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许志然
半碗稀饭2018-08-04 02:153,225

  习凉心里还在吃沈佲城背许陈然的醋,就想着先晾她几日,便按捺住不去找她。更何况,这几日公事诸多,丞相一党已经筹备得快差不多,他也要加紧部署。

  但治好她却是首要大事,便在今晚连夜亲自驱马去往钟南山,一路从北向南,独自吊钩锁,攀悬崖,取得那石耳回来,命太医赶紧下去照着沈佲城开的药方配药。

  老太监魏喜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皇上替那许姑娘忙东忙西,又是亲自去取药草又是叮嘱太医小心,从取药到制成都是由贴身侍卫亲自督察,几天过去了,可偏偏这皇上就是不主动去找她。

  他站在边上也是着急,便替皇上想了个法子,弯腰道,“要不您假装寻药受伤,奴才去请许姑娘来看望看望您?”

  习凉瞟了他一眼,道:“魏喜,你倒是越来越懂朕的心思了。”

  “皇上的心思,我这做奴才的哪敢随意揣摩,只是帮您解忧也是我们奴才的本分。”魏喜以为皇上默许了他的主意,一时高兴,低头道。

  “嗯,心是好的,只不过朕的事就不劳你魏公公费心了,这个月的月薪减一半,下去吧。”

  魏喜听了,忙跪安离开了,走在路上,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叫你多嘴,叫你多嘴,这个月别想喝酒玩骰子了!”

  翌日,太医就亲自给海棠苑送去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许陈然以为还是上次的药,本想让他放在一边待会儿再偷偷倒掉,但又看那太医站在那儿看着,好像只要她不喝就不走了。她纳闷抬头看了他一眼,秀秀气气的,只刘海遮住了大半边脸看不太真切,却没想到也是个不卑不亢的主儿。

  端起药来,她轻抿一嘴,“噗”,忙用手帕捂住,但药汁还是喷出了一点到地板上,又烫又苦,许陈然皱着眉,舌头都麻了。

  “沈神医吩咐这药必须滚烫地喝下去才有疗效,还请姑娘别耽搁了。”

  许陈然听了心里腹排,什么神医?根本就是江湖骗子,还趁热?要烫死她?

  但她面上却没再皱眉,忍着烫和苦仰脖子喝掉了,直到看见碗底的药渣,那太医才放下心,收了碗。

  她抹了抹嘴角,正准备转身去铺纸磨墨,可这太医却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低声道“听说姑娘是失忆了?”

  “呃,算是吧,怎么了?”许陈然调过头来,望着他,满脸疑惑。

  “哦,没什么事,看姑娘心态不错,估计想恢复记忆也不是很难,不知姑娘可有想过要医治?”太医拎着药箱站在那,好像只要她一点头,他就会上前替她遮帕诊脉。

  许陈然心里默默想,我本就没有失忆,要是被你切脉断出个什么出来,那纵使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便道,“不必,既然天意想让我忘记过去,那不管过去是好是坏都让它过去好了,我现在活得舒心就足够。”

  “是,那臣就先告退了。”他没再勉强就离开了。

  太医退出去后,许陈然就问起旁边的杨柳,“你可知这人什么来头?”

  “奴婢只听说,他姓许,医术很高明,大家都叫他许太医,是太医院的主医。”

  “哦,倒是与我同姓。”她了解地点了点头,望着他离开的地方,一时陷入思考,习凉的属下都是如此尽职的么?这算不算是莫名其妙欠人一个新的人情?

  没有人听见她的心声,没有人回答她,不过在她问的那一刻,她自己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她不能再如此下去,这海棠苑是个甜蜜陷阱,她才不要被猪油蒙了心被束缚在这笼子里,她要离开,寻外面的广袤天空。

  这宫墙高达六丈,而且每扇大门都设有专门护卫轮流看守,许陈然想要出去除非能变作一双翅膀来,但她还是不怕死的想要试一试。

  子时一过,趁守门疲倦之时,她便以如厕为由,骗过杨柳漫步走出海棠苑,来到空旷处,悄悄攀上围墙旁边的一棵大桂树,中途她差点因手软而跌下,接连三四次。

  看得陆一是心惊胆颤,他不敢轻易暴露却又担心她出事,一时左右为难。

  他已经放出信号叫陆二过来,叫他去禀报主子,但这个陆二平常就与他作对,看他各种不爽,现在竟连他发出信号都不应!回去定要与他再比一场,这家伙不将他打疼了,他永远不知道听话。

  正腹排,陆二便赶过来了,他一脸不耐烦,站在琉璃瓦上怀中揣一把紫苏长剑,冷冷对陆一问道,“你又干什么?”

  “什么叫又?若不是老三老四现在正在盯着刘酆那伙人不在宫里,老子何时叫过你?”陆一立刻就火起,他最讨厌陆二这一副面瘫冷毅脸,活像他欠了他几百两。

  许陈然在不放弃不后退不害怕的三不坚持下终于成功跳到城墙上,她双手死死扒住瓦沿,胳膊上的一包金银珠钗在她手弯处来回飘荡,场面极其惊险可怖。

  就在她缓口气,抬手想擦擦额前的薄汗时,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一支箭便插到了她的胸口。

  火光电石之间,陈然就如此华丽丽地从墙上摔了下去,然后她的一大包财富也丢到了地上,风吹过耳畔,她脑海中只回荡一句话,这回估计又要再穿越一次了。

  立刻,众多宫女侍卫举着火把急急赶过来,有人大叫抓刺客,有人大声呼喊,至于喊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场面十分混乱,侍卫赶紧去通报上级寻求处理方案,只有杨柳一个人认出来这是许陈然,急忙哭着跑去找皇上。

  而真正通报习凉的却是陆二,他原本是去禀报许陈然要逃跑的,习凉走到中途就见到杨柳哭哭啼啼跪到他面前才知道她出了事。她才来多久?就出了事。

  其实陆一原本可以阻挡的,但就在箭射来前一秒,好巧不巧的,全身夜行衣的杀手依依翻墙而过被眼尖的陆一给发现,他也不知为何,身影刚出现在他视线里,他就猜出来了。

  依依今夜来是准备要向习凉禀告任务的,谁知却被陆一盯上,两人一路飞至文渊阁,这次他用了十成功力,两人斗得书架尽倒,一排排的书凭空砸下来。

  中途依依的面纱被打落,她与他对视,冷凝的眼神里再看不见任何一丝情感,两人停顿良久,陆一的心里直砰砰跳,似有一股莫名刺激感,实在是太久没遇到对手了。

  她是齐国美后亲自调教出来送给她小女儿许陈然的,最擅长使用长鞭,为查清楚八年前的那场追杀究竟是谁指使,她一直徘徊在民间寻找线索,并与习凉达成协议,他要替她治好许陈然,恢复她的记忆。

  她知道陆一是习凉的暗卫之首,本不想多事,可他却硬缠着不肯放手,逼得她红了眼,抽出鞭子就是一阵狂扫,空中的书被皮鞭挥舞的满天乱飞,碎裂的纸张洋洋洒洒飘得到处都是。

  陆一这次是真正遇到对手了,除了八年前的陈皇后,他再没有败过给谁,这还是个看起来瘦弱单薄的女子,血性被激上头顶,他握紧手中的剑拼尽全力,当下也顾不得自己可能已经闯下大祸。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一把剑携着劲风直从他们中间划过插到对面的墙里,是陆二提剑前来帮忙。

  “你走,我不需要你帮。”此刻陆一的米色长袍已经被依依的长鞭开了好几处口子,零丁几块碎布还挂在他身上,着实显得无比凄惨。

  “你赶紧去向主上请罪,许姑娘被箭射中,这次可被你害惨了。”

  “什么?被箭射中?”

  依依趁他呆愣之际一鞭子甩过去,就一阵风般撤离了,她要去看公主,“公主,你可不能有事啊。”她心里焦急,一路施展轻功,几个蹬腿点地便赶到了海棠苑,而许陈然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昏迷在床上,她站在窗口瞬间就流出了眼泪。

  多亏许陈然怀里的铜镜遮挡了一下,箭顺着边沿擦过去,要不然再差一毫,便插住心脏,再加上跌落时的头部撞击,估计就算沈佲城赶来也没得救了。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许志然不慌不忙,用银针在火上杀过毒之后便先替她封住几处伤口止住血,然后再其他几位同僚的配合下拔掉箭。

  这一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中途又要头部施针防止淤血。

  全程,习凉就站在那看着,一句话都没说,这时候他不能急躁,不能打扰到太医医治。他冷眼看着,袖口里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凸显,额间汗水密布,一旁的魏喜双手托着毛巾却不敢递上去,只等他自己回头来取。

  救治一直持续到凌晨,许志然开了几副药方,吩咐下去要用小火慢熬制成,他已经尽全力,许陈然因伤到头部,至少要数月之后才能苏醒。

  一夜之间,习凉憔悴得也似重症病人,青色的胡渣开始冒出来。

  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好好的就中箭了?他神情恍惚,以至于依依一鞭子挥过来的时候都没能多开,竟是硬生生受了这一鞭。

继续阅读:第十章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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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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