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难道就是这般教导你礼仪的吗?对于别人的问话置若罔闻?”海棠从梨树下踏水而来,语气鲜少的带上了一丝蛮横。
“画姒,你可曾记得爹爹教导本小姐什么?”沈娇并不正面回答沈娇的话题,而是垂询着身后的画姒。
画姒思索一阵后,对着沈娇复言:“回小姐的,奴婢记得将军曾教导小姐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对于那些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物体,小姐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
书胭见画姒一本正经的戏弄着眼高于顶的红衣女子,只觉得有趣极了,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待沈娇一记眼刀甩过后,她才稍稍收敛了些,只是那抖动的肩还是出卖了她。
“哼,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纵容婢女在别人府上如此失仪无理!依我看,沈小姐还是尽早回自己家,让你那将军爹爹进宫讨个礼仪嬷嬷来教导你一番。”海棠不知为何,只要见着沈娇,她引以为傲的理智早就让心中的妒忌给腐蚀的一干二净了。
“海棠姑娘这是嫉妒吧!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让你时刻煎熬着,于是身为未来六皇子妃本小姐,便成了你发泄欺辱的对象,你说本小姐说的对吗?”明明是那么轻柔的语调,却偏偏揭露了海棠内心最阴暗的一面。
“你胡说。”海棠精致的面容上浮起了一丝慌乱,可是很快又隐去了。
“本小姐是不是胡说,海棠姑娘最清楚不过了!”沈娇顿了顿,沉了声接着道,“至于本小姐是不是胆小怕事的主,这就不劳海棠姑娘记挂了,毕竟本小姐向来不愿与陌生人结交。只要不触本小姐底线,一切都好说,但是你若是动了歪心思,那就得看看你命大不大了!”
“就算是嘴皮子有些能耐,也不过是个只会放厥词的绣花枕头,你可比得上我等能伴着主上出生入死?”海棠见沈娇并未吃瘪,转而炫耀起来。
是的,她陪陆暄出生入死多年,这就是她自豪自傲的资本!管你沈娇是谁,却不是与陆暄共患的人。
“这是炫耀?”沈娇突然嗤笑道,“不过小姐没有跟只会乱开屏的孔雀说话的习惯。画姒、书胭,我们走。”
“是。”画姒书胭齐齐应诺,然后跟着沈娇错开海棠离去。
海棠精美的脸有些扭曲起来,她居然敢无视她的存在,这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她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沈娇,我要同你打赌。”海棠在沈娇身后叫住了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沈娇好笑的转过身,环臂抱胸等待着她的后文。
“我以主上麾下四魔帅之一的名义向你下挑战书,琴棋书画、骑射武艺、兵法布阵,我皆要与你比试。赢了,我便承认你是主母;输了,你便识趣的离开。”海棠势在必得的神情让沈娇微微皱起了眉。
“本小姐为何要与你比试?嫁不嫁给六殿下是本小姐自己的事,你承不承认那是你的事,与本小姐何干?”沈娇皱眉不屑言。
“作为未来的六皇子妃,就必须会这些,不然如何助得主上成就大业?”在海棠看来,未来的主母必须文武皆精,更是能一心助得主上问鼎皇权,可是她却从未想过,陆暄要的从来都不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你既敢与本小姐叫板,可见你对这些皆有造诣,你自忖是六皇子妃的最适合的人选,可实际上呢?”言外之意便是海棠终使拥有如此能力,只要陆暄爱的不是她,也是于事无补。
“你休要转移话题,难道你不敢接下我的挑战书?既是如此,那你便识趣的搬出这府上,省的碍了主上的眼。”海棠被揭穿心思,有了一瞬间的赧然。
“难道本小姐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有海棠姑娘这个失败的例子在这里,本小姐何须走歪路?”沈娇夹枪带棒的损道,忽而又道,“要本小姐不做六皇子妃也不是没有办法。”
“是何办法?”海棠语带急切。
“说服皇后。”沈娇想自己还真是白莲花了一下,竟然将法子告诉了理应被她称为情敌的女人,不过也得对方有本事做到才行啊。
果不其然海棠的俏颜再度扭曲了,她敢十成地肯定,沈娇肯定是在拿她作猴耍!皇后本就操心主上的婚事,沈娇的出现,任谁都看得出皇后是十分满意的,这种情况下去劝说皇后,这与自寻死路有何诧异?
“沈娇,你竟敢耍我。”海棠成功的被气破功了。
“耍你又如何?再者,今日之时,本小姐的确比不得你厉害,但是谁能保证一年、三年、五年后,你还会赢得过本小姐?”沈娇说的倒是铿锵有力。
海棠终于知道了,陆暄为何会看上沈娇,因为他们身上都有那与生俱来的傲然与自信,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明明是她先遇上的,不是吗?
#############
梦玥阁。
楚玥靠在美人榻上闭眸休憩,心腹丫鬟如霜慢悠悠的替她打着扇,倒是舒惬万分。突闻梦玥阁外传来阵阵喧嚣,楚玥睁眼遣如菱出去探亲到底是何事。
如菱正欲迈步,却见得二小姐沈安安冲了进来,直直扑到了楚玥的怀中,尤自嘤嘤哭起来。
她声音极小,如小猫挠爪,却挠的楚玥心疼不已。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更是偏向沈娇沈靖那一方,她不指望沈景瑜能有多大用处了,只要他不成她的阻力,一切都好说;而女儿沈安安与她更为贴心,她宠得像个宝贝似的,狠不得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那肯让她受一丝委屈?
如今见沈安安在她怀中哭得真是伤心,想着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惹得她难过,她势必得替她好好地出这口恶气。
心中所想,楚玥便将怀中的沈安安扶正,用帕子替她擦擦眼角的泪,问道:“晓儿,告诉娘亲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竟然敢给你气受,娘亲替你出气去。”
沈安安抽抽搭搭半天,这才缓过劲来,对着楚玥道:“娘亲,不是奴才给女儿气受,只是……”
“只是什么?”楚玥纳闷万分,这话说一半的,着实急人。
“只是女儿甚为思念殿下,可是殿下自从上次宫宴过后,便再也未曾联系过女儿了,殿下若是移情于别人了,这叫女儿怎么办啊!”沈安安将自己担忧之事全盘托出。
楚玥皱眉,她们娘俩早就将所有的筹码压在了陆尧身上,不仅沈安安是真心喜欢陆尧,更兼之楚玥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在支撑她,协助她得到镇国将军府的女主人的位置。若是陆尧真移情于别人,那她们所有的步出与美梦都将化为虚无,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晓儿,你且放心,娘亲这就想法子托人给皇长孙殿下传话,娘亲不信他不来。”楚玥说得笃定万分。
“娘亲,殿下他真会出来见女儿一面吗?”沈安安有些不确信,恋爱的中的女人总是不太自信。
“听娘的准没错,男人的本性都是喜欢追求刺激的,你往日倒是太过矜持了些,偶尔还是要主动一点,这样皇长孙殿下必定离不了你!”楚玥信誓旦旦。
“娘亲,这样真的好吗?”沈安安自幼便知女子需要矜持,否则便会让人视为不知廉耻,可是她未意识道,早在她跟陆尧私下来往时,矜持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了。
听到沈安安的问话,楚玥便知道她已经有所动摇了,便抚了抚她的手笑言:“晓儿啊,这以后和夫君相处也是一门大学问,你要跟娘学的还多则呢。”
“娘亲,您别拿女儿寻乐子了,哪里什么夫君不夫君的?”沈安安再怎么也是才及笄的少女,对于这话,还是知道害臊的。
楚玥看着女儿娇羞的面容也好心情的笑了起来,只是她却忘了若她真懂的与夫君的相处之道,怎么还只是个姨娘,更是连沈靖都不愿见她。
“可是……”沈安安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小脸又垮了下来。
“可是什么?同娘说说,娘给你拿主意。”楚玥看出了她脸上的为难。
“我这些衣裳都不是当下时兴的款子了,若是与殿下出游,我只能穿着旧衣裙,那得多丢面子啊!”沈安安一脸的为难,好似现在就是一身旧衣物站在陆尧跟前。
“娘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你放心,娘马上叫人将天下第一堂的老板叫来,给你做几套漂亮的衣物,保证你与皇长孙殿下见面的时候是美美的。”楚玥笑意然然,不过就是叫人做几套衣物么,简单!
“可是娘亲,天下第一堂的料子女儿觉着不大舒服,女儿想换匹绸缎做。”沈安安娇嗔,大有不换料子誓不罢休的姿态。
“娘这里倒是有匹上好的缎子,却是留给你做嫁衣用的,这一时间让娘从哪儿给你找好布匹去?”楚玥一时间也犯难了。
“娘亲,上次皇后不是赏给沈娇那个小贱人几匹天蚕冰丝布匹吗?她向来对着些东西不甚在意,我用她一匹,她也不知道。”沈安安一早就将算盘打到皇后给沈娇的赏赐上了。
“这皇后的赏赐动不得啊,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楚玥倒也是知道事情败露的后果。
“娘,这天蚕冰丝做出来的衣物甚是清凉,尤其适合在夏季穿,更何况一匹布足够做出两件衣裙了,咱母女两一人一件,正好!”沈安安不遗余力的劝说着。
“话虽这么说是不错,可是……”楚玥早就心动几分,可还是担忧后果。
“娘,爹爹是最听奶奶的话了,而奶奶最心疼您这个儿媳妇了,就算沈娇知晓此事,害怕奶奶不会护着您吗?左右不过是一个布匹,我就不信有奶奶护着,沈娇和爹爹还能为难您不成。”沈安安早就想好了对策,不然她也不会跟楚玥说这些。
“是啊,有你奶奶护着,我还不信这沈娇还能逆天不成?”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婆婆坐镇,这让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而且,若不是沈娇与那六殿下串通一气,女儿怕是早就是殿下的未婚妻了,这些赏赐就应该是给女儿的。”沈安安尤自添了最后一把火。
“哼,都是那个小蹄子,害的我们母女成了今日这般境地。”楚玥声音骤寒,咬牙切齿道。
原本楚玥还只是觉得她们用沈娇一匹是理所当然,可沈安安最后一句话,却让楚玥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只余下滔天的怒火。沈安安在楚玥瞧不见的地方勾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心中早就期待自己身着崭新的衣裙与陆尧出游时的情景了。
就这样,楚玥唤来奴仆去请天下第一堂的老板,但因要事缠身脱不开,便让来人归府回了楚玥,许诺明日一早便带着店里最好的师傅过来给二小姐与夫人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