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试过疯狂的迷恋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迷恋一个人到愿意为了他双手沾满血腥的程度?
A市二环彩色桥旁边的一座居民楼内,一名二十四岁的青年站在五楼的窗户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彩色桥上来来往往的出租车。
他手边的窗沿上放着一把洗得很干净的短柄斧头,斧头是装在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里的。
青年头上戴着标有字母SX的白色鸭舌帽,帽檐被他压得很低,使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由于脸上也戴着同样带有字母SX的黑色口罩,他的样貌,同样不能够看得清楚。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下面孤单的。”他的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左手食指,准确的说,摩挲的是左手食指第二节关节上刻着的纹身。
纹身不是图案,只是两个蓝色的英文字母——S。X。
从此可见,这个‘S。X’对他来说,应该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你不会被世人所遗忘的,我会让他们记住你,然后再去找你。”青年的声音隔着口罩,本来是很阴沉的,说到后面却多了很多情绪,变得哑哑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压制自己的异样。
青年又在窗户边上站了一会儿,将装有短柄斧头的黑色旅行袋拉链拉上,最后提着旅行袋,离开了自己租住的五楼房间。
他要去寻找他的猎物,必须要加快进度。
一阵冷风从青年刚刚离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借着傍晚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窗沿上多了两处圆形的黑色阴影。
就像是有人的眼泪掉在了窗沿时留下的痕迹。
彩色桥通向中心广场的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出租车。
出租车里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向陆厉城要了查案方法的张春天。
他在找了车子后,就跟接上头的小李在车上装了窃听器负责监控,他自己的耳朵上也带了联络用的监听耳机。
小李则在中心广场扮作一个开捞金鱼摊子的小老板,随时随地等着张春天那边的动静而采取行动,将可能上钩的凶手抓获住。
可惜,两个人配合了一个下午,又将近大半个晚上都没有什么收获。
好在张春天就是住在彩色桥附近的,对这一带的路都很熟悉,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
载客开车也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也是考过驾照的人。
“老张,要不然,我还是跟局子里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多派一点人手准备支援?”耳机里面传来了小李仍然有些发虚的声音。
张春天停在允许停车的车位上,这会儿正在吃凉面填肚子。
小李原名李小四,因为在家里的排行是老四,所以就取名叫做李小四。今年二十二岁,单身未婚,属狗。
你要问张春天为什么会对李小四知道的这么多,那是因为小李是一个自来熟的人。
才一天的功夫,他对张春天的称呼,就从‘张先生’变成了‘老张’。
理由是张春天今年二十四岁,比他大两岁。
张春天中午惦记着找出租车的事情,没有吃,下午忙着开车拉人,也没有吃。
这会儿都十一点多了,实在熬不住,他就下车到中心广场的凉面摊子上买了一份拿回到车上吃。
“陆厉城不是说不让找你们局子里的人,怕人太多,打草惊蛇吗?”张春天歇了下,等到嘴里的凉面吃进肚子里,才腾出嘴巴来小声回答道。
回答的时候,他还没忘了下意识往车窗外的四周扫了一圈。
然后很快的,张春天又收回了目光。
陆厉城先前告诉过他,在伪装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那样会显得很奇怪。
他们来彩色桥埋伏之前,陆厉城就警告过小李先不要跟警察局那边报告他们这一次的行动。
一来是人多眼杂,很容易泄露了消息,引起凶手的注意。
二来是警察局里的人要是知道他们找了张春天这么一个未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去做诱饵,绝对不会同意这次行动的进行。
张春天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陆厉城答应了要帮忙,自然而然也就没有避着他,把该说的两点原因都当着他和小李的面说出来了。
张春天深知其中要害,所以对小李的犹豫担心,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他几口扒拉完一次性使用塑料饭盒里的凉面,拉开车门下了车,将饭盒和一次性筷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头顶夜空上挂着的半月已经随着夜深跌进了一片乌云,张春天挺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口夜间的冷空气。
他想了想,决定今天晚上不回居民楼了。
反正徐长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习惯了两个人,一个人回去,总觉得原本住着的地方变得冰冷了不少。
“嘭……”
张春天的思绪被就近的关门声打断,他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声音发出的源头,就是自己停着的那辆出租车。
有客人趁着他下车的功夫,没有打招呼就先一步打开后车厢的车门,坐了进去。
张春天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有急事,也要跟他打一声招呼吧?
要不然,上了车,没有人给你开车,你有急事怎么去要去的地方?急事不是变得更急了吗?
他走近出租车,拉开了驾驶位置旁边的车门,也坐上了车。
“你要去哪儿?”张春天转过头,对坐在驾驶位置正对后座车位上的客人问道。
客人头上戴着印有S。X字样的白色鸭舌帽,脸上戴着同样字样的黑色口罩,手上则拎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袋。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穿着打扮很潮的青年。
青年隔着口罩说话了,他没有回答张春天他要去哪儿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你刚刚下车的时候,为什么不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张春天愣了下,说道:“我已经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区域的车位上,打算歇一会儿再拉人。”
青年抬起头,白色鸭舌帽的帽檐下,是一双恶狠狠瞪着张春天的眼睛。
“所以,你为什么不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本来就因为青年突然上车的小李这会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将金鱼摊子扔给旁边的一个顾客,向他亮出警察证,叫他报警后就拔腿往张春天的方向赶。
“老张!你别慌!你想办法稳住他,我这就过来了!”怕引起凶手的注意,小李行动的速度不敢太快,说是往张春天的方向赶,实际上只是稍微提上了些速度的快走。
稳住青年,他要怎么稳住青年?
“我的牌子找不到了,新的牌子,公司那边明天才会给我。”张春天扫了一眼车上的位置,没有看到暂停营业的牌子,便对青年说道。
青年听他这么说,语气生硬的‘哦’了一声,没有再纠结先前的问题,眼神也没有先前那么凶恶。
气氛重新归于沉默。
张春天试探着又问了一遍道:“你要去哪儿?”
青年先是‘嗯’了一声,然后便轻轻的笑出了声来道:“我要去哪儿?你的同伴不是告诉你了吗?警察先生?”
话音落下,张春天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
“开车。往彩色桥下的清河开。”
张春天不敢挣扎,因为他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个青年是动真格的。
他照着青年的话,发动油门往彩色桥桥边的护栏冲了过去。
左边耳朵上的耳机被青年拔掉,里面传来了小李着急的爆粗声。
青年用力一扯,将监听耳机从车里丢了出去。
小李没有想到自己会暴露,人的双腿总归是比车子要慢很多的。
他赶到那会儿,张春天已经被疑似凶手的青年挟持着开车离开了路边,往桥边冲了。
“我本来还想多杀几个人的。”青年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是真的很可惜。
“那不如,在去见他之前,带着你作为礼物一起去。这样也挺好的,你说,是吧?”
张春天脊背一寒,一瞬间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徐长安。
离彩色桥的桥边护栏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他要是就这么把车子开下去,身边又有亲口承认自己是凶手的青年在,估计离死是不远了。
要是他死了,徐长安被封印在他身体里的力量,是不是也就可以回到徐长安的身上了?
车子冲向护栏后,吓得旁边散步的路人发出连串惊呼。
张春天坐在车里,和凶手一起重重摔入了冰冷的河水里。
脖子上的疼痛变得更加明显,有温热的液体流进衣服里,很快和从窗户外面涌进来的河水混在一起,没有了温度。
张春天是怕水的,他下意识想要闭上眼睛,又怕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再让青年用刀子给捅上一刀。
他只有睁着一双眼睛,身体紧绷的注意着青年的反应。
青年头上戴着的白色鸭舌帽被涌进来的河水冲跑了,他脸上的黑色口罩也被他用另外一只手粗暴的扯了下来。
清河的河面上有彩色桥上照下来五彩斑斓的灯光,最初沉入水里那会儿,张春天还能够勉强借着那些灯光看清楚青年的动作。
渐渐的,随着车身越来越往河水深处下沉,他也看不清楚青年的模样,只能够在漆黑的车厢里,隐隐辨识出青年的动作。
他一手拿着刀制着他,另外一只手则在摸掉在后车厢另一边车窗上挂着的黑色旅行袋。
青年的手长,但是车厢左右两边的距离也还是有一些活动不便的。
张春天想起前两个被青年杀死的出租车司机都是没有脑袋的,心下一紧,觉得那个黑色旅行袋里,说不准就放了一把砍人头颅的斧头。
他不想死。
张春天憋着气,趁着青年注意力大部分放在黑色旅行袋的时候,他伸手摸上了身边车门上的把手。
眼看着青年开始用脚去勾旅行袋,他心下一横,用另外一只手握上已然有些脱离自己脖子范围的小刀刀身,往青年方向猛地一推,紧接着闪身扣动门把锁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来不及关车门,张春天怕被青年追上,只有拼尽全力的往上划水挣扎。
他不会游泳,以前有学过,那些游泳的技巧,他还是记得的。
可能是人被逼急了,潜力就会大爆发。
在张春天狼狈的呛了几口水之后,他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够在水中浮起来,他会游泳了。
快一点!快一点上到河水水面上去!
他只要上去,就有救了!
他不能够被青年追上,要是追上了,他真的会没命的!
张春天拼了命的手脚并用往上划水,划出一大半,才敢回头去看沉在河里的出租车车影。
黑沉沉的一片,他看不到青年是追出来了,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