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怔着,所有人被面前的女子的气场所懵住了。
“你,跟我过来!”黑衣女子一手指着施杏的脸,不容拒绝。
施杏不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瞬,黑衣女子的手握住她的喉咙,指甲嵌入她的皮肤,缥缈的感觉而起。
“为什么要毁了他!毁了他!!”黑衣女子朝着施杏大吼了几声,施杏眼睛一番,身边的徐芃芃和攸宁不知为何,僵住在原地不动。施杏双眼通红的直视着她,只听后面一声震惊的声音透过她的身子而来。
“师姐。”且娑从外面匆匆回来,见到那满身煞气的身影,他想到这般的场景。
且娑见施杏的手求救般的伸过来,连忙跑过来,带着一阵清风将施杏搂入怀,拥入他的温暖怀抱,还有阳光和微汗的味道。
“且娑,你放开她,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姐的话!”且婆手树立在身旁两侧,冷冷的吼着,命令的口气,施杏在心有余悸中感到且娑的身子一抖。
“师姐,杏儿是我的妻,愿师姐对杏儿包容,一切的错是我,且娑会承担一切的责罚,这阿祖的位置,师姐若是愿意,拿去……”施杏盯着且娑的下巴,听到这喉咙深处的声音,心不由的疙瘩一下。
只是,未想到——
“且娑!你别过分!!”啪的一声,且娑的脸上被落下一个巴掌,施杏眼睛忽的睁大,只见且娑白皙的面庞上多增一个鲜明的手印。
施杏不由的冷吸气一般,这一个巴掌使且娑侧头对上她的眼,两人相对间,且娑温和的目光铺撒在她的眼眸中,似乎在告诉她,一切安好。
“阿且。”施杏轻唤一声,小心得碰上且娑的脸。
“没事,莫担忧。”
施杏直视且婆,迎上她的怒气,“不管你是阿且的谁,来者是客,不该如此对主人如此无礼。二话不说上手打人,非为客之礼。”她不是无苏教里的人,她只是且娑的妻子,让她看着丈夫被他人欺负,她忍不得。
且婆一手指着施杏,冷笑一声,“你问问且娑,我是谁?!且娑都不敢如此对我大呼小叫,你一个不知该入地狱多少次的女人竟敢对我这般神气?!”且婆不由无奈的质问紧紧护着施杏的且娑,苦笑问:“这就是你爱上的女子?!爱了百年?!她到底哪里值得你爱的如此?!无苏到底哪错了,会沦落到被你背弃的地步?!宁愿躲在这小巷中扫大街,让所有权贵将你玩弄于股掌之见,你也愿意?让所有信徒耻笑于你,耻笑无苏?!”一声声的质问,施杏闭眼听着。头被护在且娑的胸口,一手附上她的脸,让她安心。
且娑平淡的道:“师姐,莫要再说,一切的一切,皆是我的错,我认罚。”低头对着施杏担忧的眼色,“你在家好好的,莫要在动气,小且可会吓怕的,我去去就回,答应你,夕阳西下前会回家。”
施杏拉着且娑的手使劲的摇晃脑袋,死死抓着不松开,眼中一瞬被惊恐布满,略微啜泣着:“阿且,不要,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我怕……”她怕且娑会被带走,会消失在她的世界中,让她如何再去寻。终于到了这一天,无苏的人来带她们的阿祖回去。
“杏儿。”且娑一声无奈的长叹安劝着。
“阿且,不要走,昨日你说夕阳落山会回来,你骗我,今日你又说夕阳回来,不要……”
且娑将施杏的手握在手心,真挚温和看着施杏,平润坚定的语气,“杏儿,阿且绝不会在骗你。夕阳西下之前,一定回来见你。”
且婆在一边对两人间你情我浓嗤笑道:“且娑,这女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般沉醉其中不知悔改!!”一拂衣袖,且婆快步往外面出去。出门槛的一刹那,攸宁和徐芃芃得了释放整个人松了下来,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攸宁拍拍自己的脑袋,努力思考着:“阿祖什么时候你回来了?”
且娑看向二人,微笑着道:“我出去一趟,帮我照顾好杏儿。多谢。”
施杏的手被且娑一点点的松开,一边安慰着,“杏儿,我会回来,我会回来。”
“阿且……”
施杏被徐芃芃扶着眼睁睁看着且娑走出门的一刹那消失,崩溃的情绪一下子喷涌而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敏感?怀孕后,为何那么容易哭,那么的没有安全感,那么的害怕一切……
“杏姑,阿祖去哪?”徐芃芃不解问,看着施杏眼泪哗哗的流落脸庞,从下巴尖端落在青砖上。
施杏望着门口的方向,低头无力无奈着:“他们来带他回去,他的自由也结束……”她难过的是且娑离开,还有且娑这短暂的自由时光的终结。施杏一手附上自己的小腹,“小且,娘亲是不是该放手了……”自私时光结束,她该放手了。属于她的阿且该回到无苏阁那做那独一无二的阿祖。
……
无苏阁。
且娑跪在紧闭大门的大殿中,膝盖下摆着一盘尖利的石头碎片,深深搁着且娑的膝盖。手中虔诚端着一把拳头粗的沉香棍,上面刻满了无苏教的祖训。一连一个时辰,且娑高举着,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且婆站在一边,头上的斗篷已经被掀,尖瘦的脸,高高的颧骨,高挺的鼻梁,浑身散发着贵族般的气质。对着且娑,不发一言。
见且娑不解释,她只好开口问:“我离开不过两百年,这其中发生了多少事?!且千若是不提及你出无苏阁的事,你还打算陪那女人多久?!我找到你,却见你在街道上扫地,且娑,若不是那些人喊你阿祖,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老了,老了都忘了你长什么样子!”
且娑安然,不起波痕,“师姐,这之间的事,可以去看无苏史记。一切种种,师姐回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了解。且娑只想陪杏儿走完她的一生,仅此而已,不会太久。”最后四个字,且娑舌头不由的颤抖一下。
且婆一把抓过且娑手中权杖,看着他一副没有错得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狠狠的在且娑的肩膀上落下几棍。
且娑从头至尾不发一言,承受着一切,“师姐,且娑甘愿受一切责罚。我只需几十年的时光陪杏儿和且娑的孩子。”
“孩子?!哈哈哈……你们都有孩子?且娑,你不该如此啊,糊涂……!!”且婆气的手颤抖差点抖落手中的棍子,高高抬起棍子,在且娑背上一棒一棒的捶打着,直到棍子断成两段。且婆闭眼,无力瘫跪在一边的垫子上,“孩子要不得,除了孩子,我一切都依你,哪怕是把那女人,把她带回无苏阁,我都依你……”
且娑沉默着,平静的眉峰之间微微起皱,忍着后背的疼痛。听到且婆的条件,且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以孩子为代价让杏儿跟她回无苏,即便施杏不同意,他也不愿。
且婆见且娑自然同意不得,长叹一声,道:“你的孩子自不是常人,那孩子在母亲的腹中只会不断地索取母体的一切,孩子的出生之日,便也是母亲飞升的一天。师父未曾告诉于你,本相信你不会犯戒,可你……终究让师父师叔,让我失望了。师父告诉我这秘密,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用在你身上。且娑,你该有所考量。你的性子我熟悉的一清二楚,杀了那女人,怕是无苏也在无且娑,无阿祖。还不如,邃了你们愿,不过在让你糊涂几十载……”
且娑半信半疑的盯着且婆,分析着每一句话,摇摇头,“师姐,我只要再借三十年,三十年后,且娑永生永世都会在无苏阁,绝不迈出一步。”
且婆看着且娑万分坚定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水晶蓝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深深的怨怒。冷冷道:“她可鼻中流红?”且婆一望且娑便知晓,他的表情起伏只会因为你那女人。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她的流红次数想必不少。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气息,与她的身体格格不入。那股气息,你不知是什么,无从下手,哪怕用尽无苏之术也不得,也修不得无苏的长生之术?且娑,你延续不了她的生命。有那孩子,你们只有最后的七个月,若是你们二人相伴,还有十年甚至二十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该如何抉择……这一切,我阻止不了你,即顺其自然,只愿你经历这一场梦后好好收收心。”
“收心?何来收心……”且娑颓废的起身,背过身朝着大殿门的方向,浑身的无奈和悲伤惆怅散发而出,一步一步往外缓慢而去,每一步,千金沉重般,苦笑道:“没有心的人,如何收心……”
且娑走出大门,消失。
且婆长叹一声,尊敬朝着画像上的阿祖之像,落寞道:“且娑,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无苏。”
门吱呀一声响,且婆仍旧紧闭双眼,冷笑说:“偷听够了,进来。我有事交代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