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没想着沈娇会那她的称呼做文章,可是沈娇所说不假,现在她只是一个姨娘,见到嫡小姐,的确应该规规矩矩的自称“婢妾”。但是她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十几年了,在沈靖面前可能会收敛点,但是其他人面前,她难免会忘记,比如现在。
“奴才见过三小姐,见过姨娘。”府医背着药箱,一路小跑的颠进来了,解救了正在尴尬中的楚玥。
“免了吧,画姒,将他带到偏房替兰蕙、巧巧看看。”沈娇又指挥着府医去偏房。
府医忍不住抬头,看到沈娇嘴角明显的有块瘀伤,但是为何让他去给偏殿的低等奴仆治疗?虽然他有些不愿,但是,所谓食君之禄为君解忧,果然富贵人家的思维就是难以理解。
沈娇一面等待着府医给她们治疗的结果,一面漫不经心道:“姨娘可真是娇贵,哪有泡茶不用滚烫水的道理,要是真用凉水,怕是姨娘又有借口了,总之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姨娘,你说我说的对否?”
楚玥现在是如坐针毡,多呆在这里一秒,她就多一分不自在,便想着告辞离开,沈娇一声冷哼,冰索祭出,楚玥被绑在椅子上不得动弹。楚玥不由的破口大骂,沈娇听着那些污秽的语言,秀眉微皱,一枚冰凌狠狠的射向她身后的椅背上。
楚玥所有的气焰都消弭在这根冰凌中,只是沈娇单手支着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她掌控水元素,亦能化出冰凌,这样不用愁夏日没有降温用的冰了。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之前为何没有想到呢?
不多时府医便跟着画姒出来了,向着沈娇汇报情况:“回小姐,您的两位婢女伤的不算严重,小的已经开了些外敷的药了,只消七日,红肿便能尽退。”
“你且退下去吧。”沈娇挥手让他离去,颔首半刻便对画姒吩咐道:“你去寻两张面纱,待她们敷完药后,替她两人戴上,然后让她们出来,本小姐还有事吩咐。”
“是。”画姒进去后不久,便领着兰蕙、巧巧和琴吟出来了。
“杏芳,本小姐记得你已经到凌竹阁了,你的主子理应是本小姐,但是你却为了讨好姨娘对巧巧、兰蕙二人动手,你可知错?”沈娇睨了一眼杏芳,后者瑟缩在楚玥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姐、小姐在开什么玩笑呢?奴婢虽然被调到凌竹阁,可是府中册子上还未记载,按照道理说奴婢依旧是夫人院中的人。”杏芳虽然畏惧沈娇现在的模样,可是她还是清楚的记得楚玥才是她主子。
“好一个未记载。本小姐看你们从未将本小姐放入眼中,一个个真是反了天了。”沈娇厉斥。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杏芳欲为自己辩解。
沈娇不理她,对着身侧之人道:“兰蕙、巧巧,你们还曾记得本小姐说的话?
“谁若欺你,十倍偿还回去。”那霸气的语言似乎还回荡在在她们耳际,也就是那次让她们下定决心要效忠于小姐,她们怎么会忘?
见兰蕙、巧巧点点头,她又吩咐道:“琴吟,画姒,你们将杏芳与另一掌嘴的丫鬟压过来。”而后素手为刃将一只凳子的两脚斩断,对着兰蕙、巧巧二人接着道:“你二人即已知道怎样做,那本小姐再不便多废话,动手吧。”
兰蕙、巧巧对着沈娇一行礼,然后拾起被沈娇斩断的两只凳脚,指着方才对她两人实行掌嘴的婢子,琴吟、画姒会意,将杏芳和那人压跪在地上。她们两向楚玥求救,却发现楚玥自身难保,怎能护得住她;两人便欲挣脱一番,发现力气始终抵不过学武的琴吟和画姒。
兰蕙、巧巧招招狠戾,起先杏芳二人还有些闲暇呼喊,但凡每次她二人求饶辱骂之时,兰蕙、巧巧下手更厉害了。沈娇面不改色的看着,心中暗叹:果然这两个孩子也被她黑化了。
“解气了就收手吧。”沈娇状似好心的提醒着,可是在反观杏芳两人,连牙齿都不知抽掉几颗。兰蕙、巧巧满意的收手站到了沈娇身后。
“小姐。”钱嬷嬷突然打院外进来,看到院中的一切,自然就明了了。
“你上哪儿去了,为何不在院中?”沈娇见到她此刻才出现,未免有些不满。
“回小姐的,老奴本是去寻管家要这个月院中的用度,但是并未寻到管家,只有派遣了个当值的奴仆来同老奴说管家被将军叫去了,老奴便想着去将军哪里找他,但是当值的人却各种推脱,老奴心知其中必有诡异,便借肚子痛要如厕出来了。老奴设法躲过了当值的人,往将军院中走去,谁知竟然被人从后敲晕,醒来后发现在自己躺着了假山边,老奴心知坏事了,便赶紧回凌竹阁了。”钱嬷嬷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娇紧紧的盯着钱嬷嬷,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老奴以性命担保,今日之言未有半句虚假。”钱嬷嬷抬起头任凭沈娇打量,似乎没有一丝害怕。
“有人曾跟我说,若是一个人说谎,眼神会闪躲,手会无意识的收紧。但是,你没有,所以本小姐相信你。”沈娇见钱嬷嬷眼神坦荡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加之她捕捉到了楚玥眼中的惊恐,便更加证实钱嬷嬷并未说慌。
“多谢小姐信任。”钱嬷嬷这才庄重的行了个礼,只有她自己知道一个主子的信任对她有多么重要呢,但愿她这次跟对了主子。
“看来事情远不如本小姐看到的那么简单呢?今儿个发生的事都太巧合了些,楚姨娘你说是不是?”话虽是疑问句,可那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楚玥反讽,冷哼一声别过头,想要躲避她的打量。
“姨娘倒是很倔强呢,是拿捏住本小姐真的不能将你怎样?不过无妨,本小姐就要看看你的爪牙的骨头够不够支撑你的倔强。”沈娇平时最讨厌有人威胁她了,楚玥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那就得有本事承受她的怒火。
“你要做什么?”楚玥知道她接下来的举动,可是还是不可置信的询问。
沈娇并未理他,大喝一声:“来人,将这姨娘身边的一等丫鬟全给本小姐拉出去狠狠的打。”门外便有了几个粗实婆子进来,将那一群娇柔造作的女子拖到院中。
院中几个有眼见的人早就自一旁取来了木凳,还有杖责的木棍,那几个自持身份的一等丫鬟没想到沈娇居然来真的,当她们被拖出的时候,院中便是各种哭爹喊娘的声音。
沈娇饶有兴致的瞧着她们被杖责,对于叫喊声闻而不见,钱嬷嬷在一旁道:“小姐,那几个贱婢子叫的太过烦心,不如让老奴找人堵了她们的嘴?”
“嬷嬷,本小姐还觉得她们叫的不够欢畅呢!堵了她们嘴,就没了这惩罚人的趣味了。”沈娇端的是兴趣万分。
按照道理说,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不理应都怕这样的吗?为何她们将军府的三小姐不仅不怕,反而兴致勃勃?是这世道乱了,还是沈娇太恐怖了?反正不管是何原因,沈娇的狠辣手腕还是镇住了一部分人。
十几板下去后,那些“娇贵”的丫鬟们早已皮开肉绽了,沈娇喝令暂停,走到院中,居高临下道:“呐,本小姐其实也不愿意体罚你们,因为这样做得浪费不少时间,只是谁让你们这么没眼界的偏偏要惹到本小姐头上呢?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条路,乖乖交代管家的失踪是不是楚姨娘吩咐的;这第二条路,就得看你们卖命的主子会有多在意你们。”
丫鬟们哀叫连连,想她们四人自从在夫人身边服侍之后,吃穿用度比旁人不知好了多少,各个院中的人,那个不是巴结着她们?加上她们四人办事深得夫人的心,夫人更是连句重话也不会说,谁料沈娇清醒后,不仅将夫人将了职,更是将她们拖到院中杖责。
“叫够了没?没听到小姐问你们话呢?”琴吟看着她们做作的哀叫只觉得恶心,一声怒喝。
想当初她同画姒两人学武时,不知吃过多少苦,不就是十几个板子,至于叫唤得想死了爹妈的吗?
谁知琴吟这一叫唤,她们不仅没有让她们噤声,反而叫的更加哀怨、凄婉,琴吟没想过她们居然来这么一出,一时间竟然愣在哪里不知所措。
“看来你们不愿意回答问题,也罢,本小姐就当你们是选择第二个选择了。”沈娇并不给她们糊弄过去的机会,下令接着打。
“三小姐,奴婢们真的不知道啊,求三小姐放过奴婢吧。”
“三小姐,姨娘的事,奴婢们怎敢过问啊?”
“三小姐,奴婢……”
……
院中哀鸿一片,沈娇毫不动容,却把刚要进院的沈安安吓得半死。沈安安本欲来寻楚玥的,没料想过会碰到这一出。沈安安自是认得她姨娘身边服侍的人,也清楚姨娘带着这一帮子人来是干什么,但是为何见到的是这样一幕?
她姨娘的婢子在外受罚,那她姨娘的人呢?想到这里,沈安安便想要去内间看个究竟,沈娇一个眼神,画姒便拦了过去。
“沈娇,你这是何意?”沈安安不悦的盯着指使人拦截她的沈娇。
“我倒还没问你是何意,当我这凌竹阁是你虞香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沈娇不屑,真不知她这第一才女的名号怎么得来的,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
“你这凌竹阁,我今天还真是入定了。笛莺、翠珞,将这不长眼的婢子给我丢开。”沈安安不甚在意到。
“啊!”笛莺、翠珞一声尖叫,本来以为拦着她们的也只是个娇弱的主,谁知道竟然是练把式的,她们俩的手被她钳住,顿觉疼痛万分,不由的叫出声来。
沈安安见次,心中早已转过万千思绪。不可置否,这些会武功个婢女铁定是爹爹寻来贴身保护她的,可她就没见过爹爹对她这么上心过。认识到这个事实,沈安安只能稍稍放缓了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