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陆暄去别处敬酒的时候,桃红色衣裙的女子冲着不远处打了个手势,立即有端着酒的小厮上前,然后在路过陆尧身侧的时候,飞快的塞给他一张字条。陆尧拽紧了字条,然后在没人关注到他之际,寻了个偏处,将字条展开,面色露出了些许凝重,便又折回了厅中。
众人的情绪都有些高涨,所以都喝嗨了些,陆暄估摸着差不多火候了,便装醉让牧华搀扶着往婚房走去,有些人都跟着闹了过去,陆尧跟着走了一半,借口头晕便折回去了。左右瞧了一下,并没有见着有人跟着,便闪身隐于树后,然后运气,几个起伏便落在了客院附近。
环顾四周,他果然瞧见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料想定然就是她约他来后院的了,便警惕道:“说吧,你约我来后院到底有何事情。”
斗篷女子笑了笑,带着些许神秘的意味道:“殿下无需紧张,在下不过是恰巧知道了些事情罢了,我想殿下应该也会感兴趣的。”
“什么事情。”陆尧全身都戒备起来,他的自觉告诉他,面前这斗篷女子将要说出来的事情,一定能够对他竞争皇储产生极大的威胁。
“我很好奇恭亲王为何会一直无偿的帮助殿下你争夺那皇位,所以便让探子去查了下,未曾料到原来你祖母与那恭亲王早就已经苟合在一起了,我倒是想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啊!”女子笑了声,斗篷下的眸子充满了打量的意味,仔细瞧着陆尧脸上的表情。
陆尧危险的眯起了眼眸,他不知道这件事为何眼前的女子会知道,但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方才行,所以,眼前的女子留不得。这件事,一直是他避而不谈的事情,是的,他早就知道皇祖母同恭亲王的关系,他一面害怕皇祖母的强势与手段,一面又嫌恶她与恭亲王的关系,总之这两种感情交杂着,让陆尧对皇贵妃是又怕又厌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些,本殿留你不得。”陆尧眼中已经凝起了杀意,今天势必要将这女子解决了,否则日后定然是祸患。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取我性命咯!”女子丝毫不畏惧陆尧眼中的杀意,长年的厮杀生活已经让她练就了平静如水的心态,更何况今日本就没准备与他厮杀彻底。
不过片刻,两个人便缠斗在了一起,女子身手虽然不及他,但是陆尧喝了不少‘加料’的酒,渐渐地也就又些晕乎了,女子逮住空子,将他制服在地。
陆尧想要抵抗,终究是有心无力,忽然听得女子说道:“接下来,殿下就好好享受美人恩,莫要辜负了我们主子的一番好意。”
陆尧不由得瞪眼,怒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主子是谁?”仍旧是想要挣扎,但意识渐渐昏沉了起来。
女子轻击双手,立即有两名黑衣人落在了女子身旁,对着女子道:“可是万无一失?”见女子点点头,两人麻利的将地上的陆尧架起他,然后将他送到了客院中的一件厢房内。
厢房中香雾缭绕,床上还躺着一个衣衫半露的女子,见到黑衣人架着陆尧过来,面上便露出了羞怯又期待的笑容,不是那沈安安还能是谁?黑衣人交代一番,便消失了。
这厢忙活的同时,陆暄也已经成功的摆脱了那群吵闹着要来闹洞房的人,推门进了新房。
沈娇听到了响声,便将目光从书本上挪到他的身上,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颇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目光,然后吩咐小厨房将给他熬好的醒酒汤端来。
陆暄含笑着打趣:“还是娘子体贴,也不枉为夫装醉早些赶回来。”
腾的一下,沈娇的连就红透了,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觉得怪异呢?真当没瞧出来,原来这陆暄看似正人君子,可也是如此个没得正行的。
陆暄见逗弄得她差不多了,这才暂且歇了逗弄她的心思,接过丫鬟手中的醒酒汤喝了个尽,然后转身走进净房,让牧华伺候着沐浴。
待陆暄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自剩下他们两人了,沈娇心中想着自己是一个现代人,竟然也如此羞涩,还真是怪异的恨,便收敛了那别扭的心思,从陆暄的手中接过干毛巾帮他绞干头发。
陆暄却是已经等不得,待头发绞得差不多之后,便一个转身将沈娇揽入怀中,抱向床榻,一室旖旎。
翌日。
陆暄睁开了明亮的眼眸,低下头爱怜的瞧了正蜷在他怀中安稳而眠的沈娇,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沈娇这一推,陆暄只好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了,而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陆暄平息片刻后,这才吩咐她们进来。
棋翎忙吩咐丫鬟将热水摆了进来,书胭走到床边,轻声询问道:“殿下,可要掀帘子。”
陆暄隔着床帘吩咐道:“你们退下吧。”
书胭迟疑一阵,便同着棋翎二人,带着小丫鬟出去了,房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暄从被窝里将沈娇挖了出来,然后洗净了,换上了里衣,这才让下人进来收拾。
而就在两人还未收拾妥帖之时,管家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尘陌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但也是也没有直接上来就不知轻重大呼不好了。
“管家,这一大早的可是有何事?”陆暄让他缓了缓气息,这才询问道。
管家原本想着附耳在陆暄耳边说些,但是后者道沈娇是这府中的女主子,也是要接触这些大小事务的,所以不用避讳着她。
管家一听,便向沈娇告罪了一声,这才将今早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昨夜皇长孙殿下许是喝高了些,竟然一个人跑到了客房去了,谁料那房中竟然还有个女子,这酒喝高了,难免会做出些不合礼数之事。”
在座的都不是愚笨之人,管家这样一说,大家也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暄遂追问道:“那女子是谁?”
管家尴尬的朝沈娇望了一眼,这才忐忑的吐言道:“是皇子妃的庶姐,沈二小姐。”
沈娇却是嗤笑一声,转头对着陆暄道:“我那二姐还真是让你那皇侄给迷得神魂颠倒了,竟然敢同他做出这苟且之事,不过我倒是好奇她那里来的这个通天本事跑到六皇子府来。”
陆暄脸色明显藏着不悦,昨日是他与沈娇大婚之际,这陆尧沈安安竟然敢做如此苟且之事,给他的大婚抹黑,真当他这六皇子府是淫窝不成?
“牧华,你带着本殿的腰牌先进宫同父皇将这一切如实禀告。”陆暄扯下方被丫鬟系好的腰牌,将门外的牧华唤了进来,递给了他。
沈娇吩咐着丫鬟手脚利索些,仔细打扮好了,便由着管家带路,去了“案发现场”。不过片刻功夫,陆暄偕同着沈娇一同来到了客院,见到了一脸菜青色的陆尧,还有裹着被子嘤嘤哭泣的沈安安。
陆尧是在一片吵吵嚷嚷声中清醒的,等他清醒过来,门外已经聚结了一大批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身边边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扭头,发现竟然是沈安安,心中大愕,忙问她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沈安安除了嘤嘤的哭泣,再也不多说一句话,陆尧隐隐记起昨夜那个斗篷女子说的话,越发觉得这是个陷井,为今之计只有杀了沈安安,然后在别人未察觉的时候逃了去,可是当他刚掐上沈安安的脖子之时,房门就被人给打开了。
“皇侄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么?”门被推开,响起了陆暄平淡却带着震慑的声音。
陆尧扭头看过去,见到了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陆暄与沈娇,心中便是一个咯噔,料定了肯定是陆暄一派设计陷害他的,只是偏生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信。
沈安安见到沈娇和陆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随打出了感情牌,抽抽搭搭的同沈娇哭诉道:“三妹,如今出了这种事,可真没法叫我活下去了,我还不如以死明志算了。”说着,便假装往那床柱上撞去。
“闭嘴,要死也别死在我府里,晦气!昨日是我大婚之日,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让我大婚蒙了尘,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无端端的你会跑到我府中来?”沈娇沉声呵斥,吓得沈安安噤声不敢言。
陆尧还想要解释,陆暄却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道:“我已经同父皇将这一切都已经禀明,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同父皇说吧。”
“你已同皇爷爷说了此时不成?”陆尧心中忐忑起来,他现在的处境本就够艰难了,若是闹到了晋元帝哪里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罚,所以才会想要杀人潜逃,却未料到竟然被抓了个现行。
“你在本殿大婚之日,竟然同本殿妻姐行如此不雅之事,将本殿府邸当了那淫窝,本殿岂有轻易放过你的道理?”陆暄拂袖怒言,“来人给他们二人备水,好生收拾一番,随本殿进宫面圣。”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晋元帝便派了人来将他们四人都接进了宫中,当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晋元帝震怒不已,直接让陆尧跪在了大殿外。
沈靖本是在上朝,而今也是被得知了消息的晋元帝留了下来,沈靖知晓二女儿竟然失身给了陆尧,气得直接给了她一耳光,不知是因为气恼她的不争气,还是恨她在沈娇大婚之时,给沈娇蒙了羞,总是却是一副对她失望至极的模样。
闻讯而来的皇贵妃想要求见晋元帝,但遭拒绝,咬咬牙,同陆尧一同跪在了大殿外,求着晋元帝宽恕。
晋元帝本意没有将此事闹大的缘故,就连着罚跪大殿,也是寻着其他由头,可是皇贵妃跟着这般一跪,事情隐隐往着他未曾预料到的方向而发展了,晋元帝只得将皇贵妃同着陆尧唤进了殿中。
皇贵妃一进宫,便跪着求晋元帝,道:“皇上饶了陆尧这次吧,他也知错了,臣妾定然会将他带下去好好教育一番。”
晋元帝却是恍若无意之间询问的一般,道:“朕并未将此事宣扬出去,皇贵妃居然就知道了陆尧办的混账事,朕是该说你对你这孙儿太关心了些,还是你的消息太灵通了些?况且,你以为这件是就能这样轻易算了吗?那沈安安虽然只是个庶女,可那也是朕肱骨之臣的女儿,岂由得他如此作践?”
皇贵妃被这训斥,也明白自己这贸贸然的过来,定然是让晋元帝对她安插人手的事情有了怀疑,当着只能伏在地上不得动弹,仍由晋元帝发落。
晋元帝数落了一阵之后,最后下令让陆尧改日以侧妃之位迎娶沈安安进门,就当是给沈靖一个交代,陆尧不敢反驳,这已近更是最轻的处罚了,千恩万谢之后,便被皇贵妃拎进了翊钰宫,好生训斥责打一番,这才放他离去。
为了掩人耳目,陆尧迎娶沈安安的事情很快便提上了行程。但,陆尧始终认定着沈安安也参与了陷害他的事情当众,恨不得将她杀了泄愤。
只是沈安安与他的事情也经是万众瞩目了,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了,若是此时沈安安离奇殒命了,肯定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所以,他杀她不得,但他可以冷落她,让她老实交代一切!
别看沈安安是嫁给了陆尧,可是沈靖根本就是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就是嫁妆也不及沈娇嫁妆的三分之一,足以见沈靖是有多么不赞成这桩婚事。但,沈安安清白已失,要么绞了头发送去尼姑庵中当姑子,要么一道白绫抹了脖子,可晋元帝终究是看在沈靖子嗣稀薄,这才恩准了这道婚事。
没了娘家的支持,又没有夫君的疼爱,她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她本想摆一摆侧妃的谱,可是在陆尧的授意下,娇兰苑的那些侍妾,可没一个人卖她的帐,经常和她对着干,冷嘲热讽也是常有的事。
沈安安也曾跑去向陆尧哭诉,但是除了闭门不见之外,没有任何结果。沈安安本就是娇生惯养久了,就算是接连着失利,她的小姐脾气也没有减少分毫,所以在那些侍妾的接二连三的挑衅之下,沈安安当即就甩了那侍妾一记耳光。
原本以为这样会能让她们消停些,谁料那侍妾竟然唤来了陆尧给她做主,看着陆尧对那侍妾那副关切的模样,沈安安的心中可是酸楚得恨。忍不住当众置闻他对她可否有过一丝真心,却被陆尧以举止失仪为由,罚跪祠堂。
跪了整整一日,沈安安这才认清楚了现实,她已经被娘家的人给抛弃了,如果想要安然的度过余生,那只有获得陆尧的宠爱才行。不难看出,陆尧这是在有意刁难她,想必他心中仍旧是介怀被算计一事,所以她必须同陆尧将这一切全盘托出。
而彼时陆尧的书房中则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便是与他私下结盟的苗嵩。
陆尧被算计,遭到了晋元帝的责罚,难免让跟随他的那些官员对他的能力有些怀疑,这对他的势力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们必须有所行动,来扭转这个局面。
苗嵩与他是同盟,自然是希望他这方得势,这样对他的计划才会更加有利,所以这才会偷偷的潜入他的府中与他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我说,陆尧你怎生的就落了别人的算计之中?也难怪你老是被陆暄压着一筹。若是长期如此,我们的结盟也就没必要维持了!”苗嵩仰躺在太师椅上,带着浓浓的轻蔑和威胁之意道。
陆尧心中郁结着气,但是也不敢冲苗嵩发,他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说什么也得留住苗嵩这个盟友。
缓了半晌,他这才硬着语气道:“你我二人已结盟,现在可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倒是想想办法补救。”
苗嵩嗤笑一声,才阴阳怪气的说道:“补救的法子倒是没有了,眼下你再怎么补救也无济于事,不如直接对他们出手算了。”
陆尧扭头,对着他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对他下手吗?不管是多少次截杀,总是能让他逃脱了去。如今他身处京城,上面有皇爷爷盯着,想要下手可是难上加难!”
苗嵩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踱步至他的跟前,轻声道:“说你这脑子不好使,还真不是骗人的。对他动不了手,难道就不懂得先除了他的助力吗?”
陆尧听得眼睛一亮,复而询问道:“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思?你同我说仔细了些。”
苗嵩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者面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可一时间又觉得没有合适的人选,便问着苗嵩可有更加周密的计划。
而此时,门外去传来了侍卫的禀告声,说是侧妃沈安安求见。原来是想通了的沈安安待膝盖好受了些,便在翠玉的搀扶下到了陆尧的书房前求见。
陆尧与苗嵩相视一笑,刚愁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便有个自己送上门的,还真是刚犯困就有人送还了枕头,可巧有这样的事情了。陆尧让苗嵩在屏风后躲避一时,这才让侍卫放沈安安进来。
沈安安进了书房冲陆尧行了个欠身礼,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她便偷偷的抬头扫视后者并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于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殿下,臣妾鬼迷了心窍,做出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情,还望殿下能够原谅臣妾。”沈安安忐忑的认罪,心中还是祈祷着陆尧看着往日的情分,能够不要太过于计较这件事。
“哼。”陆尧一记冷哼,如同一记重锤锤进她的心脏,让她原本就没有底的心情更加如同浮萍一般,接着便听着陆尧沉声而言,“你到时给本殿说说你怎么个鬼迷心窍法?做了什么对不起本殿的事情。”
沈安安原本想着同以前一般狡辩了过去,可是听着陆尧着语气,听着像是真心疑惑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却问出了逼供的意味,沈安安心中掂量一番,想起了这几日受到的冷落和责罚,还是决定坦诚交代好了。
沈安安一咬牙,便将她在沈娇的婚礼嫉妒沈娇,后又请斗篷女子助她如愿嫁给陆尧,以及同斗篷女子做的交易等事情,都悉数交代了清楚。期间当然免不了隐瞒一些细节,或者是替她自己辩解一二,无非就是为了在陆尧的印象中塑造出一个为爱步出的痴情女子形象,而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嫁给心爱的男子。
对于沈安安的性格,陆尧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自然是听得出她那些话中哪些为真、那些为假,对于她的辩解自然是不屑一顾,大脑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那个斗篷女子想要除掉沈娇和陆暄,说明陷害他一事并不是出自陆暄一派人之手,很有可能是外来之人。不过,不管陷害他的人是那个阵营的,最好是有被他十倍报复回来的觉悟,任谁也不能容忍被这样算计。
不过,那人想要对陆暄下手,对他来说无疑不是个好消息,但是让人纠结便是他们要除掉的人中,也有沈娇,看来他必须加快营救沈娇的行动了,她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