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清风飘雨2018-07-28 02:126,476

  就这样,她成了她的贴身丫鬟,她替她改了名字。

  她以为她是崔府的小姐。后来反应过来她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没有任何依靠。她那么高傲,那么高贵,那么美丽,就像是戏台上面皇帝的公主一般。

  她女工针黹很好,自己也会下厨做饭,不过脾气不大好,夫人差人送来的布料是普通的绸缎,在她看来这些料子已经是很好的了;小姐却不乐意,她去找丞相哭诉,说别人的料子是松花缎,怎么她就差了一点,崔乐玉就把最好的湖光锦给她,她当即就破涕为笑,抱着表姐胳膊撒娇:“姐姐对我最好了。”

  丞相府规矩多,子女每天早晚定省是免不了的;苏清菀每天会第一个起床跑进老爷夫人的房里问安,用过早膳就在学堂里面的念书,她对西席讲的东西总是爱听不听,常常夹带着外面买来的小话本看,丞相府的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了大概有半年,她还是有几天天闹肚子,才发现苏清菀每天寅时就醒,跑进大少爷的书房找书看,再偷偷地跑回自己房间里面睡觉。

  当崔乐玉成为皇后回家省亲的那天,她正好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谢氏担心她在皇帝面前举止不当失了体统,便不许她出房门一步,她也安安静静地答应了。

  整整一天,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绣自己的嫁衣,并蒂莲、鸳鸯戏水、喜上眉梢,无一不是代表她对婚姻的向往,当她试探问起,苏清菀笑了笑,她说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人。

  陆家公子回来了,她该怎么办?她不愿意离开丞相府,离开了丞相府,她怎么能天天看见崔家的大公子?崔乐文的脾气好,待人也和气,崔府丫鬟私底下议论最多的就是他。她们的身份低微,配不上他,她也是其中一个而已。她看见他对苏清菀那样好,成为他的妻子会很幸福吧。可惜呀,他们的身份悬殊,简直是云泥之别,他对她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梦。

  他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今年要参加春闱考试,他会身负功名,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最后步入仕途。凭崔家的势力,他会步步高升,飞黄腾达,重复着崔丞相做过的事情,成为一代权臣。

  如萱站在苏清菀背后替她卸妆净面,拆开了发髻,将耳坠发钗放进妆奁盒中,问道:“小姐,你的发钗怎么少了?”“被一个无赖给抢了。”苏清菀回答。能进皇宫的怎么可能是街头无赖?也许是自己弄丢了。

  你今天回来,会何日走?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少女的心思凄凄遑遑,无人能懂,千回百转,终究幻化成悠长的叹息。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乡,悲叹有余哀。悠悠远行客,去家千馀里。出亦无所之,入亦无所止。浮云翳日光,被封动地起。与君别乡村,洒泪相送别。路途北方行萧萧,烈烈人吾耳。心中念故人,泪堕不能止。浮沉各异路,会合常和谐。愿作东北风,何解怀不开。恩情中道绝,流止任东西。我欲竞此曲,此曲悲切长。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苏清菀轻声低吟,陆少陵,你只知我行为不庄重,可明我思君之心甚切?

  如萱虽然对这诗的意思不甚明白,却也心底透亮,苏清菀怕是对陆少陵的心意不可更改。

  京都居然有细作潜入,怕是哪个皇帝在龙座上面也不会觉得安稳。当楚穆炎收到京兆尹上书,声称有柔然王庭的细作在京都,并且附上黄金腰刀一把。

  楚穆炎端坐在龙椅上面,仔细地看了看腰刀,形状与以往的腰刀别无二样,只是手柄被黄金镀上一层,镶嵌了红色的宝石,极为珍贵,显示着使用者的身份不低。

  “依丞相而言,该如何是好?”楚穆炎抬头问道,“这个细作居然潜入了京都,朕的心中甚是不安。”

  “皇上请放心,宫中有层层禁卫军把守,这个细作胆子再大也不会潜入皇宫。”崔源看着仁慈柔弱的皇帝,宽慰道,“老臣认为,这个细作怕是想要救出俘虏。”“那……那就把俘虏放了好了,反正留在京都也是多费口粮。”楚穆炎说道,眉头微微蹙起,“昨夜还为陆家举办了庆功宴,今天就有人回报朕居然王庭的人潜入了京都。”

  “皇上万万不可。依老臣看来,这个人的身份不低,恐怕身边会有不少护卫。我们应该加强巡逻,对出入城门的百姓进行严格盘查,保证百姓的安全。”陆老将军提议道。

  “我们应该把俘虏杀了,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难而退。”刑部侍郎出列,缓缓踱步禀道。

  “我朝一向是以德治国,此次依侍郎的意思,岂不是让别人笑话皇上是暴君?”崔源很不赞成这样的意见,“俘虏大约有几千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杀了四千多个俘虏,怕是血流成河,刽子手都不够使的,真要闹大了,有细作在人群中闹事,普通的百姓必定要受牵连。”

  “此次大军打败两国的联军,陆少将军功不可没。陆爱卿,你有何意见?”楚穆炎转头,把目光投向陆少陵。

  “朝政之事臣不敢妄议。臣附议陆老将军的意见,加强皇城戒备,对出入城门的百姓进行盘查也就行了。”陆少陵说道。

  刑部尚书沈威的一个眼色,刑部侍郎就继续反对了:“那依武威将军的意思,你就任凭细作就在皇城底下逍遥法外,视陛下天威如无物吗?”

  陆少陵淡淡说道:“刚才丞相说了,细作要救出俘虏。俘虏现在关在刑部大牢,这是刑部的事情,可不关我的事。”

  朝堂一片沉默。

  工部、吏部、礼部的人一片沉默,倒是户部尚书说了一句话:“皇上圣明。四千多名的俘虏本来就是一笔不少的开支,留着也是多费口粮,不如让他们回去,各安各业好了。”

  沈威大眼一瞪:“我朝刚打败了联军,一雪前耻,正是上下同欢之时,让他们回去岂不是显得吾皇畏惧他们吗?”

  楚穆炎点点头,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此事容后再议,皇城内外多加戒备,不要扰民就好了。退朝。”

  下朝之后,崔源自觉今日的风头被陆家所盖,非常不悦,看着陆老将军的背影,恶狠狠说道:“要不是皇上需要你们陆家,老夫不会留你们到今日。”“老师何必生气?皇上对老师倚仗胜多,何不同陆家化敌为友岂不是更妙?”兵部侍郎萧玄谨现在开口了,“皇上说了,皇城内外加强戒备,不要扰民,五城兵马司的人必会乔庄打扮混于普通百姓之中,到时候抓到了细作是皇上圣明,抓不着也不会对老师有任何牵连的关系。学生看来,皇上对兵部抬爱也是到此为止了。”

  崔源转怒为喜:“不错。他们陆家世代为将又如何?怎能与我崔家相比?皇上对崔家尊荣日盛,等日后玉儿诞下太子,这姓楚的江山,还是有崔家一半血液在里面。”他哈哈大笑,随行的官员纷纷奉承高贺。

  见恩师心情不错,萧玄谨清清嗓子:“人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如果陆家愿意和您合作的话,您以后岂不会事半功倍?”“陆家的人一向自命清高,他们嫌我们文臣又酸又腐,我看还是算了吧。”崔源摇摇头。

  苏清菀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差不多的青年男子与她交好就是自己的长子崔乐文,虽然夫人嫌弃苏清菀,但是好歹还是自己外甥女儿,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比外面不三不四来路不明的女人要好的多。若是他俩有意,成全倒也无妨。

  不过依昨日来看,苏清菀貌似对陆少陵有意?她第一次面圣,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为陆少陵强出头,他目前心底有两个猜测,这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种就是苏清菀想要进宫为妃。他宁愿苏清菀是第二种而不是第一种。她素来与玉儿交好,要是进宫能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大功一件。

  况且依他看来,陆少陵虽然一表人才,武功出众,她应该不会立刻就看上他。苏清菀是他可是一直护在手心的,视如亲生,陆少陵冷冰冰的样子她能受得了吗?

  回到丞相府,就从厢房内传来谢氏在教训苏清菀的声音:“你虽然是姓苏的,老爷疼你,我也不敢怠慢你。我自认为我对你不薄,你怎么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他一皱眉头,招手让崔管家过来:“夫人怎么了?”崔管家面露难色,附耳对他快速地说了几句话。

  “你这小小年纪,居然装疯卖傻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昨天你去皇宫赴宴,你还准备隐瞒我到什么时候?你倒是说话呀,你读了这么多书,讲了那么多的话,怎么一下子开了窍似得出口成章?”

  崔乐菱崔乐珊一左一右站在谢氏两侧,谢氏正吐沫横飞地教训苏清菀,苏清菀则站在下首一直垂眉聆听教训,低着头,紧握着帕子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旁边站着的是同样受气包模样的如萱。

  “表姐,我们现在可帮不上忙为你求情了。早先年,娘要为你找门亲事,你把它推了也就推了,娘也不怪你。可是,你也不能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们呀。你要明白,皇上盛怒之下会砍头的,你想让我们崔家为你陪葬吗?”崔乐珊在一旁煽风点火。

  “表姐,你明不明白,假如昨天没有爹为你求情,我们整个崔家都会为你行为付出代价的,你要蠢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面犯蠢。”崔乐菱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上面满是笑意。

  “难道你们意思是当今圣上是好坏不分的昏君吗?你们这些话被我听见也就算了,要是被舅舅听到了,啧啧啧——”苏清楚等崔乐菱最后的一句话说完开始一改前面低眉顺目地模样,连连摇头叹气,“崔家是世家大族,皇上钦点了乐玉姐姐进宫当皇后娘娘——”

  “姓苏的,你别在这边东拉西扯说些没用的话。我问你,昨天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随口编出来的。”崔乐菱讨厌她这样懒洋洋,什么也不在乎的态度,说出话每一句都戳心。

  她昨天不管有意无意,她算是在皇帝面前风头出尽了。她平日里就嫉妒她天仙般的绝色,是个草包就算了,她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清菀说的话都是我教的,怎么了?”崔源听她们这样咄咄逼人,再回想妹妹临终前的托付,一咬牙,帮她圆了这个谎。

  他原本以为宴会上面的那些说辞是崔乐文教她的,如今看来,苏清菀是根本没有任何人教她说那些话,她是在宴席之上随机应变立即说了出来。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舅舅!”听见他的声音,苏清菀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着他,谢氏不满的看着她,她看见苏清菀听见崔源的声音两眼发亮了。

  “清菀总是这样不识字也不是办法,我就让乐文每天抽点时间教她念书。”崔源沉着脸,背负着双手,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老爷,你为何不早说,清菀早点识文断字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本来我就替她的学业操心,你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走出去总得要斯斯文文大方得体才好。”谢氏满脸堆着笑意,轻移莲步走过去,尽力表现出温婉贤淑的样子来,“你看,清菀都十八岁了,早点嫁人早点了了这门心事,配一个才貌相当的名门公子。”

  崔乐珊崔乐菱对自己的父亲总有几分畏惧感,谢氏开口一说,她们俩就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清菀,你陪我到后花园里面逛一逛。”崔源慢慢说道。

  苏清菀也感觉今天的舅舅不对劲,低着头答应了。

  春和景明的季节,满目郁郁葱葱,后花园中的桃花杏花梨花樱花竞相绽放,春风一过,绿茵草地是散落了花瓣,粉色白色红色纷纷扬扬,洒下了一场花雨。

  小桥建立在湖面上面,岸边的柳树低垂着枝条,随着春风的拂动飘荡着,阳光洒在绿色的水平面上,宛如金色的鱼鳞,耳边是小鸟宛转悠扬的歌唱着,连扑面的风也也夹杂着花的香味。

  “清菀,我考考你,《尚书》金縢那篇是讲的什么意思?”他混迹官场多年,观人无数,他从不相信苏清菀真如谢氏所言,是个不通文墨的绣花草包。她不爱念书由她去,她不愿意嫁人也由她去,她爱和崔乐珊她们赌气也护着她。可是他想不明白,她居然暗地里念书识字,她在自家女眷的学堂里看的不少小话本讲的是男欢女爱,要不就是武林中的轶事奇闻。他突然发现自己忙于公事,对于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

  “殷商被灭掉的第二年,武王生了病,周公向太王、王季、文王祷告,以自己的生命为质,希望武王康复。”这篇西席没有讲过,但是她已经看过了,她也不愿意隐瞒下去。

  “是乐文教你的吗?”崔源问道。“清菀每日会从表哥书房借书看,书上标了注解,所以清菀看的懂。”苏清菀轻声回答。“那么你这么多年一直瞒着我——”崔源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睛看着平静的湖面,“你从来不是喜欢让别人做主的孩子,你不记仇,但是记仇会牢牢记在心里面。”

  “舅舅。”苏清菀低声叫了一声,充满歉意,她似乎不应该隐瞒着他。“你是有了自己心上人了吗?”崔源想起昨天夜里清菀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可疑,但还是不敢贸然断定这个人是谁。

  “清菀希望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不愿意被随便指给哪个人。”苏清菀双膝一弯,慢慢跪下,语气虽轻,但是非常坚定。崔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倒退数步,一手扶在栏杆,一手指着她:“难道你认为我会让你随便嫁出去吗?”

  苏清菀咬了咬嘴唇,心底明明知道说出来的话会让舅舅伤心,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乐玉姐姐嫁给了皇上,清菀心底害怕。”崔源气极反笑,胸口起伏不定,大笑道:“你在害怕什么?”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眼前冒着金星,腿像灌了铅,让他支撑不住。

  “清菀害怕自己像乐玉姐姐一样,身不由己地嫁给别人,害怕像乐玉姐姐那样成为舅舅的筹码。”苏清菀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士族庶族可以通婚,你舅母不就是庶族吗?我也娶了她。你到底有没有心上人,有的话,你舅舅厚着这张老脸也会向人家提亲的。凭崔家的地位,我相信没有几个人会拒绝得了。”崔源继续追问着,两眼直直地盯着她,她任何一丝表情也不会放过。

  苏清菀以头叩地,轻声道:“清菀并无心上人。”想了想,还是否定了,她要亲自开口向崔乐玉说明白。“你当真没有心上人吗?”崔源再次追问。“舅舅,清菀没有心上人。”苏清菀打死不认她心上人是陆少陵。

  崔源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无奈地笑着对苏清菀说:“乐玉进宫数年没有子嗣。你得明白没有子嗣对崔家来说意味着什么,皇上对乐玉的恩宠你也看见了。可是,这不是皇上不纳妃嫔的理由。”

  苏清菀低垂着眼帘寂然不语,她明白舅舅说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她要进宫,去替表姐……争宠,替表姐……延续皇家血脉。风吹在她的身上,她觉得从上往下,从内到外凉透了,她的心也是被凉风给吹凉了。

  “舅舅的抚养之恩清菀愿以性命为报。但是,清菀不会进宫当皇上的妃子。”她轻声说出了自己意愿,她的上下牙齿打着颤,嘴唇亦在轻轻地颤抖着。

  “舅母在宫中贵为皇太后,乐玉身为中宫,宠冠六宫,你到底在抗拒什么?”他再怎样宠着她,他也不会允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世家女子最大的悲哀就是婚姻自己不能由自己做主,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婚姻重要的门当户对,感情能抵得了什么?一个什么没有的书生,连基本的生活没法保障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真爱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自己本身就是世家的子弟,朝中最有力的政党之一,他为什么要娶一个有同样势力的女子来掌控自己?

  她从豆蔻年华投奔过来,他什么依着她,如今过了五年,她居然连进宫也不肯!她居然连小小的进宫也不肯!女人一辈子就是嫁人生子,嫁给谁不是嫁,他就不相信谁敢欺负她!

  “舅舅,乐菱乐珊也到了适龄年纪,你为什么不送她们进宫去?”苏清菀反问他,他为什么要逼自己进宫,崔家适龄的女儿不止她一个,崔乐菱崔乐珊随便指一个她们会乖乖的听话,替崔家争无上的荣光。皇帝仪表堂堂,丰神如玉,谦和温柔,更是适合她们,而不是适合自己。

  “你记得你刚来那时候你舅母给你分配的几个丫鬟了吗?”有些事情,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明白她在做了些什么事情。

  苏清菀如遇电击,大张着嘴巴,双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看着他。五年前她来到崔府,她立足未稳,她明面上说谢氏分的丫鬟不干净利索,实际上全是自己弄出来的。

  谢氏要把自己嫁给一个傻子,她怎么可能让她来随便摆布?她一闹闹到了崔源的面前,崔源替她回绝了,她怀疑那些丫鬟是谢氏派过来监视她的,无论她们做的有多好,她总会想法设法让崔源赶她们出去。

  “那些是府中的丫鬟是我让她拨给你的。我本来想着,你既然来了,好歹给你一个懂事丫鬟能够随时伺候你,你不乐意,你要把她们赶出去,你要自己找一个适合的,那也行。你现在居然连进宫也不肯!进宫你很委屈吗?”崔源此刻毫无朝中重臣的风度,他暴跳如雷,双目变得血红,大吼着,发泄自己的不满,平素端方持重的形象就在这一刻开始崩塌,不堪一击。

  舅舅,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眼中慈爱的舅舅此时此刻对她大吼大叫,质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进宫去。进宫意味着什么?同众多女子争夺一个男人;更多的夜晚是一个人自己过的;要面对后宫的阴谋算计;要替自己的家族争光。

继续阅读:第六章 谁将旧本翻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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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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