的危机。
徐长安的脸色明显一缓。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一边的小李和陆厉城、陆厉华等人也有在往他们的方向走。
这会儿两边的人已经遇到一起了。
“老张！你真的没什么事就太好了！”小李仍然是那副热血青年的咋呼模样，上下打量了张春天一圈，松了一口气道。
张春天被感染得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他冲陆家俩兄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那个人，被送到医院后，活下来了吗？他现在在哪一个病房？”
“内科八楼的手术室，进去快一个小时了，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小李的眉头皱起来，回答道。
张春天愣了愣。
“不是溺水吗？怎么会转到内科去？一般溺水的人，在被救起之后，不是都应该送到外科去进行诊治的吗？”
“你也说了，那是一般的情况。”这一回，回答他的是陆厉城。
他身上的伤情仍然有些严重，说话的声音比起以往都小了不少。
张春天想，之前自己会没注意到这一点，应该是在陆厉城病房的缘故。
四周太静了，现在一到外面，即便是深夜，也是有间或不断的车水马龙声。
“带路。”徐长安没有心情继续耽搁下去，替张春天拿了主意道：“你们不想那个凶手死的话，快一点带我们到他在的地方。晚了，他就没救了。”
小李身边的两个同龄小警察有些疑惑，难道说这三个人是A市其他医院的医生，大晚上被小李请过来给那个凶手看病救命？
可是，勉强能够被认为是医生的和气青年，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厉害的啊？
张春天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被两个小警察质疑了，他跟着小李等人一起往医院走。
众人进了医院，又到了内科部，很快乘坐着内科部一楼的大厅电梯上了内科八楼。
内科八楼的手术室门口，张春天远远就看见了飘在门口的王大山。
他下意识想要叫王大山一声，被身边的徐长安拉了一下胳膊，才回过神来。
现在能够在内科八楼走廊通道上看到王大山的，除了他和徐长安、还有徐长乐之外，是不会再有其他人的。
张春天忍着走到手术室门口，本来想要问王大山什么的，靠近之后，他才发现王大山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
他整个人……哦，不对！他整个鬼都像是失去了自我的意识，变得混混沌沌的。
而且，先前张春天不小心撞进他的灵魂里，再退出来之后，王大山的灵魂是不会有什么变动的。
这一回却不一样了。
他缩回不小心碰进王大山肩膀里的右手，发现王大山的肩膀由于他的动作而变得像是一滩被人注了水的墨汁。
不，不光是肩膀的部分，王大山的整个身体都突然像兑了水的墨汁一样，在张春天的面前化开，渐渐变薄，最后竟然薄到跟一张画了他这个人的画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张春天禁不住惊呼了一声。
好在他发出声音的同时，原本紧闭着的内科八楼手术室大门被医生从外面推开了。
“抱歉，我们无能为力。请你们尽快通知他的家人，让他的家人来为他办理他的身后事。”负责救治凶手的医生对将凶手送来医院的小李说道。
没有等小李回答，徐长安一把拉过张春天，推开医生，闯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砰’的一声被他从里面甩了关上。
徐长乐听着医生和另外几个护士的不满控诉，撇了撇嘴，没有去管，反正外面站着的人又不只是只有他。
他支起一个结界，将王大山带进结界，随后一个闪身穿墙进入了手术室。
“还有一个鬼魂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声吓了张春天一跳，他转过头，发现徐长乐带着王大山凭空出现在手术室内的墙边。
张春天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动了动嘴角，指着徐长乐和王大山出现的墙边，问道：“你该不会是……”
没有等他全部问出来，徐长乐就点头承认了。
“我刚刚在外面撑了结界，带着他穿墙进来的。外面的医生和护士正在和你那群警察朋友吵架，场面很混乱，他们应该没有看见。”
“……”张春天抽搐了下自己的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做都做了，他只能够选择相信徐长乐的判断了。
该说不愧是亲兄弟吗？这种自以为是的自信，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重新转回头，看向压在凶手身上几乎跟凶手融为一体的鬼魂，忍不住劝说道：“你还是快一点从他身上下来吧。你要是再不下来，会真的被长安打得魂飞魄散的。”
想了想，张春天又补充道：“长安他不喜欢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徐长乐挑了一下眉头，笑道：“小春天倒是很了解我哥啊。那我也跟你说一下吧，我是喜欢开玩笑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跟我哥一样完全看心情。”
张春天听得一愣，下意识点了下头。
紧跟着，他就发现自己左边脸上一痛，被徐长安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掐住了脸颊。
“不用去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照着我先前教你的经咒，超度王大山和这只同样是受害者的鬼魂。王大山没什么时间了，他的三魂七魄已经没有办法再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一起。继续拖下去，他撑不到你超度就会魂飞魄散。”
张春天闻言顿时恍然，原来他先前所看到的王大山异常情况，真的是他的魂魄出了问题。
他点了点头，刚想要念动超度的经咒，又停下来了。
“那他呢？”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正压在凶手身上的男性鬼魂，应该是无头司机连环案件的第二名受害者。
“他放不下仇恨，有心愿未了。你说过，对心愿未了的鬼魂强行超度，同样会让他们魂飞魄散的。”张春天有些犹豫。
人死了之后变成鬼，可是大部分的鬼魂都能够投胎转世，重新获得生而为人的机会。
他没有那个权利，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决定一个鬼魂到底应不应该就此彻底失去再一次生而为人的机会。
徐长安抿了抿嘴唇，他早料到张春天会是这样的反应，心下有些复杂。
“别天真了。”抢在徐长安之前说话的是徐长乐，他的脸上难得没有带着笑，引着王大山走到张春天身边道：“两个鬼魂之中，能够保住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劝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以后很多时候，你甚至会连保一个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