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杏呆坐在地上,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肚微白,外面的阳光透过帐篷落在她的新娘装上。施杏将头微微的扬起看着外面依稀的阳光,道:“阿且,我来找你。”
施杏站起身,往回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下。她曾发誓,若是自己的身子不能够保护好,不能够为阿且守住一方净土,她不会苟活。
此刻心灰意冷,她认了。
施杏换上自己的衣服,整理妆容,坐在梳妆台前,将手边的陶瓷杯摔了碎,狠下心,直到手腕上疼痛传到自己的脑袋,施杏嘴角冷哼一笑,闭上眼,感受窗外的阳光。心想:阿且,我来找你了。
漫长的过程,施杏觉得太慢,吃力的抬起手,准备割另一手腕的时候,一双复满手茧握住她的手腕,颤抖着,随着沉重呼吸,施杏抬头见到一张发怒的脸。挞拔什怒到整张脸通红,手上的劲不由的加重,血流过他的指缝,只听他大吼着:“给我找大夫过来,快!”
挞拔什咬牙切齿的对着施杏的眼睛,一手掐上施杏的脖子,冷冷道:“你不怕事,你是怕我。可我告诉你,施杏,不管你心中还存且娑是否,你是我的,是我的!”
施杏吃力的一笑,苍白的脸色看到一片红光,红光中且娑一手张开伸向她,温柔轻启口道:“杏儿,过来。”
施杏自由的手不由的张开,在阳光中握着那缕阳光,感受着空气中的微尘,弱弱道:“阿且,等我。”施杏一个神一样栽在挞拔什的身上,渐凉的身子冰冻着挞拔什的身子。一手拖着施杏的下巴,“且娑,给不了你任何的名分,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追随不弃?!”更何况现在他已不在人世。
施杏做了很长的梦一个接着一个,在梦中,她又将从她第一次去无苏山的一幕幕回顾了一番。再到之后绝平台上的悲痛再到后台他回来,他与且娑之间的苦苦纠缠,他们红绳结白捎。相约相守到老。直到她被且婆送回到现代,遇见那个和她笔下男主同名同姓的席谦。可偏偏,完全不同。最后一刻,她见到且娑血淋淋的躺在无苏的杏花树下,安静无力。转眼,杏花纷飞,她看到安婞雯站在面前,对着道劝说道:“施杏,且娑还活着,不要放弃。你拼了命去见他,不能就这么回来。”
“那他在哪……”施杏一个慌神,眼睛悠的睁开,施杏看着棚顶,弱弱的问了一声。只见头顶拂过一双手在她的头顶,接着便是满是青渣胡须的脸,一脸惊喜的道:“你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醒过来。这些认真哦没有白养他们。”
施杏没有任何的惊喜的感觉,安静的躺着。时而眨眨眼睛,告诉她自己,她还活着。
一连三天,沉闷中,提心吊胆中,施杏的命被彻底的救了回来。手腕上的伤被用了上好的药,恢复的很快。
挞拔什待施杏的伤好了些,便启程进驻中原,临走的时候,施杏手上握了一大把的格桑花。感受着花的芬芳味道。
离开草原,队伍在一个小镇落脚,小镇颇有西域风情的味道,各种烤肉,喷香扑鼻。还有各种大枣子,葡萄干,葡萄酒,还有囊。施杏看到一街上的拉面,不由笑了,这应该是兰州拉面的鼻祖了吧。
走在小巷中,后面有各种士兵的保护,身旁还有两位婢女跟随着。施杏的自由所剩无几。抱着满手的格桑花,摸摸有些快干瘪的花瓣,将花放在角落边一个乞讨的乞丐面前。
走了几步,驻足回头看着地上写着的文字。令她讶异的是,这文字没有一字提及道自己的生活的不幸,命运的坎坷。而是写着一些不错的古诗句,还有手写版本的金刚经等佛教的一类书,下面还有厚厚的几本,施杏没有翻下去。
仔细开始打量面前的乞讨的男人,身上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麻衣,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面目都被一头白发蒙住,眼睛上一块黑色的布蒙住眼睛,左手右手颤颤抖抖的写着字。却也是奇怪,除了他手指上有些摸索砚盘不小心触碰到的,其他的地方。包括衣袖和纸,没有其他的脏乱的地方。
施杏拿起一本金刚经,斟酌了些时候,对着老人道:“这书值多少。”施杏低头小心的看着手中的书,嘴角的笑意不可忽视。
“嗯……啊……嗯……”施杏听见乞丐嗯嗯/啊啊的声音,一个字也没有听懂。只见老人,抬手,伸出一双手,上面竖了五个手指头。
施杏蓦然,点头,看向身后的婢女要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甸金子,递给了老人的手中。手经历岁月的沧桑,满满的都是皱纹和褶皱。收到金子的时候。乞丐一愣,嗯了一声,施杏一笑说:“好了。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在此,若是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帮你。”
施杏起身,被后面的婢女扶着,“王妃,该回去了。”施杏没有多打理,而是选择再次蹲下身子,将格桑花塞到乞丐的手中,莞尔一笑道:“赠人于花,手有余香。”
施杏便离开,沿途走了回去,买了沿路的小吃。施杏吃着烤番薯,一个孩童撞到了她的腿,身后的婢女还想伸手去拦,施杏一手护住。蹲下身子,关切问着惶恐的孩子,摸摸他脸上的脏泥巴,递给了自己手中的番薯,“慢点跑,吃吧,我不会害你。”她看到孩子,差不多若是有三岁的样子。先入为主的观念占据她的思想。
施杏见孩子眼睛盯着番薯,却斟酌些,心有余悸不敢拿,施杏将东西递给了孩子,说:“吃吧,没事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都不准说。”
孩子憨憨的笑了笑。一口咬着番薯,狼吞虎咽的吃着,吃饭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差点没有噎住。孩子逼着自己吞了下去,囹圄不清的说道:“我要给我的阿爷留一块。”
施杏摸摸孩子的脑袋,宠溺的笑了笑,说:“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挺懂事的呢。小鬼。你叫什么啊。”
小鬼仰着头,嘚瑟的自豪说道:“我叫沾雨。沾衣欲湿杏花雨的沾雨。阿爹说,阿爷最喜欢这句话,可惜我都没有见过杏花长什么样子。阿爷就在前面地摊上写字,阿爷的字可好看……”
地上散落一地的糖果,红枣,唯有手中的金刚经在手。施杏呆楞的眨眨眼睛,立马转身,推开身后的婢女们,疯了一般的冲向刚才乞丐乞讨的地方。
等到那地方,地上只有刚才乞丐写的一首诗,治的上面。放着一块手帕,被风吹过,手帕中间是她刚才给的金子。
施杏拽着金刚经,四处转动着,在人群中寻找那身影。推着身边的婢女和士兵,奔着向人群中而去,哭喊着:“阿且,我知道你在这,在听我说话。阿且,你出来。杏儿想见你。无论阿且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阿且。唯一的阿且。杏儿发誓,若是此生未能与阿且白头到老,杏儿古灯相伴,孤独终老。若是阿且有任何的意外,杏儿绝对不会苟活。阿且,阿且,你出来见我……”
施杏奔走着,四处寻找着身影,引得街上的人侧目相视。将施杏认为是怪物。却被施杏一把抓在手心,被施杏殷切的问道:“阿且在哪,在哪,你告诉我?”
施杏趔趄的走了几步,狠狠的摔在地上,灰尘被飞扬起,扑在脸上和头发上。手腕上的伤口,因为牵动,伤口裂开。施杏撑着手站起来,朝着前面走去,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轮,施杏握着拳头。一手捏着金刚经。无奈的一刻,再次摔倒在地上,以手狠狠的捶打着地面,痛哭嚎着,“阿且,阿且,你出来见我。杏儿对不起你,让你又等了我几十载。你怪我,杏儿认。阿且生杏儿的气,生气了……”
施杏哭着,身后的婢女也不敢上前去扶,眼睁睁看着施杏只能坐在大街上哭着。施杏的眼泪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一个的泪圈。直到,一双小手伸着抹点施杏的眼泪,递给施杏红薯,“大姐姐,你在哭什么。”
施杏抬头看着小孩子。停住哭声,忍啜泣,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带我去见他。”
小男孩带着施杏走进一个小巷中,巷子里面,挂满了各种的竹片风铃,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越往里面有,喷香而来的杏花香气越发的浓烈。
施杏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略微漆黑的屋子,里面整洁干净,不落一丝灰尘。干净的书桌上,摆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那字:阿祖。
施杏的情绪早已经难控制自已,握着木牌子在手心,小心得放在唇边,轻轻的落下一个吻,“阿且,是你。”
“阿爷说,这块牌子的主人出去云游寻找一个人。”
“他在找我,我在找他。”施杏笑着笑着,眼中泛着光,兜兜转转。原来,阿且在这里。幸好没有放弃。
施杏一把捏了捏沾雨的脸,柔声道:“谢谢你,小小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