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依依
半碗稀饭2018-08-04 02:153,570

  暗青色的龙袍立刻被撕裂开一个大豁口,鲜血狰狞地往外渗出却又似怪兽张牙舞爪。

  “你答应过我什么?这就是你的照顾?我说过你若是不能保护好他,我便要把她接出宫。”依依气急,来口大吼道。

  “不行,还没有查出当初杀你们的那群人,她若是出宫,你一个人兼顾不过来。”习凉回过头来看着她,断然拒绝。

  “那跟着你?箭伤痊愈之后呢?再接着被人下毒?被人陷害,最后招致你讨厌将她处死?”她知道他不会同意,杨柳还在宫中,她拿他没办法,也只能嘴上出出气。

  “这次……朕一定会彻查,朕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习凉一双眼布满血丝,心中既愧疚又害怕,他怕许陈然在一次抛弃她不肯醒过来。

  依依没再说话,她此刻也再无心情禀报进展,实则她想来提醒他,民间很乱,江湖各派都开始悄悄介入朝廷。但现在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既然如此看重这江山,那就让他自己去守好了。

  紫菱宫内

  “娘娘,太医整断,她……还能救,只是陷入昏迷,并没有身亡。”绿萝跪在柔妃脚下,全身颤抖,她知道娘娘要发火了。

  啪,杯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溅了她一身茶叶水,她却低头跪着,动都不敢动。

  “为什么不在箭上淬毒?你不是自诩箭术最好么?怎还会失手的时候?”李怀柔怒极,“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绿萝,你未免太让本宫失望。”她蹲下来掰正绿萝的下巴,迫使她直视她。

  “娘娘恕罪,奴婢真的……真的从未失手过,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可能失手。”绿萝惊慌,忙跪下磕头,咚咚咚,头破血流,却似毫无感觉。

  “你已经打草惊蛇,皇上肯定会加大防范,我们要想再有动作便是十分困难,你有没有漏下破绽?”

  “没有,奴婢临走前连鞋印都一一擦去,绝没有人看到。”

  “那就好,要是被人查到这里,你就给我自杀谢罪吧。”李怀柔眼睛一瞪,恶狠狠道。

  “是,谢娘娘不杀之恩。”

  “嗯,你先下去吧,继续观察海棠苑那边的动静,先不要有所动作,此时那边肯定是高度警惕着。”李怀柔重新坐回道塌上,仰头倚在窗前,懒懒挥挥手,看都不愿再看一眼地上的蠢货。

  绿萝曾经救过李怀柔的命,在她身边也一直忠心耿耿,从前办差从未出现过差错,这几次也不知怎么回事,频频出错。她捏捏眉心,正是用人之际,这条忠犬杀不得。

  “她可有为难你?”一阵柔软的声音响在御花园荷池旁,微风吹过,花香怡人。

  “没有,她暂时还不会动我。”绿萝冷声答道。

  “那就好,辛苦你了。”站立在她对面的女子柔声似水。

  “绿萝不明白,主子为何不直接借李怀柔的手杀掉她,而是偏要叫我把箭射偏?”她不解问道。

  “到底是……罢了罢了,与你说也不懂,你还是赶紧回去,别惹人怀疑。”

  “是。”绿萝皱眉,但还是没有再问,就此低头抱拳离开,向紫菱宫走去。

  皇宫出刺客,帝大怒,命羽林军头领郭锦彻查此事,限其半月之内结案揪出凶手。这让郭锦十分头疼。

  要说这郭锦倒也是个人物,他爹——灭齐第一功臣,却在八年前被人暗杀,因查不出凶手,皇上为安慰郭氏一族便将他爹的功劳给了他,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虽明面上不说,但他们都知道那个杀手就是嫁进皇宫的那位亡国公主,只是皇帝护她护得厉害,他屡次想出手都找不着机会,一直恼怒得慌。

  不过最后终是让他得了手,五百精兵团团围住两名女子,那夜大雨磅礴,雷电轰鸣,一声接着一声,血混着雨水顺着山坡直直流了好几里远。那场景,他至今都不能忘。

  本来复了仇,心事已了也就安心的当个将军受世人爱戴。只是如今战事已平,他手中的兵权渐渐被那皇帝削弱得所剩无几,在朝中的地位也开始慢慢被架空,再想想当初这皇帝护短的模样,不禁愤闷不满。可现如今又被皇上一再调配降级,却是这档子小事都要他来处理。

  许陈然被暴露,也引得朝堂一片纷乱,闹得人心惶惶。当初陈后在时,就有诸多大臣扬言妲己祸国,如今妲己回来,自然又要出现一批誓死谏诤大无畏的忠臣。

  习凉翻着奏折,一批批,他只觉得烦乱,如今人才稀缺,朝中却多是些茅坑里的石头,食古不化,又臭又硬,底下的顶不上来,占着位子的不肯下去。他们成日里关注的就只有后宫,子嗣,全都是不成文的东西!

  他气得将矮几上的奏章全都甩在地上,干坐在那儿揉捏眉心,心中沉浮不定,甚是烦躁。

  这时,魏喜颤巍巍端来一杯茶,讨笑道,“皇上,这是突厥今日个新上贡来的碧螺春,您尝尝,凌晨时分采摘,到现在不足是个时辰,新鲜着呢。”

  他断过青瓷杯,抿一嘴茶,才换一口气,点点头,“是新鲜,你但会儿送些去紫菱宫和……许尚宫那儿。”顿了顿,又问,“海棠苑那边怎么样儿了?”

  “许太医一直在旁边时候着,还有许尚宫也在,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的。”

  正巧这时陆一赶过来,习凉一看到他,手中的茶杯顿时摔过去,他愣是跪在地上躲都没敢躲,硬生生任杯子砸破额头,茶水泼了一身。魏喜见状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带上门。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惩罚。”他眉头都不敢皱一下,这回真真是酿下大祸,触了龙颜。

  “听说你昨夜和黑衣人在朕的文渊阁大打出手,毁了整个一层的书架,最后还让人给跑了?”习凉嘴角扯出一抹笑,话语慢慢悠悠,像在与人午后闲聊。

  可陆一却听得冷汗直冒,主子越是这样,情况越是糟糕,他的心现下都是凉飕飕的,他悄悄捂了捂胸口,幸好,还在。

  “没想到朕的暗卫竟是连一个刺客都抵不过,看来的确是朕的过失,要不……”他像忽然想到什么,微笑道,“要不,陆老大还是去深渊再重造个几年吧。”

  陆一瞳孔皱缩,要知道他是用了半生才从深渊里爬出来,现在夜夜他还常做噩梦,梦到又回了那里。所谓深渊不是什么悬崖山谷,那是个训练基地,半大的小孩聚在一起,先要和五头饥饿数月的狼争抢食物,最后活下来的又要互相争夺,每五年才能走出一个真正的胜利者。走出来的人再互相比试,这时已无大事,输了便是名次低些罢了。

  如今他要他再重回深渊,若还能走出来,恐怕他已垂垂老矣。可他又不能违抗,暗卫的规矩就是只能服从,虽他平时会不要脸耍无赖,可对于主上他只能选择回答,“是,主上。”

  “嗯,退下吧。”

  “主上,不可。”这时,陆二推门进来,急急反对道。

  “滚。”陆一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当着主上的面就吼了一嗓子。这事牵连到陆二,如今主上又在气头上,若是罚他们俩一同下深渊,那他这辈子都还不了这个情了。

  可陆二理都没理他,只同他并排跪到地上,义正言辞,“如今,陆三陆四已查到刘酆贪污且疑与郭锦、李丞相等人串通谋反,郭锦曾经本就是京兵首领,现大多将领仍服从与他,形式对我们极为不利,如果现在将陆一丢回深渊,肯怕人手着实不够,还请主上三思。”

  末了,陆二抱拳俯首,满脸是一副我在为您考虑的表情。

  “嗯,叫陆三陆四继续盯住刘酆,一有风吹草动要及时来通知朕。至于你们……难道叫朕收回刚刚的话?”习凉依旧面带笑容。

  陆二冷凝着脸,眉间深皱,随后抽出腰间佩剑欲自断一臂,却被习凉瞬间截住,“暂且留着你这条臂膀,待到平反时替朕多斩几个败类吧。”

  陆一出来时,觉得自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自叹最重的惩罚便是与主上对一次话,简直就是死里逃生。他勾住旁边人的肩膀,又恢复平时的痞子模样,“你刚刚是真准备为了我断手?”

  旁边的人冷冷地翻了他一眼,“我只是在赌,赌主上在这个关键时刻不会重惩我们。”

  “你要是去玉石坊,估计那里的一代赌神就要下台。”

  “……”

  “不过还是感谢你今日来替我求情,若不是你,我可能真要又回去那鬼地方。等回头,哥带你去逛玉石坊,你可不知道,那里不仅是大赌场,二楼更是……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

  陆二听得恨不得卸了他搭在他肩上的那只胳膊,直皱眉将他推开。

  “小九,你一定要好起来啊,怎么会出这档子事,你也着实是命苦。”许萧然坐在床边握着陈然的手,眼泪淑淑的往下掉,她一遍遍的问,“怎会如此命苦?怎么会这样?”

  “事已至此,许尚宫也不必太过伤心,宫中大小事还需你帮忙陪衬。”

  许萧然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皱眉疑惑道,“太医何时进入太医院?我怎从未见过?”

  “噢,臣乃许志然,去年刚入的宫,平日里就待在太医院做研究,极少出来,故尚宫不认识也是常事。”许志然平平应答。

  “二哥?”她楞然,眼前的这名男子,身材与她二哥极为相似,只唯独这张脸……半边刘海遮掩住的是一大块烧伤。

  “尚宫认错人了,微臣家中并无姊妹。”

  她心想也是,二哥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国还没破时他就死在战场上了,“抱歉,我二哥名叫许之然,一字之差,原是我弄错了。”

  “无妨,再过一刻钟便可给许姑娘喂药,这些天可为难尚宫了。”

  “无事,今日职务悠闲也无大事,小九这孩子从小就离我离得远,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我这做姐姐的自是要好好照顾她的。”

  正说着,外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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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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