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接待外宾的驿站。
一抹黑影跃上了屋顶,向着一个方向疾射而去,若是高手在此定会大吃一惊,这人武艺不俗,只是不知大晋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黑影在屋顶见跳跃起伏,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私宅后门,他左右瞧了下,发现并无可疑人物,对上暗号,便有人从里边开门将他迎进去。
“主上何在?”黑影对着开门的人道。
“回右护法,主上收到信鸽后,便从三百里外的悠然亭赶了过来,此时已经在书房等着,大人还是莫要耽搁了。”开门的人对着黑影颇为恭敬。
“你守着后门,一旦发现有可疑人物,立即通知主上,本护法先上去见主上了。”黑影交代一番便向着书房走去。
黑影沿着楼梯上了长廊,走到书房前,抬手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声低哑魅惑的声音,听得出是个年轻的男子。
黑影听候传唤,抬手推开门进去了,只见一名青衫男子凭窗而立,只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可就仅仅是这样,也让黑影莫名的感到威压。
黑影单膝跪地,低头请罪:“主上,属下有辱使命,请主上责罚。”
青衫男子不言,右手拂袖,带着内劲的招式袭向跪着的男子,后者心中一阵翻涌,一口鲜血喷出,却也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
“说,公主怎样了。”青衫男子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公主已经遭遇毒手,主上请节哀。”尽管害怕,黑影也只能如实相报。
“谁干的?”青衫男子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滔天怒意与悲伤,颤着声问道。
“三日前,公主在街头与沈靖的三女起了争执,公主起了杀心却不料被陆暄养女撞见,公主召来死士,结果并未在她们手中讨到好处,更是惹来了沈家军与陆暄。公主被陆暄关进了大理寺,不仅捏碎了公主的琵琶骨,更是……”黑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见青衫男子面带愠色,才咬牙接着道,“更是让人在狱中将公主糟蹋了,还污蔑公主是畏罪自杀。”
“你可还记得本尊吩咐你的事?”青衫男子走至黑影面前,掐住了他的咽喉,狠戾道。
“主上吩咐属下要保护好公主,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饶命。”黑影被掐住咽喉,有些支离破碎的吐出话语。
“连公主都保护不了,本尊留你何用?”青衫男子的红瞳更加妖冶了,映衬这他眼角的桔梗花纹,更是诡异万分。
黑影惊恐万分,竟然忘记了求救,直到青衫男子拧断了他的脖子。青衫男子叫人将尸体搬了出去,这才任由悲伤蔓延开来。
“怎么会这样?公主临行前明明还答应我,回来就同我一起对弈的。”男子声音带上了一丝脆弱,他不敢相信他那深爱着的公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瞬间他的脸色又变得狰狞,恶狠狠道:“陆暄,我与你誓不两立,这仇本尊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既然你动了本尊最在乎的公主,那本尊就在你在乎的人身上讨些利息,你的母后、养女、未婚妻,本尊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色正好,危险也在悄然蔓延着,一切都不那么宁静了。
旦日京城出了件大事,苗疆的主使拓跋斛被人发现灭尸在驿站前,身上的衣着是半夜打家劫舍的必备夜行装,脖子上有明显被人掐过的痕迹。
陆暄赶到的时候,大理寺卿应仕谋正在现场勘查着,但是依旧无所获。应仕谋看到陆暄,立即恭敬的为其开路,一边汇报着自己的观察。
“殿下,这苗疆的使者身着夜行衣,其动机本就不纯;而根据他脖颈间的指痕,以及瞳孔扩散的程度,能轻而得之他毙命与昨夜子时一刻,而且还是一招毙命。”应仕谋愧疚道,作为大理寺卿,他竟然查不出丝毫有用的线索,这让他表示压力很大。
“仵作何在?”陆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中有了计算。
“回殿下,仵作刚在停尸堂检测伤痕,这会儿怕是还在那儿侯着,需要下官差人去叫他吗?”
“免了,还请应大人布署好这边后,同本殿去哪停尸堂走上一遭。”
“是,下官这就去。”
应仕谋吩咐属下好生把守着现场,然后跟着陆暄往停尸堂的方向走去。待到了停尸堂后,陆暄并未直接唤来仵作,而是自己先去观察了一番。
早在陆暄初次见到拓跋斛的时候,就知道外表似文弱书生的他内里功夫铁定不凡,但是他却轻易的死在他人手中,而且是一招毙命,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不得不让陆暄警惕起来,拓跋斛的背后肯定有人,不仅武艺卓绝,更是一个让人忌惮的存在。
那么将尸体丢在驿站前,无非就是两个原因,其一:苗疆的公主与使者都死在了大晋,这对他们大晋而言是个不小的麻烦;这其二:应该是想恐吓威慑他一下,只是他真的会让那背后的人如愿吗?
因为苗轻灵的来使,陆暄早派手中的探子去打探了一番,加上苗轻灵做事向来不避讳,他早已知晓苗轻灵与一名男子交情甚好,只是那人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对于他的势力,陆暄也不甚知晓。
想通这一切,陆暄便大致有了方向了,苗轻灵被下令逮捕进大理寺,不过一日被死于牢狱,而拓跋斛又是知道苗轻灵死讯的,便趁夜时通风报信,他主子素来与苗轻灵交情甚好,怕是迁怒于他,而后将尸体丢回驿站,意在警告,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拓跋斛一身夜行衣的装扮了。
陆暄沉思片刻后叫来了仵作,又问了他一些细节,便离了停尸堂,直奔皇宫。陆暄求见晋元帝的时候,没想到陆尧也在,照例行礼后,便静侯在一边。
晋元帝瞅了瞅陆暄,又看了一眼“不争气”的皇长孙,心中不满更甚了。前些时间在宫宴上就曾蓄意污蔑他的心腹大将,让他也面上无光!可是今天早上御史上奏,昨夜他那皇长孙府中两名侍妾更是为了争宠而大打出手,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本想着再斥责几句,但又思及他以前的表现也是不俗,无奈只得叹声道:“陆尧,你要谨记,身为皇家子孙,就要有个皇家子孙的模样与气度!今日之事,朕也不过多的训斥你了,但倘若下次再犯,你是知道后果的。”语气中的警告显而易见。
“是,孙臣自当谨记。”陆尧唯诺道。
晋元帝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便不在过问,转而听陆暄上报查询之事。一听到陆暄猜测拓跋斛背后有人,也沉思起来。依他对陆暄的了解,陆暄绝对不说无把握的话,既然他说出这话,必定是有八分真了。
“暄儿,此事由你全权负责;陆尧,你这段时间也跟着你六皇叔一同侦查此案,朕希望在七日之内此事能得到圆满的解决。”晋元帝指尖轻叩桌面,下令道。
“儿臣(孙臣)知晓。”陆暄、陆尧领命。
“你们退下吧。”晋元帝挥退他叔侄二人。
“是!”
沈娇在六皇子府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怕是最有福的便是她的肚子了。她也不知道陆暄是怎么知道了她吃货的本质,反正是吩咐了小厨房的人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送到她院中。
今日更是请来了江满楼的苏州名厨,亲自掌勺,做了几样江满楼的招牌菜,沈娇一时不查竟然吃得撑了,为了消食,沈娇带上了画姒和书胭出了缈月轩转悠。书胭的伤早就好了,说话吃饭已无碍,所以也不用带上那碍事的面纱。
因陆暄曾许过她可自由在这府上活动,沈娇便携了她二人出了这缈月轩。往前不远处,便是一弯荷塘,莲花盛开的正好,立于桥上倒有阵阵河风夹着清香而过。
沈娇伸手将散落的碎发撩至耳后,本事简简单单的动作,可是她做出来却带着说不出的妩媚撩人。这一幕落在对岸红衣女子眼中,更是如同投放了一粒星火。
许是对岸女子的眼神太过于专注了,沈娇感受到了有一抹强烈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寻着视线过去,却见得一名红衣女子站在梨树下,正瞧着她。
“这两位姑娘尤喜大红色衣物,长得也是一顶一的漂亮,特别是那海棠姑娘,对殿下爱慕许久!”
沈娇脑海中又浮现了管家的话,她又想起了那日被苗轻灵截杀时碰见的那个红衣女子,她清楚的记得琦岚公主唤她璃儿,那应该是晚秋;那么显而易见的,梨树下的女子,便是爱慕陆暄的海棠。
沈娇不是闹事凑热闹的主,偏偏麻烦就是要自己找上门来,这点让沈娇分外不爽。沈娇本欲当作没看见她,迈步向另外一边走过去,可是突然射过来的柳叶镖却生生的阻挠了她的脚步。
“小姐,那女的也太过分了些。”书胭也猜测到了那红衣女子的身份,难免会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沈娇斜眼睨了书胭一眼,略带指责道:“你为何不能学画姒那般稳重些,这不是在自己府上,切记言多必失。”
“是!”书胭低头应诺。
“呵,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主,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们主母?”红衣女子淡笑的嘲讽,她的主子乃人中之龙,必是要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能够配上他的绝不会是一般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虽然身份高贵、相貌不俗,却险些害的齐澜与晚秋丢了性命,更是给陆暄惹来了不小的麻烦,很明显的就不是当贤内助的料。海棠原以为他看上的女子要么武艺超绝,要么自有她不及处,可是今日一见却不尽然,这让她原本沉寂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沈娇捡起地上的柳叶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只是拿着轻蔑的眼神瞧了她一眼。海棠被沈娇这个眼神刺激到了,竟然不顾身份的发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