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走,瞧一瞧,套圈套圈了,套中什么送什么。”青年人见沈娇三人往着个方向走过了,便开始吆喝了。
沈娇瞧了一眼那探子,分着十列五行,总共五十样物件,物件大、值钱些的都往后边靠着些,小些的、不值钱的物件都摆在前面,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就是图个好玩罢了。
那青年摊主见沈娇并不似其他女子一般好奇的冲上前来,心中暗自焦急,这到嘴的肥鱼不上钩也是挺让折磨人的,青年便开始极力推销忽悠起来。
“小姐,你可真是有眼见力,别看我这摊位简朴,我这些物件都是好几十年的老古董了,今日碰上你也算是有缘了,十个铜板一个圈,套中了就归您了。”青年继续开始侃大山,想着蒙上她们一遭。
“你这摊主,当我们家小姐年轻好诓骗不成?你这摊位上的东西哪样超过十个铜板了,别家套圈的物件可比你的值钱多了,也没见的有你这般贵的。”不等沈娇回话,书胭便抢先道了。
青年脸色微赧,没想到这丫鬟看起来倒是温柔可人,可说起话来倒是给厉害的,便赶紧赔笑脸道:“这位姑娘,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这摊位上的东西可是别家都没有,错过了这次,可就再也没有那般好的事情了。”
“这话倒是不假,别家自然没有你这摊位上这般便宜的东西了。”书胭勾唇一笑,倒是很坦然地接下这番话。
青年面色不大好看了,原本以为这三人是个好糊弄的冤大头,指不准还能赚上一笔,可交谈下来才发现,竟然碰到了个砸场子的,眼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沈娇青年便黑着一张脸开始赶人了。
“谁说我们不套圈了?”沈娇平静着一张脸道,然后在青年摊主的窃喜中,转身对着画姒道,“给他一两银子。”
画姒依言递给摊主一两白银,摊主接过,拿牙咬了一遭试试,便兴高采烈的将它揣进了兜里,拿出了十个圈递给画姒,然后高兴的招呼着:“姑娘,您先投着,这一两银子够你套上好一阵子了。”
“我们只要这十个圈,多的钱就当是赏给你的。”书胭见沈娇脸上的神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道。
青年摊主心中暗喜欣喜,一两银子只要十个竹圈,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她们不过都是在养在深闺的女子,这套圈的准头怕是没有十之一二,原本想着自己今日可能还要亏损些,看来今日是捡了大大的便意。
青年摊主的神色悉数落在了沈娇的眼中,见他一副自以为占了便宜的模样,嘴角微勾,但愿等会他不要哭得很难看才是。
沈娇点出了十个物件,画姒一个不差的全给她套中了,再反观摊主的神色,那只能用苍白来形容了。为了凑数,他放了一块碎玉在其中,并且特意用了泥土掩盖了一二,更是将它放在了靠前面的位置,往常倒是瞒天过海了,可今日却让沈娇捡了漏去。
“画姒、书胭,你两将这十件物品拿过来,咱们走。”沈娇淡笑着吩咐。
“你们不可以将这些东西拿走。”青年见她们两人真当开始收拾东西,脑袋一热,便想着冲上前将物品强抢了过来。
“你这话倒是好生奇怪,这些物件可是我们投中了,怎么就不能拿走?”书胭将这物件揽在怀中,躲过了青年的抢夺。
“你们肯定是别人请来砸我摊子的,不然一个官家小姐怎么会一投一个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这小本生意养活一家人就够困难了,现在居然还碰上了这黑心的人来害我啊。”青年眼眸一转,便开始扯皮了。
沈娇险些被气笑了,这摊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想讹到她头上来,那还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摊主,做生意讲得是诚信,做人也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这般昧着良心话说,难道就不怕被雷劈了去?”书胭面色微冷,便跟着青年摊主争执起来。
“好笑,你们是别人派过来坑我的,还同我谈诚信,还有没有王法了?”摊主大声嚷嚷起来,想着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这样的事情,青年摊主经历的也多了,闹得越大对这些女子的闺誉越是有影响,这些管家小姐为了息事宁人都会选择花些银钱打发了他去,一想到还有更多的银钱,他便更加吆喝得带劲了。
书胭见着应者摊主的声音渐渐围过来的百姓,一张小脸都气红了去,她若是早些知道今日出门会碰上这种泼皮无赖,她也就不出主意来这庙会了。可是眼前也不是后悔的时候,见着众人都指指点点了起来,她涨红了脸娇斥道:“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围过来看个什么劲?”
画姒虽说是没有说话,可是还是将沈娇不着痕迹的掩在了身后,立马换上了一副防备的状态,凝视着越靠越近的百姓。
青年摊主见书胭和画姒的反应,便知道这是按照自己预计的发展了,更加起劲的吆喝栽赃嫁祸了。只是这一切真如同他预计的那样发展了吗?沈娇讽刺的笑了笑。
青年摊主见沈娇嘴角那抹讽刺的笑容,被她那犹如实质的目光盯着,心中一个咯噔,登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三个女子,能有什么大能耐,便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了。
“大家伙来给我评评理,我这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也不容易,谁知道竟然遭到了同行的嫉妒,更是雇来她们三人将我这摊位上值钱的东西都套了去,真是一群天杀的啊!”青年摊主说来便来,张口便是污蔑人的话。
周围有着不明事理的人,听得青年摊主这样一说,再看看书胭怀中的那些物件,便也信了三分,一时间看向她们的目光都带上了几丝鄙夷,顿时开始议论纷纷到。
“姑娘啊,这年纪轻轻的就做样的事,不怕遭报应了去吗?”
“这样的人就应该抓去吃牢饭。”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我要是她们的父母,早就一碗毒药喂下去了。”
……
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听,除却书胭脸色有些难看,画姒和沈娇两人置若罔闻,这一幕落在海棠的眼中又是另外一阵光景。
“她这般讨厌的人活该遭遇这样的事,就这样简单的陷阱也能掉进去,她哪点配得上主子?”跟着齐澜一起围观的晚秋小声的嘀咕着,语中盛满了嫌弃和鄙夷。
“闭嘴。”齐澜低斥,“配不配得上那是爹爹说了算,容得着你置噱吗?别每天神神叨叨,弄得是美艳娘亲真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晚秋没想到齐澜会当众反驳训斥了她的话,不由得呆愣了一阵。
齐澜见她这副模样,便压低了声音道:“美艳娘亲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看她如此不顺眼?你真真就痛恨她到了见一次骂一次的地步?”
晚秋没想到齐澜会有这么一问,她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沈娇呢?要说沈娇倒也没有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唯一一件让她喜欢不起来的事情那便是她即将是主子的未婚妻。
可按理说,主子娶谁与她都无关,可是谁让沈娇不准主子纳妾了去?主子往后是要坐上那把椅子的人,后宫佳丽三千那是最应当不过的,况且海棠姐姐爱慕他这么多年,虽说她的身份是不足以坐上她现在的正妃之位,可是凭借她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捞个侧妃之位也是稳妥妥的。
可是真实的情况却非如此,沈娇不仅当着逼着主子当着文武百官和皇上皇后的面立下的誓言,就连上次出游,也没有带上她与海棠姐姐,她很清楚的知道,主子这是在疏远海棠姐姐。
虽说海棠姐姐平日里没有表露什么,可是私下没少暗自神伤,她无意中都撞见过几次,她脸上来不及擦掉的泪,当自己问及她时,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无一不昭示着海棠姐姐早就已经悲恸万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即将要成为她们主母的沈娇,虽说她是沈景瑜的妹妹,可更加是她晚秋的仇人。从她被主子捡回来后,是海棠姐姐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她,帮她打开心扉,让她从家仇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更是鼓励着她强大到复仇,对她而言,海棠在她最渴望亲情的时候出现,弥补了她心中的空缺,她就是她一辈子的亲姐姐。
“她不该抢了海棠姐姐的心爱之人,就凭这点,就足以让我恨她。”晚秋嘟嚷道,尽管声音低,齐澜还是听清楚了一二。
果然,听到海棠的名字,齐澜顿时警觉了起来,但是依旧不动声色道:“爹爹不是物品,不是任何人的归属物,更何况这件事与你又无关,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替她打抱不平、声张正义?”
齐澜平素都是极好说话的,晚秋未曾料到今日的齐澜竟如同是和她杠上了一般,可她向来是有啥说啥的性子,便抢先了道:“海棠姐姐可伤心了,我都好几次瞧见他私底下在哭泣,一问她什么都不说,肯定是沈娇仗着主子的宠爱在乎威胁过她。”
“胡闹,今日这话莫要再说第二次,否则传到爹爹哪儿,你定是要受罚的。”齐澜微微皱眉呵斥,命令她不要再提及此事。
只是这话终究还是让齐澜起了疑心,转眼瞧了瞧另一侧的海棠,发现她只顾着盯着被围着的沈娇,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方才她与晚秋的对话,终究齐澜还是将这些猜测放进了心底,将目光投向了沈娇。
沈娇一脸淡然的被众人围在了中间,正被讨伐着,负责巡逻这块地方的士兵走了过来。青年摊主见闹到巡逻的士兵那里,心中更加高兴了,左右他也不吃亏,毕竟管理这一块的几个士兵可是没少从他手中拿些好处去,所以对于他的事他们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聚众闹事是违法的,你们知不知道,赶紧给我让开。”士兵开始吆喝起来,连带着动手将人推搡到一边。
“哎,官爷您来了,你得给草民做主啊!草民做点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谁料竟然遇到了这等事情,草民这摊子上就这几件值钱的东西,今日却被她们使计给讹了去。”青年摊主见‘熟人’来了,赶紧的倒打一耙。
几个士兵瞧了一下沈娇身上的穿着,还有她所佩戴的饰品,皆是不凡,对视一眼,眼中流转的意思只有彼此能明白:等会喝酒的钱有着落了。
为首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痞痞道:“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不遵礼法之事,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能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是这个摊主在冤枉我家小姐吗?”书胭一眼横扫过去,十分不悦的开口。
“你这小妮子倒是个脾气大的,但是现在他摊位上值钱的东西,真如他说的一般在你们怀中,人赃俱获,你就是想抵赖也不成。”另一个士兵见老大吃瘪了,便在一旁开始帮腔道。
书胭还欲辩驳,但是让沈娇用眼神制止了,她收起了方才的漫不经心的神色,瞥了他们一眼,轻声道:“那你就是认准了我们真是谋了他的东西不成?”
那些士兵让她那漫不经心的一眼给勾去了不少心魂,顿觉淫心大起,觉着她也不像是权贵之家的小姐,便动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为首的那个壮实的军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凑近了些道:“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对小姐你的名誉也没有好处,若是你请我们兄弟几个去吃喝一餐,这件事就作罢了,你觉得怎么样?”
沈娇瞧了他一眼,缓缓启唇,吐言:“我觉得,这个主意,烂—透—了!”
“就是就是,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副德行,连给我们家看门的提鞋都不配,还肖想我家小姐请你们吃喝一顿,真是癞蛤蟆趴在人脚上,恶心死人。”书胭一张利嘴素来不饶人,这会子倒是狠狠的将他们给呛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