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曾下令,吩咐琴吟棋翎两人不要将今日之事说了出去,她们两人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是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这些事情仍旧是不可避免的被某些人知道了,奉沈庄氏之命准备伺机杀掉她的暗手,还有陆暄因不放心,而派去暗中保护着她的牧谦。
当陆尧同沈娇说的话,传到沈庄氏和沈安安的耳中,险些没让这两个人气得五脏六腑的移了位,沈安安心有戚戚,只得嘤嘤的哭泣,看得沈庄氏是越发的心疼起沈安安来,真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大卸八块了,为沈安安泄愤。
只是,她现在也只能是想想罢了,毕竟她派出的人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时机。
沈娇也知道沈庄氏素来谨慎,所以也就尽量的不外出。皇宫虽是安全,但也进出也是颇为不便,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需要陆暄帮忙,自然是要让他知晓,至于其他的问起来,也不太好推诿过去。
沈庄氏不知道的是,原本她以为自己是螳螂,可真正的情况是,原本别她认为是蝉的沈娇,才是那黄雀!聪颖如沈娇,怎么会不知道沈庄氏暗下毒手,于是她便在将截下的消息告诉了陆暄之后,便一心一意的待在了家中。
但是预料中的刺杀并没有到来,沈娇便猜测应该是沈靖知道了沈庄氏的决定,然后暗中命令着人保护着她,所以并未见得有任何担忧。而今日一早,齐澜“探望”她,顺便帮陆暄给沈娇带了消息,说是事情已然有了些许眉目。
沈娇觉得时机虽算不上是成熟,但是能将沈庄氏的本来面目引出来一些也是好的,只有这样,她掌握在手中的证据才会越多,扳倒沈安安楚玥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所以,沈娇才会带着琴吟和棋翎出府,然后在酥凝斋溜达了这么久,才出来。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路上的行人相对也会少些,势必能将沈庄氏的人引出来。
她身边会武功的丫鬟只有琴吟与画姒,想来沈庄氏也已经弄清楚了她院中的人,所以她特意让画姒易容成了棋翎的模样,她自信在两个大丫鬟和沈靖暗中派来的人的保护下能全身而退,但却唯独没料到会碰上陆尧,真是晦气。
计划已经失败,所有沈娇并没有过多的留恋,便匆匆回府了。只是,荣华堂中却是一片惨淡。
沈庄氏阴沉着脸,显然是动怒了,原本以为是沈靖宠着了沈娇些,这才让她有所依仗,敢与自己叫板。但是,现在看来,护着沈娇的是另有其人。稍稍动些脑经,便能联想到之前沈娇说的她请了六皇子帮忙查询她娘亲当年所生之子为何会殁。不难看出,这六皇子到底对沈娇有多上心,那她下手更加要万无一失一些,否则还真会连累了沈靖等人。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沈庄氏顶多也就会暗骂沈娇一句好运气。可是,陆尧那可是沈安安看上的人,现在竟然也跟着沈娇去倾诉衷肠,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那沈娇可是被他退过婚的人,他竟然说爱上了她,那陆尧到底将沈安安置于何地了?
沈庄氏心中烦恼不已,望了一眼伏在她膝头哭得伤心的沈安安,无奈道:“晓儿,你也听到了,你那真心爱慕着的人,竟然如此作践你的真心,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嫁给他吗?”
沈安安听了这话,便从沈庄氏的怀中抬起了头,红肿的双眼显示着她方才哭得到底有多么凄惨,神情有些惴惴不安,但更多的是不甘。
那是她从小就爱着的人啊!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她努力的学好琴棋书画,只为了成为能够与他比肩的那个人,但纵然是她成功了,却在同沈娇相斗的这几个月中,全数化为了泡影。
好在陆尧及时的向她表明了心迹,让她还觉得自己的步出真算有了收获,甚至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他谋划步出,哪怕就是亲手害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也可以问心无愧。可,他却是在骗她,竟然将她骗得如此彻底!
若非是她的祖母派人监视着沈娇,伺机杀她,又怎么会听得见陆尧竟然会向那个小贱人告白?
她恨陆尧的欺骗,恨陆尧的背叛,但是更恨是迷惑了陆尧的沈娇。只要沈娇不在,她的名声就能恢复,陆尧也就会为了父亲的地位而选择与她成婚!
是啊,左右不过是被利用了,她还是想要嫁给陆尧,或许她应该还在庆幸自己是沈靖的女儿,哪怕只是庶女,也存在着利用的价值,否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陆尧。
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便对着沈庄氏道:“祖母,我还是想要嫁给他,利用就利用吧,总好过一无用处。”
沈庄氏拂去了她眼角的泪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意要嫁给他,那祖母便帮你如愿的嫁给他,但是你要明白,这个男人对你只有利用,你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他的心,你真的不后悔吗?”沈庄氏再一次询问,想要沈安安再好好考虑。
未来的路,将会是很艰难,她不希望沈安安因为年轻时候的盲目爱情,而将自己推入深渊,从而痛苦一辈子,这样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可,沈安安却是下定了决心,此生只认准陆尧一人,沈庄氏也不再好劝诫什么。
或许,沈安安没有学到沈靖的坚毅,没有遗传沈靖的果决,但是她却遗传了沈靖的专情,哪怕明知没有结果,却仍旧是义无反顾的踏了进去,从此万劫不复。
沈庄氏无奈,只好同样了帮助沈安安完成她的心愿,最好是能抓住他的把柄,让后让他好生待沈安安,作为她的祖母,她也只能帮她做到这些了。
而此时,六皇子府,尘陌楼。
书房内流动着诡异的气氛,原本奉陆暄命令而守在暗处护沈娇周全的牧谦,此刻也是一脸严肃的站在一旁,然后瞧着自家主子越发显得风轻云淡的神情。
他十分的了解他的主子,他越是这样的神情,也就代表着有人要遭殃了,所以他努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反观陆暄,曲指轻叩桌面,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流光,起唇缓言:“你是说,陆尧将沈娇拦着了酥凝斋的附近,然后同她述说爱意?”陆暄的这一句话,宣告着牧谦试图忽略自己的存在的行动失败。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属下瞧着皇长孙殿下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倒是真得对主母有情谊一般。”在陆暄的要求下,他的下属已经达成了高度一致的认知,沈娇就是他们的主母,谁也不能觊觎。
陆暄自然是明白牧谦的话外之音,无非就是担心沈娇唯恐真的就信了陆尧的话,但是,他好像对他主子的魅力太没信心了些,不由得问道:“阿谦,要是你是一个女人,你会选择本殿,还是选择陆尧?”
牧谦先是一愣,然后不解道:“当然是主子您,您是皇后之子,容貌俊美、身份……”
陆暄抬手,阻止了牧谦脱口而出的称赞,然后挑眉道:“既然如此,你还瞎操什么心?”
牧谦有些想要挠墙的冲动,他这替主子未来得幸福担忧,到主子口中就变成了瞎操心,这是什么事啊!但是,牧谦是绝对不敢将心里这番话扒拉出来的,否则,他家主子再一个公报私仇,将他丢给晚秋那个丫头,那他真的可就没有一个安稳年过了。
“主子,虽然吧,皇长孙的魅力虽然是不及您,但是……。”牧谦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自己主子一个提醒,只是这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自家主子飘过来的目光,那叫一个凉飕飕。
“嗯?”陆暄轻哼一声,示意牧谦继续说,那模样大有他要是说出什么让他不满意的话,定然要记上一过的架势。
牧谦有些压力山大,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呼吸重新回归了正常,这才道:“主母毕竟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当年也是如此痴迷于皇长孙殿下,而他唬弄那些女子手段又是极为厉害,属下实在是担心。”说罢,紧张兮兮的瞧着陆暄,生怕他还真就不开心了。
陆暄难得被牧谦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逗笑了,不由愉悦道:“本殿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未免也太小瞧你的主母了些。我陆暄看上的女人,可不是那些没有头脑的女子,要是她真的同陆尧一起了,不要也罢。”
牧谦有些汗颜,主子这是对自家主母太自信了些,还是真没将这事放在心里?还未等牧谦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得陆暄接着道:“不过,这陆尧觊觎着本殿的未婚妻,还真是真够让人不爽的。嗯,等会儿,本殿去承乾宫走上一趟,让母后早些将她的儿媳定下了才好。”
牧谦瞬间无语,主子已经同主母订婚了,这定下来的意思那便是择日完婚了。方才还装自信,说是不担心主母会跟人跑了,这会儿倒好了,直接决定进宫向皇后讨要旨意,让他早些娶了沈娇过门才甘心。
陆暄被牧谦这目光瞧得俊颜一红,似乎也觉得自己还真是一不小心泄露了小心思,便假装发怒,将牧谦重新逐回了沈娇那里。
陆暄真像他说的那般,去了承乾宫,与皇后说了会子话,便将话题引到了这件事上,当然,省掉了被下属担忧魅力不敌的那些部分。
皇后听后,同样觉得哑然。饶是她这三十年来,见过如此多的奇葩,也不得不对陆尧的无耻天真表示一句叹服!
先是因为沈靖的缘故,他便跟那沈安安牵扯不清,可在这同时,又将目光瞄准了戚郁琪。这些,她作为皇后都能理解,毕竟陆尧对皇位也是觊觎着的。她曾同晋元帝答应,底下是将陆暄认准为第一继承人,但是面上还是要做出些样子,不能对陆尧打压的大过于厉害,所以也就在一定范围内允许了恭亲王帮他扶植势力。
威武将军戚天赫,是仅次于沈靖的一代将军,也算是声名在外,但是终究是稍逊沈靖一筹,陆尧将目光瞄向他,在情理之中。可,这内里的讲究就多了,戚天赫这人终究是个养不熟的棋子,同他合作,还得时刻提防着,没准真让他给反咬了一口。
而且,晋元帝老早就有了除掉他的意思,这下他们凑一块,没准还能窝里斗,到时候,坐收渔利岂不快哉?所以,皇后和晋元帝是十分放心他们二人联盟,但,却不能容忍陆尧又将目光瞄准了沈娇。
其一,沈娇是陆暄中意的妻子,怎可让陆尧横插一杠子?其二,晋元帝与皇后对沈娇的母亲和祖母,都有亏欠。兼之之前因为乱点鸳鸯谱,才导致了沈娇当众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这一切都因陆尧而起,所以断没有让陆尧再讲主意打到沈娇身上来的说法。
皇后便让陆暄跪安离去,然后待夜晚时分,将这件事同晋元帝说了一番。晋元帝微微沉思,想到沈娇下个月初便及笄了,便决定将日子定下来了也好。当即召来了钦天监,将陆暄与沈娇二人的生辰八字算了一遭,确定了一个临近的黄道吉日,也就是沈娇及笄的后一月。
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是晋元帝和皇后想要抱嫡孙的愿望之下,什么都顺理成章了。况且,虽然离沈娇出嫁只有两个月,略显仓促了些,但是嫁衣自有尚衣局的绣娘帮忙赶制,到也不成什么问题。
而彼时的陆尧还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虽然晋元帝会亲自决定赐婚,让他有些搓手不及,而且皇贵妃要除沈娇的心意已决。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他是爱着沈娇的,所以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虽然沈娇现在不理解,但是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她,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明白他的用心,然后重新爱上他。到时候,便真是江山美人竟在怀中,而一直压在他的陆暄也将会对他俯首称臣。
陆尧便在他的憧憬中,安然入睡,殊不知,这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