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直到攸宁上楼端着茶水的时候唤了唤施杏,施杏才晃过神来,困惑的看着攸宁,,松开自己发酸的膝盖和小腿,叹了口气。等到屋内灯全被点亮,施杏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说:“什么时辰了。”
攸宁给施杏倒了一杯水,回答道:“已过亥时。晚餐未见杏姑,想来寻,阿祖不让,攸宁便此时上来看看杏姑。我怕杏姑姑饿了,所以来询下楼要不吃点,虽然之前杏姑不许夜宵……”
“吃,为何不吃。攸宁,麻烦你给我下点面。多放辣椒不要葱,多放肉丝不要青菜。”施杏念着,却不知自己听到且娑的字眼,心不由的牵动想知道更多。手抠着自己的膝盖,忍着没说什么,接过攸宁递过来的水,喝了暖暖身子,听:“杏姑,你与阿祖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阿祖晚课未做完,知杏姑回来,上楼来寻,谁料……阿祖怒气离开,到现在还没回来,需要我找些人去寻?”
“不用,他是阿祖,谁都伤不得,他想去哪,想做什么,随他。先给我下面,我饿了。”嘴上痛快,心中牵动担忧。
施杏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吃着碗中的面,大口吃着好久没有畅快吃肉,跟阿祖在一起这数月,她都快忘了这肉的滋味。再次吃到,没有想象中的美味。只是机械般的吃着,直到将整碗面一股脑的塞下自己的肚子里,一口汤都不剩。
施杏抬头抹抹自己的嘴巴,只见门口站着且娑,月色下孤寂的身影在风中伫立,唯有一头银发随风飘舞着。施杏当作没看见,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而去。
第二日,早早起床,下楼在院中伸展腰身,小院里一只小狗四处蹦达。小狗倒是自来熟,蹦跶着跑到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脚,嗅着她的味道。施杏被这小狗逗得不行,蹲下身子将小狗高高举起,看着吗一脸无辜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小狗两眼盯着她,丝毫没有怯懦。
“你叫什么名字呢。”施杏一手逗着小狗的小鼻子,放下拉着一起去吃点早点。早点都由攸宁的母亲做的,施杏喜欢面类,大饼饺子面条系列的,于是攸宁的母亲便揽了活儿。
坐在石凳上,施杏吃着酥香的大饼,又将小狗放在桌上一边喂着。攸宁见状,提点道:“姐,这小狗刚喂过,放下来多动动。”施杏喂完最后一点,抱着狗到地上,打趣说:“这小狗你哪来的。”
“是阿祖昨晚抱回来的,说是无人看养,看着可怜便抱了回来。”施杏逗狗动作一顿,收回了手,专心吃着碗中的饺子。脚上小狗一直抓着想往上爬,施杏也不管不顾。
攸宁将一本账簿送到施杏的面前,说:“杏姑,这是之前酒馆最后几天的账,所有的钱都……”
施杏瞥了一眼账簿,轻声打断道:“在阿祖这不谈钱,等会吃完早餐,你跟我到我书房门,顺便还有事劳烦攸宁出面。”
攸宁看向里屋,表示知晓,转头进屋内,朝着下了早课的且娑打了声招呼,施杏将头埋得更加的低,恨不得将鼻子浸入到自己的汤中。今日阿祖若是出面阻止,那她不得不另开谋生之路,否则之后利益平衡被打破,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生阿祖的气还是生的,但是事情不得不做。
施杏只觉脚上吃痛,连忙放下筷子,只见小狗一口咬上施杏的脚踝,牙齿勾破皮肤,些许血流了出来。施杏将小狗一把抓着扯开,看着自己的伤势,手指去触碰伤口,被一双颀长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轻声安劝,“勿碰。”
施杏身子一下被轻松的打横抱起,且娑抱着大步往屋内走去放在榻上。小狗怕是直到错了,委屈巴巴跟着,蹲坐在门槛边,不敢迈进,两眼水润润的盯着他们。
攸宁端了一盆水,拎着药箱过来,且娑拿出药粉给伤口上撒,等到伤口处流出许多的鲜红的血泛着白沫子,且娑用纱巾将伤口擦干,只见伤口处只有点点小牙印。
“这小狗挺听话的,怎么碰到杏姑还咬上了。”攸宁百思不得其解。这狗向来听话,早上喂食还怕他来着。
施杏看着自己的脚踝,一声长叹,说:“估计也不喜欢我满身铜臭味。罢了,以后我不下楼过来这边的小院。攸宁,扶我回去,早中晚三餐都送到我的房间内。”
施杏挣扎着要站起来,且娑有些愠怒按住施杏的肩膀,说:“勿动。莫不是杏儿不想要这腿了?!”施杏瘪嘴,不发声。她在现代需要打狂犬疫苗,可在这,这破伤风都能死人,她可不想就这么被感染,还是被一只小不点的狗欺负的。
且娑递给面色微红的施杏药丸,柔声吩咐道:“一日三次,三日即刻痊愈。三日内,不准下榻行走,若是杏儿不从,这腿日后若是废了可怨不得且娑。”
施杏盯着淡容不紧不慢为她包扎伤口的且苏,这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抱回来一只小狗,偏偏这小狗对谁都温顺,唯独对她这般粗鲁。三日内不下床,这让她怎么去比赛现场。
“废了就废了,大不了坐轮车。这三日,我必外出,风雨无阻。阿祖还是忙其他病人去,我在这休息片刻,让攸宁扶我回去。”施杏稍稍一动自己的腿,还真是疼,脚踝处看着略微又肿了些。
且娑手不由慢慢收紧,待攸宁出去,且娑将施杏按在床榻上,银针一施,施杏便无力反抗躺在床上。为施杏掖好被子,且娑半拖着身子在施杏的身边,说:“杏儿是在怨且娑昨日的不是。”
“没有。”施杏背过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且娑将头埋在施杏的颈窝处,吐露着暖暖的气息,弄得施杏痒,不安分的挪挪僵硬的身子,被且娑搂住腰身,只听且娑长吁一口气道:“且娑是该知杏儿不易。众生平等,杏儿曾告诉我是人权平等,即生而为人的权利,且娑领悟。一直以来,且娑以救死扶伤为天命,不索求,不求回报。可且娑却是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便是忘了世人不可或缺的东西。无苏之人不识钱财之重,身外之物不在意。可在这世间,衣食住行却样样少不得。且娑幸得杏儿打理和帮助,才能在此做且娑喜欢的事。一来几个月,才知杏儿在背后为且娑做了这么多。昨晚在街上游走,且娑不耻,为何治病救人须有偿,深想一番,嗤笑自己的后知后觉。杏儿安排妥当一切,且娑感激不尽,知今日后该如何行事。”
施杏不意外且娑知晓,他的智商和才能参透这点只是时间的问题。且娑不懂钱的概念,就算身上拿着钱也只是那些下过山的弟子赠予他行事方便。就像当初他给她买花生项链,不过几两的东西,且娑给了100两的大银锭子。他不懂钱的概念,就像她不懂长生之术和医术一样。
“阿祖,我经历过这底层的心酸苦楚,甚是明白这钱是万万少不得的。阿祖虽然不耻这治病收钱,但是若是想在这世间生活,不得不如此。只是因人而异。自力更生者,自付医费,老弱病残者,减少或是免。兼善天下,爱及他人,不分贵贱医治他们,便是平等。”施杏说完,不由一笑,她说的多了,说一分,且娑便能推知后九分,她今日所说的,且娑昨晚定是顿悟了。
且娑看着施杏眉眼间轻松的笑容,将银针退了去,仍旧抱着施杏在怀。两人相拥,暧昧在空气中游走。施杏闻着淡淡杏花香,手指互相勾着,红着脸道:“阿祖,昨日,我也有不对之处。未经阿祖同意,办了此事,我……”
“杏儿为且娑,何来歉意。今日你在家中休息,一切事交给且娑,钱财之事,且娑有分寸。”施杏回头见且娑决然面孔,靠着近,彼此的气息都能够感受。阿祖去处理,她放心,只是,那么多的性感美女,阿祖不会……
且娑将施杏手握在手心,浅浅笑笑,“杏儿脸色又红。攸宁说,只有在心爱人面前才会羞红脸,杏儿是心恋着且娑?所以才会脸红如此,恐男症,杏儿可骗的且娑百年之久啊。”
施杏哪受得了且娑这般的打趣,脸红的一塌糊涂,早不知将头埋在何处,心中暗诽攸宁大方当且娑的情感顾问。该懂的,不该懂的,阿祖莫不要都懂了,“攸宁一定是对阿祖说些什么胡言乱语,阿祖莫不要听信了。阿祖,阿祖……”施杏一见且娑黑漆漆的双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脑袋中一片空白。两人之间的“冷战”不过几个小时便结束,且娑却更加通彻明白。
“杏儿,昨日且娑气你是杏儿给且娑挑选妻子,难道杏儿不吃醋?”且娑淡笑,白皙如雪的脸上爬上红晕浅浅如花苞。
施杏被问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且娑连吃醋都明白了,攸宁到底在且娑身边说的些什么啊!!且娑的情商不会已经是正常人的水平了?
且娑低头亲吻施杏的额头,“杏儿这傻傻的发呆的样子,日后可要改改。且娑今日见见那些女子去,看看杏儿给且娑挑的姑娘是怎样的。”施杏欲哭无泪,阿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逗了,时不时张口就来打破她的原有三观。阿祖有了情感,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弊?
且娑落吻在施杏的额间,顺着脸部的线条,一点点的往下,将吻落在施杏的双唇上,攫住吮/吸,勾着施杏的丁香/小/舌追逐/嬉戏,拥抱的更加的紧,一个翻身,且娑将施杏压在身下,吻不断,继续深/吻着。
施杏脑袋一片空白,睁着眼睛看着他细长浓密的睫毛,心中直打鼓。杂乱的声音一个个的奔上心头。不知多久,且娑停下,抬头,认真严肃对着喘着气惊讶的施杏道:“且娑不负杏儿,杏儿之身且娑所见,娶杏儿为妻,相守执白头。”
“可那不过是治病,不得已,阿祖不也解释了……”
且娑勾唇一笑,倒有百媚生回眸之色,带着轻挑笑意,说:“是,那是阿祖说的,却不是且娑所愿。且娑倒是愿意那时应了众人,娶杏儿为妻。在杏儿面前,只有且娑,无阿祖。几百年的漫长阿祖岁月换我寥寥且娑时光,值了,杏儿此生,阿祖陪你走到底,不问归期。”施杏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且娑的话怔住。她精分了,不知从何时起,他在她面前以且娑自居,不再是阿祖。破无苏之矩的心,他到底什么时候被穿破一击。
阿祖是一个睿智高高在上的集大成者,心怀天下;而且娑却更像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大男孩,奔走为自由。截然相反的性格在这完美挑不出任何细刺的男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想做一回自由的且娑,那她相随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