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平野,浩渺无边的星空下,陆少陵已然忘记了他要上朝,他脑海中只有苏清菀。苏清菀的心跳加快,对他有种难以言说的悸动,脑袋“嗡”地一声轰鸣,似乎有根弦断了,阖起双眸,接受了他略微霸道的吻,不管今夕何夕何年,沉醉其中,晕晕陶陶不知所以然,许久许久,陆少陵才放开她。
苏清菀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她的心脏在不停狂跳,就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长长的睫毛不停翕动,埋怨着:“陵哥哥,你现在越来越讨厌了,你难道真的不要上朝吗?”“走吧,我赶快把你送进丞相府。”陆少陵笑着瞅着她娇态,大手替她把罗裙沾染的草屑掸去,轻松地搂她上马,一路飞奔,很快绝尘离去。
陆少陵驾马来到了丞相府的后门,苏清菀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陵哥哥,没事的,你赶快回去吧。”陆少陵点点头,掉转马头,直至他的身影看不见,方才一路小跑,敲了敲门,王伯打开了后门,苏清菀说道:“我出去的事别和任何人讲。”王伯搭好门栓,说道:“小姐放心,小人明白。”
苏清菀快步地回房,推开了房门,掏出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灯光摸索着,一不小心手碰到了红木架子上的花瓶,心慌意乱用手一拨,花瓶落地,发出“哗”地一声巨响。
苏清菀只得点燃了蜡烛,膝盖蹲下,动手收拾花瓶碎片,须臾以后,高畅走过来,说道:“小姐,你去休息吧,小人来收拾这些。”苏清菀笑道:“麻烦你了。”高畅摇了摇头,将碎瓷倒掉以后,苏清菀还没有睡觉,歉疚地笑道:“我就是去睡不着,回来把花瓶打破了。”
高畅定定望了她半晌才说道:“小姐,你在说谎。”苏清菀一愣之下,竟然无法反驳,高畅从她的耳后取下了一朵白色指甲盖般小白花,发尾还有着一些泥土:“小姐出去了,现在才回来。”苏清菀笑了笑,眼眸似天边的一弯新月:“什么也瞒不过你,你别和旁人说呀。”高畅说道:“小姐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第二天清早天都便发生了一件事,沈尚书的儿子调戏良家妇女被五品御史参上去,责沈尚书教子不严之责,楚穆炎接到了这封奏折之后,朱批了四个字:“便宜处理。”下了圣旨,让人到沈府宣读,令沈公子在家禁足一个月,好好静思己过,并且把沈尚书责了一顿,令他严加管教,此事让沈尚书大失颜面,想想一朝为官的陆飞鸿陆老将军的独子陆少陵,心想着:“同样的年纪,怎么人家儿子就那么出息。”陆少陵这军功来之不易,他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在军营里面历练。
事情传到苏清菀的耳里,苏清菀不以为然笑了笑,心想着沈尚书的儿子真倒霉,她昨天不过就随口说了一句,沈家的公子就这么巧碰上,被御史给参了上去。
黄昏时分,苏清菀在闺房弹琴,有一个不速之客到来。
来人开口说道:“苏姑娘。”苏清菀的手一收,淡淡笑着:“这位公子是何人,我怎么不认识。”琴声停止,口气凉薄如冰,周围的空气也被凝结。
“公子,您这样擅自闯小姐闺房,好似于理不合。”高畅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苏姑娘,我来是经过丞相允许,有何不合?”萧玄谨轻声说道,女子玉容清艳绝色,发丝如瀑流水般泻地,藕荷色的衣衫正是宫里定做的,质地精美,绣工精致,举手投足便是绝世风华。
沐晴接口道:“公子还是请回吧,小姐并不愿意见你。”萧玄谨驻足不动,启唇说道:“苏姑娘想来并不了解皇上已经给你我赐婚。”这一句话对于沉浸在陆少陵呵护里面的苏清菀不啻是晴天雷劈。
“什么?”苏清菀失声尖叫道,花容失色,玉容惨淡,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在下此次过来,是特意提醒姑娘姑娘,在下已经官复原职,过了不久,宫里面自会有嬷嬷过来帮姑娘量尺寸。”萧玄谨说完了这句话要走,苏清菀起身,莲步踉踉跄跄,拦住了他的脚步:“楚穆炎怎么会答应了?”她一怒之下,索性就直呼了当今天子的名字。
萧玄谨不可置否笑了一笑:“在下求亲之意甚诚,皇上有何不答应的,姑娘既然已经当嫁,在下娶亲便是在情理当中。”“我无意属意于你,公子还是三思而好。”苏清菀淡淡说着,心里冰冷,嘴角扬起了冷笑,楚穆炎还是说到做到,要不顾一切的摧毁自己。
萧玄谨说道:“在下心知苏姑娘心许他人。”苏清菀嗤笑着:“你可太有意思了,你明知我心里有别人,还是要执意要娶我?”萧玄谨说道:“对,没错,在下明知苏姑娘心里有别人,还是执意要娶姑娘,是不是很好笑?”“人家说,新婚夫妻未成婚之前是不宜见面的,公子还是别来清菀这里了。”苏清菀淡淡说着,她现在连看他一眼也懒得看。
“在下告辞。”苏清菀对他不理不睬,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便拱手告辞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个男子明明知道一个女子心里有别人,还是执意娶她,恐怕自己的官帽早就绿油油的了。昨晚他买欢的时候亲眼见到了苏清菀被沈公子欺负,原本他要下去,可是五城兵马司过来,他就没必要出现了,他亲眼看见苏清菀对陆少陵笑语晏晏,他心里妒火熊熊,苏清菀从来没有这样对他亲昵过!
苏清菀回到了丞相府,他不是不知道,他每天夜里在丞相府外面徘徊,他说不清是什么缘由,让他不敢直接面对于她。一个堂堂男子汉,流连花丛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弱女子心生怯意,他甚至连她也睡过了,为什么会对她缩手缩脚,不敢放手去干。
这便是天意吗?楚穆炎连圣旨也将会颁布,他们还会有怎样的可能?
沐晴问道:“姑娘便是这样嫁给萧侍郎了吗?萧侍郎原来不是姑娘的心上人!”苏清菀苦笑着:“是或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圣意难违,也只能够见机行事。”楚穆炎说的对,她是怎样也斗不过他的,她这样做不过是螳臂当车,没有一点胜算的可能。
陆少陵不是容易沉溺儿女情长的男子,她三番几次的试探他,他始终能够守住自己的底线。他是个有自己原则的男子,说过不做的事情就是不做,楚穆炎不会像他这样守礼,他可以下圣旨让萧玄谨不碰自己,违反了这些他便要诛灭人家十族;楚穆炎明知她已经被他指给了萧玄谨还是要了她;楚穆炎逼迫自己顺从他,她根本对他没有还手之力。
他的手段无赖,狠毒,阴险,由此可见一番。他对自己那样好又如何?一旦触怒了他,他就要发雷霆之怒,一步步地摧残自己。他并没有从肉体上面折磨她,他只是在精神上不断的打击她。她要嫁的人是陆少陵,楚穆炎偏要把她嫁给萧玄谨。
萧声回旋婉转,几个盘旋之后,便低沉下去,每个音节清晰可闻,余音在墙外回荡,丝丝缕缕缭绕不绝。
昏黄的灯光飘摇不定,房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蒙蒙细雨,洗涤夏日的闷热,有着一丝清凉。
“沐晴、高畅,你们不要在这里伺候,我待会儿就睡了。”陆少陵应约前来,苏清菀欣喜无限,凉风透过半掩着窗户吹进来,手指拨弄琴弦,弦音淙淙如流水,时而铿锵如金石之声,眼神不由自主飘向窗外望去。外面下雨他还来,被雨淋湿了怎么办?
高畅沐晴早就习惯她的性格,便双双告退。
陆少陵从没来过崔府,他能不到找到自己?苏清菀便奏起了《广陵散》,激昂杀伐之音从琴弦流动溢出,隐约有凌驾他人之势!她这里可谓是门可罗雀,崔府是再也不会有人过来了,她也乐得清净。
她不停地张望,心里有些焦躁,音律也乱了。房门被叩响的那会儿,她几乎两步并一步地跑过去,把房门打开。陆少陵正站在门口,脸上还有些雨水,眼眸嘴角蕴含着笑意,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广袖直裾,翩翩而立。
“陵哥哥。”苏清菀拉他进屋,转身把房门反锁上,眼眸亮晶晶的。“我还是想看见你,所以就过来了。”陆少陵笑着瞧着她眼底的欣喜,原来自己的小小举动,她便会如此欢喜。苏清菀让他坐在凳子上,随后自己拿了一条手巾来,温柔地替他将雨水干净:“外面下雨,你可以不用来的。”这条手巾是她平时洗脸用的,陆少陵闻着里面有些香味,脸刷地一下红了:“你怎么拿自己用的手巾替我擦脸。”
“陵哥哥,你忘记你自己还有我的手绢呢。”苏清菀把他发髻上面的玉簪抽出,从自己的梳妆台取了一把木梳过来,把他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帮他把头发重新盘上发髻,簪上玉簪,动作细微妥帖。“你如此待我,若是以后我回军营不习惯怎么办?”陆少陵粗糙的手举过头顶,摸到了苏清菀的柔荑,口气不无戏谑。
“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天天给你梳头。”苏清菀轻轻笑着,陆少陵笑着站起来,捏了捏她的玉手:“外寇不平,时日不多。”苏清菀笑靥如花,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前,轻声埋怨着:“怎么你在这里还想着这些事情呀?等你老了,难道还不想告老归田吗?”陆少陵心里装的是家国大业,怕是不会轻易跟她辞官归隐。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先问问他的想法。
“等到胡虏荡平之日,我就不用打仗了。大丈夫自当戎马一生,岂能整日卧在床榻做儿女之态?”陆少陵把这话说出口之后,苏清菀脸色骤变,咬牙问道:“难道你就不能辞官归隐吗?非得打仗去,你就不怕我担心吗?天朝那么多的人,就非你不可吗?”“清菀,你看,我不是现在好好的?再说,男儿在世,自当要建功立业,封居狼胥才不会枉度此生。”陆少陵从小的志向便是扫平八方,荡平六合。他那时候就说过他不愿意娶妻便是担心他的妻子会成为寡妇,这就是他心中所愿,他与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陵哥哥,你说过舍不得我,你辞官了,我们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吗?”苏清菀柔若无骨娇躯地紧贴着他的身躯,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所着青色襦裙的被他深蓝色的衣裾所盖。“清菀,你该了解我的,我那时候跟你说过我便是害怕不能与你相守到老才会隐瞒,你如何让我辞官归田?”陆少陵正色说道,苏清菀的意图太明显了,她要让他辞官,不要让他理会朝廷政务。
苏清菀沉吟半晌,附在他耳边说道:“陵哥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她的目光如流水般潋滟,波光粼粼,黑白分明的眼眸是浓烈的春色。“什么游戏?”他心怀警惕地问,苏清菀一向是不达到目的就不会罢休,她这样做,其中肯定有古怪。成年男子不该与女子共处一室,他为了见她,便不顾这些繁文缛节,苏清菀让他留恋,他相信自己能够把持好。
苏清菀笑着把他引进内室,她生性不爱繁华奢侈,屋里陈设极为简单,就是普通的花鸟屏风,一张书桌,一张琴台,到了内室便是衣柜衣箱,放着一张八仙桌,旁边是雕花大床。
“陵哥哥,你嫌弃我吗?”苏清菀将发髻拆下,青丝如水般飘散在肩头,柳眉浓丽如许,眼眸波光闪动,似有水晶揉碎其中。“清菀,谈何嫌弃?我是一介武夫,配不上你才是。”陆少陵察觉到事态不寻常,苏清菀不会强行要他就范吧,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陵哥哥,你让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苏清菀清了清嗓门,红着脸恳求着,秀美无伦的脸蛋好似天边的晚霞。
“清菀,我们未成夫妻不能这样草率。我会让我爹尽快提亲的。”陆少陵安慰着她,眼睛是说不出的忧心,他们的前途未卜,他不愿这样做。“皇上已经让我嫁给萧玄谨,圣旨几日内就到,若是你让我有了你的孩子,皇上就不会将我许给其他人了。”苏清菀轻声说着,眼眸似乎要滴出水来,她哽咽着,暗藏了浓浓委屈。
“清菀,果真如此,便是欺君罔上!到时不仅是你,连陆家也会牵连的。你不能这样做。”陆少陵从没想过事态急遽至此,他若是要娶她,首先就得过皇上那一关。她如此色诱他,便是为了这些,他不能跟她犯糊涂,他身负的担子不仅是陆家,还有整个天朝的百姓。苏清菀急得眼泪直掉,哭道:“那怎么办?你就让我嫁给萧玄谨吗?皇上的心意已定,皇后娘娘不会为了我去得罪皇上。”
陆少陵将她搂在怀中,安抚道:“我向皇上求亲去!”苏清菀抽泣着:“陵哥哥,皇上不会听你的,他要是许我嫁你,就不会答应萧玄谨了。他现在官复原职。我已经没有办法动他了。”楚穆炎不会答应的,那该怎么办?她脑海里不停盘旋着这句话,她问着自己。
“清菀,你不去争一争你就这样认命了吗?皇上不是昏君,他会明白的,你不要担心。”陆少陵安慰着她,她的体香清淡幽香,腰肢纤细如柳般婀娜,他要是真的做了苟且之事,苏清菀必定会受到皇帝怪罪,陆家命运也会因他走向毁灭,他不能冒这个险。
“楚穆炎他就是昏君。他要是明白,就不会把我许配给萧玄谨了。”苏清菀惨然一笑,咬牙切齿地说道,心里的愤恨已经无以复加,她似乎已经摆脱不了了,楚穆炎就是恶魔,他比那个柔然人可恶多了,那个柔然人没有为难过她,楚穆炎几次羞辱她!“此话不能乱讲,你该明白的。皇上并不能算是昏君,他没有如先帝那样修仙练道,奢靡无度,也没有苛捐杂税。”陆少陵不明白苏清菀的口不择言是怎样来的,但是楚穆炎的确不能算昏君。
“陵哥哥,强迫民女是明君吗?”苏清菀怒道,把几乎要喊出的声音活生生咽下肚去,她不能开口对陆少陵说实话,说了实话恐怕陆少陵会更加看不起她。陆少陵能想象自己一次又一次在楚穆炎面前宽衣解带的情景吗?她如今就觉得恶心。“清菀,君王私德有亏也是寻常事,皇帝不是圣人,你不能以偏盖全。”陆少陵安抚着她,小心地不要让她做傻事,她情绪激动,就差点要崩溃了,他不能任她胡为。
“你就替他说好话!他居然让萧玄谨官复原职,他根本就无意怪罪他!”苏清菀愤恨不已,热泪早已盈眶,陆少陵根本不知道这些。“清菀,明日退朝,我会努力争取的,你不要担心。”陆少陵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蛋,沉甸甸的大石压在他心房,让他无法喘息。“陵哥哥,那你天天晚上来陪我。”她太了解楚穆炎了,他不会像陆少陵那样轻易的改变决定。她当初求他去看崔乐玉,现在便是求他收回成命。希望太渺茫,她怕是怎样也不会改变他所做的决定。
“好,我天天来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陆少陵答应着,唇上一热,苏清菀已然含着泪水吻着他,她泪水和在吻中,还有着淡淡香气,陆少陵拍了拍她的双肩,轻言细语抚慰着。“陵哥哥,你不能食言呀!”苏清菀絮絮叨叨说着,轻声嘱咐,他不能忘记他的话,她害怕楚穆炎根本不会放过她。
窗外的细雨初歇,楼阁淹没在黑暗中。苏清菀眼巴巴地看着陆少陵的身影离去,又是委屈,又是不舍。陆老将军必定会对陆少陵非常严格,他回去会不会受到陆老将军的责罚?难道陆少陵过来就一帆风顺吗?陆少陵的夫人七年前过逝,陆老将军也没有续弦,把对亡妻的情思,全部寄托在了一池莲花上。
沐晴和高畅一大早过来就是这样的情景:苏清菀已经穿衣打扮好,发髻梳成流云髻,鬓边插上几朵月季花,玉绿色的上襦,水红色的下裙,白色的珍珠耳坠不停打着秋千,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眉,又扑上脂粉,妆容极为自然,与她的肤色贴为一体,妩媚温婉如画中人。
“我今日进宫向太后皇后请安,或许会回来得迟一些,你们不用担心。”苏清菀淡淡笑着,依着惯例早早站在门口向崔源夫妇请安,崔源答应着,苏清菀便往回走,崔乐文也带着如萱过来,苏清菀向他行个礼,崔乐文微微点了头就过去了。
苏清菀乘着马车离开的时候,街上的人流稀少,此时出现在大街上的必定是朝廷官员,她看见了陆少陵和他父亲策马并行,她压抑着自己情绪,她不愿意让陆少陵为难。她此时出现万一和陆老将军一言不合,为难的是陆少陵,她不愿意让他在他们两人做抉择。
她按惯例从偏门进去,向侍卫说明了原委,侍卫便不再为难她放她进去,按惯例,外戚没有宣召是不能进入后宫的去,谁让整个后宫便是崔家的女子把持着呢!无论如何,楚穆炎表面功夫是得做做的。
她来太后宫中太后还没有起身,琮云姑姑招待了她,奉上茶点,说道:“姑娘来得这么早,怕是能够赶上大臣点卯了。”“姑姑说笑了,清菀是过来向姨母请安的。”苏清菀低声道,几次接触下来,她已经了解这位琮云姑姑怕也是楚穆炎的人,否则不会为楚穆炎说好话,处处维护着自己,特意提醒自己不要辜负了楚穆炎的心意。
“姑娘的来意不会这样简单。”琮云淡淡说道,眼神竟是异常犀利,苏清菀心头一跳,眉目婉婉,水晶般眼眸一点杂质也没有:“姑姑说什么呢,清菀本就是向姨母请安的。”
苏清菀的矢口否认换来的就是琮云清明的一瞥,那眼光仿佛是在责问她,又仿佛是替她惋惜。
过不了多时,崔乐玉也过来请安了,腹部高高隆起,与行宫之时又有不小的区别,苏清菀起身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私自进宫怕又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崔乐玉见她玉容清减,身形愈发偏瘦,心中怜惜,心想着:“清菀必定知道了皇上将她许配给萧玄谨的事情,特意过来求情的。可惜我帮不了她。”说道:“清菀,姐姐帮不了你。”苏清菀笑着:“姐姐,这本就不是你能做主的。”是楚穆炎逼的,他用花言巧语蒙骗了他们的心,她不愿意见他,可是又不得不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