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影徒随我身
清风飘雨2018-08-03 02:136,195

  烈日当空,旌旗蔽日,一支军队浩浩荡荡走到官道上,车轮轱辘时不时发出脆响,明黄色的龙旗当空飘扬,其后就是红色为底,黑色丝线绣成的“陆”字大旗,当先的一骑身着黑色的铠甲,手持银枪,气宇轩昂,脸庞坚毅,双目湛湛,颧骨边有一道浅浅的褐色伤疤,红色的披风披在身后,是刚策封归来的宣威将军将军陆少陵,在旁边的并肩骑行的是书生打扮的周晨光。

  北风扑面,烈风朔朔,陆少陵的脸色未变,鬓角间似乎淬出了霜雪,握有缰绳的粗糙的大手手背上数道小伤,头上的钢盔似乎让陆少陵很热,他一路上不停喝水壶里面的水,清澈的水从他嘴角潺潺洒落,身下的黑马似乎有些疲倦,一路打起嘶鸣,背上驼的主人也有些不耐烦,摇头摆尾,陆少陵心疼爱马,伸手摸摸它的鬃毛,说道:“知道你累了,呆会就让你休息。”

  “传令下去,到前面十里地休整!”陆少陵把手向上一摆,高声呼喝。“得令!”数千名将士齐齐应道。

  “少将军,此行回去你……”周晨光欲言又止,眼神瞥向他,眉目间深有忧色,陆少陵虽然已经答应娶刘璃,但是他心里并不是心甘情愿,就是被陆飞鸿逼得没有办法。“军师,怎么了?”陆少陵漠然问道,心如止水,他第一次对女子动情,会以此告终,是他从未想过的结局,曾经的海誓山盟,抵不过事实的残忍,以前种种恍然如梦一场,所说的担忧一语成谶。

  “少将军,你是真心要娶刘璃吗?”

  听见周晨光的问话,陆少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纵情大声笑得不可遏止,笑得眼泪也流出来:“军师,何谓真心?我无论是否真心,我都必须娶刘璃。”他必须割舍与苏清菀的一切,他心有不舍,但他不得不如此,苏清菀曾经为他流过几许的清泪,是他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烙印,所有与她构建的梦想全然坍塌。他朗声大笑,挥鞭纵马奔腾,扬起一路烟尘。

  近乡情更怯。领兵出征回来,他越是胆怯,他可以驰骋沙场无惧生死,独独不愿见她眼角的一滴清泪。她已经是他人之妻,自己还是放不下对她的感情。

  周晨光长叹,面有不忍之色,也纵马与他并肩:“少将军,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那位苏姑娘并非是你的良偶佳伴,刘璃虽不如她这般的可人,可也能宜家宜室。”“军师,你不用多说,你不懂清菀在我心里意味什么。”陆少陵的心阵阵绞痛,苏清菀这样的博学,她眼底深藏的忧悒,从他们进入天都的那一刻起,她心底的阴霾就再也藏不住,她对他的依恋,她对他的不舍,她不顾一切要他跟她走。

  日当正午,大军休整,开始生火做饭,伙夫来回穿梭生炉做灶。

  陆少陵心头烦躁,准备出去散散心,周晨光意欲跟他走出去,陆少陵厉眸一横,冷声道:“你不用跟着我!我要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他心里太苦、太烦闷,他故作潇洒,让萧玄谨好生照顾她,其实他还是放不下。“那好,我就不跟过去了。”周晨光只得退下,陆少陵性格刚毅,又爱认死理,他不要直接面对苏清菀要嫁予别人的事实,就领兵出征来逃避,征战事了,越近天都,他就越不安。

  他跨上了战马,黑色的良驹如同黑色的旋风腾空跃起,不等他催促,战马就撒开四蹄往一处山坡上面奔过去,陆少陵也没有喝止,随它奔上了山头。

  山间的风四周呼啸,远处似乎有回声,还有马蹄踏地,地面所产生的震动。

  “驾——”是女子清脆的叱喝,地面的细微的震动,来的人不止一骑,还有数十人,传出喊打喊杀的声音,是什么人要对一个女子下手?他心生疑窦,往前骑行,借一块突出的岩石,大约有一个半人的身高挡住他的身形,悄悄往前探视,只见不远处一个俏生生的女子伏在马背上面,发鬓凌乱,一袭淡紫色的襦裙早已沾染血迹,后面跟有一大群的黑衣蒙面人,手上持有刀剑,领头的人大声叫道:“你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好好服侍好大爷,说不定大爷还会好好疼你一番!”跟在后面的人会意笑了起来。

  紫衫女子不做声,还是往前策马骑行,手臂、胸前、腰上处处是刀伤剑伤,流血如注。“你何必负隅顽抗?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老子有心放你一把,你还不领情,难道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呸,真她妈下贱胚子。”那个人骂骂咧咧说道,这女子是他们的手中之物,取她的性命是势在必得,就让她苟活一段时间。

  紫衫女子从马上滚落下来,黑发如流水般泻地,容颜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个绝美女子,精致无暇的脸蛋,唇如红樱,眸如秋水宛转生波,玉白的素手勉力撑起身子:“你们是受人指使,你们知道我是圣上亲封的赵国夫人吗?要真是杀了我,你们也逃不了干系。”女子体力不支,声音仍然掷地有声,听在陆少陵的耳里不啻于雷电轰鸣。

  “我们知道你是赵国夫人,但是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那个皇帝还派人保护你,害我们损失了好几个弟兄,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看你是个女流之辈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动手;二,老子送你一程。”那个杀手说道,把手中的一把钢刀“哐啷”扔了过去,狠厉的眸子看她下一步的动作。事到临头,她还试图说服他们,果然是死性不改。

  苏清菀手上抬起钢刀,瞬间回忆陆少陵的所说的话,他让她好好珍惜生命,不要随意丢弃,可如今他不知在哪里,自己也不是有意要轻生,但是如果落到那些人的手上,必定会死得惨不可言。

  那些人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看她下一步的动作,眼里闪现嗜血的光芒,周围的呼吸也为之停止。

  她亲眼见识这把钢刀削铁如泥,砍杀许多人的性命,剁掉多少人的头颅,筋骨断裂,暗卫带泪的血珠喷薄而出,她犹豫着,慢慢慢慢地抬起,清水般的眼眸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望过去,她要记住他们长成什么模样,假如灵魂不灭,她必定要报仇的。

  陆少陵见事态紧急,顾不得其他,翻身上马,一提缰绳,黑色的骏马从她这边驶过来,“嘚嘚嘚嘚,”马急蹄疾,杀手们的眼光不再放在苏清菀身上,注意到有人策马朝这边靠近。

  “陵哥哥——”苏清菀大叫,陆少陵只有一个人,那么多的杀手,她不能让他只身犯险,“你不要过来,他们人多,你打不过他们的!”那些杀手出手狠辣,一出招就是夺命的招式,楚穆炎留下的暗卫无一人生还,她不能让陆少陵为她犯险,她根本没有任何武功,陆少陵要救她,必定是一个人应付。依他的性格,他说过要倾尽一世护她周全,必定会护她周全。

  “清菀,上马!”说话间陆少陵的手掌就递给她,右手挥动银枪,一刺一挑,枪头间红缨抖动,变幻无端,来回间十几人人头落地,殷红的鲜血从枪头滴落。

  苏清菀略微一犹豫,还是握住了陆少陵的大手,轻盈的身躯倏忽间就落到陆少陵的马背上面,苏清菀伏低身体,秀丽的眉毛皱起,一手捂住小腹上的伤,咬牙道:“陵哥哥,你不要管我,我没事。”陆少陵听她说话间微微颤抖,心想她的伤势肯定不轻,还让他不要管她,一念之下,左手捞起她的腰肢,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前,右手的银枪横扫一片,马前倒下了五六个杀手。

  杀手见陆少陵很明显在保护苏清菀,大砍刀一面往他身上招呼,吼道:“阁下不要插手,在下无意牵扯别人,阁下不适可而止,否则就别怪在下手下不留人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样的不留人!”手腕灵活地转动,长枪灵蛇般窜出,十几把刀剑落在主干上,发出金属的嗡鸣声,向前一刺,戳进一个杀手的喉咙,枪头一收,那个杀手已然倒下。

  伤口剧烈得疼痛让苏清菀的呼吸也为之一滞,她不能让他分心,也不能连累他,轻声说道:“陵哥哥,假如你打不过他们,你就把我放下去,他们不会难为你。”马背上剧烈的颠簸让她的伤口不停渗出血,她实在无法支撑下去。“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我会见你有危难置之不理,你也太小瞧我了!”陆少陵咬牙冷哼道,苏清菀很善解人意,不过,让他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她怎么就不知他是不会扔下她的。

  “陵哥哥,我会连累你的,我……”苏清菀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滑下,陆少陵急忙用手勾住她的身体,长枪划了一个大圈,数十人横扫倒地。陆少陵觉得左手上面湿漉漉的,苏清菀受了不轻的伤,还一直忍着,说自己没事,她为什么这样执拗。

  陆少陵的要害被杀手们看见眼里,杀手首领打了个手势,杀手们的刀剑纷纷往苏清菀刺过去,长枪利于远战而不适用于近攻,陆少陵顿时感觉吃紧,左边有点不胜负荷,手腕有些酸软,一不留神,长剑从他的左臂上划过,留下长长的血痕,依然把她紧抱胸前不肯放手。

  那些杀手见他还是不肯放手,剩余的几人包围陆少陵,还留下一个人手上持大刀从地下滚过去,刀光一晃,就把黑马的一条马腿砍断,马儿吃痛,发出一声悲鸣,它还没有忘记背上还背有它的主人,只剩余三只马蹄也要把主人带出这个包围圈。

  一个杀手眼尖,他发现陆少陵全心全意护着苏清菀,大刀一晃就朝陆少陵的手腕砍下,陆少陵不得已把长枪丢弃,这匹战马跟随他多年,如今它因为自己被敌人砍掉了前蹄还不忘记要带自己脱离这个险境,心下酸楚。

  杀手们不停逼近,霎时就跑到山坡边上,下面就是深不可测的山谷,几块碎石自打斗中滚下去,没有一丝回响之声,刀光剑影交错,生死悬于一线。陆少陵脸色一变,战马已经倒地,口鼻喷出白气,剩余的三条腿不停抽搐,已经奄奄一息。

  陆少陵护住苏清菀从马背上滚落,苏清菀已经不省人事,她眼神涣散,纤手意欲推开他,樱唇最后一丝的血色也没有了:“陵哥哥,我不想你为我把命葬送到这些匪徒的手上,你还有你的陆家。”

  后无退路,前有追兵,看来是在劫难逃。

  杀手手中的刀剑又朝苏清菀下手,陆少陵手上没有兵器,飞身一脚,一个杀手的手上的大刀便落地,陆少陵心中一喜,有个杀手忽地矮下半截身体,刀刃砍向陆少陵的胸腹之间,陆少陵只得放弃,向后翻个筋斗,堪堪躲过,头上的钢盔也被打落。

  苏清菀瘫倒在地下,眼看几个人围攻陆少陵一个人,陆少陵没有兵器在手,行动间不免有些拘束,几次悬于危难,她忧心忡忡,努力向陆少陵嚷道:“陵哥哥,你别顾我了,我就算死也不怪你。”

  “大哥,你看,这个小娘皮标致得紧,就这样死了真是不免可惜,不如小弟先上,大哥你们随后过来?”苏清菀清艳如雪,风姿绰约,比画中走出来的美人还要好看,陆少陵只有一个人,看来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其中一人就有了色心。

  陆少陵心下一突,眼睁睁见其中一人往苏清菀走去,一不留神,手上又被划了一刀。苏清菀脸上苍白,仓惶后退,努力往外挪,足踝已经被人拿住,她浑身顿时被定格,那个人杀手哈哈大笑,顺手把她的鞋袜脱掉,白皙滑润的莲足纤巧玲珑。

  “不要——”宛如夜莺的悲啼,苏清菀被按在山坡,素手捏成拳头,狠命捶打,那个人见她还在如此逞强,狠狠朝苏清菀脸上扇了几巴掌:“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空中。陆少陵心疼不已,左手叼住一人的手腕,挥拳击倒了一人。

  苏清菀惊叫声连连,陆少陵后腰往后一仰,手臂缠上了一人的胳膊,用力一拗,卸下了一人的肩膀,夺过手上的砍刀劈杀一人,眼前起了血雾。

  “啊——”这次是却是那个杀手的声音,原来就在刚才苏清菀挣扎之时,膝盖顶上了他的要害,他痛得满地打滚,哀嚎声不断,哭天喊地不住骂娘。

  多么勇敢的女孩子,她到此刻依旧没有失去勇气,陆少陵总算把悬挂的心放下,正在他失神之间,一把剑光划向他的脖子,陆少陵只得往后退,一脚踏了个空,他暗叫不妙,身不由己往谷底摔下去。

  “陵哥哥,我下来陪你!”苏清菀眼见陆少陵因为自己摔下了山谷,他这样生死未卜,她又怎么能够苟且偷生?陆少陵是第一个对她这样好的人,他会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救她,她就以国土报君。

  纵身一跳,紫色的衣裙如同绽开的花朵,漂浮在半空,而后,坠落。

  陆少陵要去散心,也不许有人跟在他后面,到了大军开拔的时间他还没有回来,周晨光急得团团转,派出去的士兵一直没有消息,让他心急如焚,担心陆少陵出了什么事情。陆少陵做事一向很有交代,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踪影?

  “报——”一个士兵快步跑过来,手上拿了陆少陵常用的长枪,还有一双女子的浅绿色绣鞋,“军师,属下发现了少将军用的长枪,以及将军的战马,还有一双女子的绣鞋。”

  “在哪里发现的?”周晨光大惊失色,硬是把口气放平稳,掩饰住心里的不安。副将赵诚听见有陆少陵的消息,急冲冲问道:“少将军怎么跟女人扯到一起了?这里哪里来的女人?”

  “军师,副将军,属下和几位同僚在北面大约一千五百里左右的山坡外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少将军的黑马被一群蒙面人杀了,还有一些少将军所杀不明身份的人。”士兵说道。

  “难道是少将军遇到敌人围攻了?所以才被打落山崖?”赵诚虎目圆瞪,须发皆张,越想越是肯定,同样忧心的也有军师周晨光:“但愿少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我等先在这里驻扎,寻找少将军,再写一道奏折,禀告给皇上。”

  楚穆炎在御书房里,一脸阴沉听暗卫的回报,来回不安地踱步,温和俊雅的容颜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一脸的惊惶:“你说暗卫被杀得一个不留?清菀在哪里?”

  “回皇上,来人属于亡命之徒,兄弟们实在是抵挡不住。”那个人的面目很平凡,平凡到在人群中望过去不起眼的类型,没有任何特征,让人记不住,“属下无能,只能知道夫人所住的宅院有打斗的痕迹,还有一些黑衣人的尸体,从郊外一直追踪山坡,只能发现一些人的尸体,还有一匹战马的尸体。那匹战马好像是陆家陆少陵将军的。”

  “苏清菀,陆少陵!”楚穆炎现在宁愿陆少陵救了苏清菀,他也不愿意苏清菀命丧匪徒的手里。楚穆炎默念他们的名字,额头上青筋毕露,心底有巨大的阴霾挥之不去。

  “皇上,陆老将军有事求见。”守候在外面的江休,见陆飞鸿穿着官服,焦急地赶过来,说有要事禀告,他也不敢怠慢,转身就向楚穆炎禀告。

  “让他进来吧。”楚穆炎一摆手,暗卫悄无声息退下,隐匿在屏风后面。

  楚穆炎神态自若地坐在书案前,手中持有紫毫笔,手中拿起一卷诗词低声吟哦,声音如常,一点也没有颤抖。

  “臣陆飞鸿叩见皇上。”陆飞鸿刚要屈膝,楚穆炎已经绕到跟前,伸手把他扶起来:“陆老将军,你已经是两朝老臣了,何必如此见外。不知来此有何要事?”心知肯定与陆少陵有脱不了的干系。

  “皇上,犬子回天都途中与人打斗,突然失踪,生死未卜,不能按时归朝,还请皇上误怪。”陆飞鸿身为人父,心里虽然为陆少陵的安危担忧,但是也只能先到皇宫向楚穆炎说明原因,再做计较。

  本来还以为苏清菀被陆少陵所救起,陆少陵也下落不明,楚穆炎温言说道:“陆老将军不必担心,陆爱卿一向做事谨慎,想来不会有大碍的。朕马上派御林军帮忙寻找将军的踪迹。”

  “皇上,臣只怕犬子惹上江湖上的不明人物。刚刚军中差人来报,犬子恐怕是坠入谷底,怕是凶多吉少。犬子做事一向是率性而为,不分轻重,也不明白他从哪里冒出的仇家。”陆飞鸿说着老泪纵横,跺足道,“他母亲生产时我不在,他如今下落难寻。早知如此,臣当初就不该让他一个人领兵出征,我这把老骨头搭上去也算是给他娘有个交代。”

  “陆老将军不必心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陆爱卿只是找地方避一避,不会有事的。陆爱卿大小征战沙场无数,怎么可能轻易就遭人暗算?战场如此凶险,陆爱卿尚且无恙归来,何况只是几个小毛贼。”楚穆炎这样安慰他,心底也有几分惶恐,“将军要多少人手,朕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陆家为国尽忠,单单只留一条血脉,朕也不忍心让忠良无后。”

  “皇上对陆家这样的大德,微臣感激不尽,微臣为国尽忠也只是尽了微臣的本分而已,怎敢居功自傲。”陆飞鸿躬身说道。

  楚穆炎沉吟半晌,掏出腰间的鱼符,递给陆飞鸿,说道:“陆老将军,你拿朕的鱼符过去调遣御林军,朕的御林军先由你掌管,他们会悉数听你指挥的。”

继续阅读:第七十五章 故此相逢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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